第一百五十章 上门质问
“这人不光在戏院附近出现，还大胆偷溜进戏院去讨钱，他是接近过死者身边的人。”
王狗儿胆大是出了名的，脸皮还厚，就他这瘦身板还曾经偷了官员府邸小厮的衣服，混进去行窃。戏院那么多人，当时谁都在看台上的精彩演出，死者身边有什么人经过，不会有人知道。
“王狗儿，初九傍晚案发的时候，你在哪里？”崇大人俯看着脚边的人，不问几句话，苏恒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王狗儿一脸为难，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人命关天，杀人偿命，无论有任何难言之隐你都得说出来。”崇和在后补充道，还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王狗儿脸色憋得通红，还是不肯说。
“他在杀人，跟他的同伙一起谋杀，这等事情他当然不能说。”苏恒冷冷开口，“只是他跟他那位同伙，跟死者无冤无仇，必然是受人指使。崇大人，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崇大人莫名其妙的就收了一个嫌犯，竟然在戏院里出入过，那便也是一个嫌疑人，若是不收押调查，说不过去：“多谢大人相助，下官定然尽力而为。”
“记住了，那幕后主使，一定得查出来。”苏恒阴阳怪气丢下一句话，眼神有些邪祟的看了王二狗一眼。
冷玥从后堂走出来，刚刚的一切她都听见了。
“爹，她！”崇和一惊，没想到后堂会走出来一个人，还是曾经被自己当成凶手的人。
“魏大人，你看这？”崇大人抱拳拱手，恭敬有力，反看着地上已经泪流不止的王狗儿。
冷玥上前蹲下，这个乞丐她那天没有见过，苏恒这是看准了他不能说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不管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我都会一一将他挖出来。只要你坐实了不是凶手，我的嫌疑便也洗清了。在这段时间，就委屈你先到牢里去吃几天牢饭吧，反正你也是常客了。”冷玥说道。
崇大人会意，命衙役上来将他丢到大牢里去。
“魏大人，这苏恒如此明目张胆，必然是做好了精细的部署，不会只是表面上的这么简单。”崇大人早年也听说过苏恒的一些事迹，在做武将的时候，带着三十多人就剿灭了乌顺山里五百多个匪寇。
他当时的行事跟现在很相似，锋芒毕露，什么都摆在明面上。当众人以为他不过如此的时候，便又翻手突来一招，猝不及防，如眼镜王蛇一样，蛇信毕露，但一击致命。
“她想要的只是我的命而已，目的都知道了，想要防范还不容易。”冷玥打了个响指，凑到崇大人耳边细声说了几句。
崇凑过去听，但刚上步冷玥就已说完了。
“有劳大人了。”冷玥抱拳，笑颜灵动。
崇大人点头，心里不由得对这个年轻人又佩服了几分。
“爹，虽然他当时观戏的位置跟暗器的方向不符，但苏大人怀疑也并无不无道理，她不是直接动手，也可能买凶杀人。”崇和低声说道，他看不惯这个人对自己威风八面的爹如此使唤。
府衙后堂是重地，如果没有爹的允许她是不可能进来的。爹怎么会这样对待一个嫌疑人，难道爹已沦为那些酸腐官员，已经完全投靠王爷，要保下王爷眼前的红人？
崇大人当然知道自己儿子在想什么，只是摇头叹息，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动机呢？”仅仅三个字便问住了崇和。
这么多天，他还是没有弄清楚这个问题，依旧在随着自己的想法在胡乱猜测。冷玥是个普通学士，对苏家避之不及，苏将军跟苏小公爷的事已然过去，她自然该心存庆幸，安分守己，又怎么会再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
再者，杀了苏家女婿有什么用呢，那不过是一个偶然被苏家远方小姐一见倾心，靠着娘家发达的官家庶子罢了。他死，对苏家一点影响都没有。
崇和低下头，满面羞愧。
“你将来若有魏大人一半出息，那就是我崇家祖上烧高香了。你没事多往王府里走动走动，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崇大人叹息摇头。
崇和身为府衙之子，已然中了举人，不过因为爹觉得他太过浮躁，将他留在身边，过两年再入仕途。他听到这话相当不服，未来的日子还长，自己怎么就不如他了。
但是他不敢反驳，心里的一阵生气，转头就冲进了牢里。
王狗儿刚被松了绑，揉了揉脸上的淤伤，还没来得及叫苦，牢门口又是当啷一阵响动，那眉清目秀的小崇大人便冲了进来，揪起他的衣领，左左右右就扇了他十几个耳光。
“你虽是地痞无赖，但弘景律例里每个人都有人权。你收了黑钱替人办事也没关系，只要你实话实说，府衙便想办法饶你一命！”崇和那清秀的脸上略有些狰狞。
王狗儿仰头哭嚎，眼泪跟鼻涕哗哗留下，口齿不清边哭边说话，只觉得刺耳尖锐，嘈杂不堪。
“给我打！”崇和觉得恶心，将王狗儿扔下，指挥狱卒对他一阵拳打脚踢。
府衙监狱内，这种事屡见不鲜，无论是老犯新犯都见过听过这种事，只是手捂着耳朵，眼睛看着热闹。
衮州来的刺史大人，第一天举报官员，第二天闯了刑部，第三天入了府衙，带来一位说是嫌疑犯的凶徒，这第四天闹得更大。
刑部门前的鼓再次作响，百姓们一个月内见到两次，而这一次击鼓的人来头更大。苏恒的手紧紧握着鼓槌中的位置，是很标准的军人击鼓的握法，每一下都稳稳当当扣在鼓中央。
杜捕头开门出来，见其面容带笑，下巴一扬，略带挑衅。
“苏大人，这刑部的鼓也有敲响的规矩，不知您可知道？”杜捕头问道。
苏恒将鼓槌架到一边：“自然知道，只有官阶到了的官员涉案才能击鼓，那位官员的品级虽然不高，但确是王爷身边红人，不知杜捕头觉得，本官有没有资格击鼓？”
杜捕头眉头皱起，边上的百姓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苏大人有冤，请入内陈明。”他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恒冷笑出声，斜眼着杜捕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神蔑视，就像在看着一条狗。
不请自来，来者不善。杜捕头到三法司内告知楚江秋来人，也顺便告知了另一件事：“王狗儿在狱中莫名暴毙了。”
楚江秋执笔的手一顿，墨迹在纸上晕染开来。眸光抬起，露出一抹凝重。
苏恒想要诬告冷玥买凶杀人，这人一死，那可就死无对证，疑罪从无，冷玥便安全，今天他来想做什么？
“王爷，不如属下去会会他，这人太过无礼，不值得王爷见两次面。”杜捕头对苏恒的行为甚是不满，如果能狠狠反驳一回，他宁愿扣六个月例钱。
楚江秋将笔提起，继续将该批的文书批完，理了理衣袖，这才起身。杜捕头不是他对手，去了肯定是要吃亏的。
“去将魏大人找来。”
杜捕头领命从后门离开。
前堂的苏恒见到来人，起身恭敬抱拳跟上次完全不同，面无表情，双目如木，像一面冷硬的岩石。
楚江秋心下一沉，他不说话，对方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站着对峙，呼吸都似是冷凝成了冰。
他摊开折扇坐下，眼神一撇，示意对方也坐。
苏恒抱拳，伸手一挥，身后的人便将一张写满了字的宣纸，端端正正的放到楚江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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