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调离京都
内阁大臣，这四个字就极具分量。
作为皇帝的近臣，一天见个两三次都是常事。
“魏爱卿跟秋儿在衮州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二人居然分散而归？”
冷玥眉毛一挑，这皇帝老儿果然多疑，楚江秋救了他的命还这么疑神疑鬼。
“回皇上话，王爷与微臣被苏国公等人追杀，为免奸臣得逞，王爷便决定分头跑，只要有一人脱身，便可向皇上揭穿苏家。王爷坦言哪怕千刀万剐，也要将真相告知皇上。”
皇帝捻须眯眼，目色还是带着怀疑，沉吟不语。
他如今已成了惊弓之鸟，任何人他都不相信，眼下楚江秋乃是最得大臣拥护的皇子，他更是小心翼翼。
冷玥微笑，提笔继续低头写着文案，处理着分配给她的事务。难怪这皇帝老儿今日只传召她一人到内阁，原来是为了问这事。
“魏爱卿。”皇帝悠悠低吟，手持朱批，看似漫不经心，“禁卫军羽林卫的诸位统领护驾有功，但此番受制于人威信尽失，已是不能再用。新上来的将士，朕甚是担忧啊。”
冷玥头也不抬，继续书写：“皇上大可不必如此，这些年轻将领急着建功立业，必然会对皇上忠心耿耿。再者有此前车之鉴，他们必不会再生二心。”
且不说那些新上来的统领是谁，但可以确定他们还没有认主，即使造反也没有个受益人，他们也就没必要铤而走险。没有二主，自然也就没有二心。
“话虽如此，但人心易变。”皇帝嗓音渐渐沉重，目光也锁死在冷玥身上。
冷玥察觉到了那带刺的目光，这皇帝老儿是逼着自己献计呢，微笑放下毛笔：“皇上若真不放心，微臣倒是有一计，微臣将此命名为轮转十二法。”
皇帝饶有兴趣的露出一抹阴笑：“说说看。”
冷玥便将前世他们的那套管理法则说了，将新任上来的年轻将领分为四组，禁卫军羽林卫也各分成四组人马，一人带领一队，值班一个月，下个月便换一个统领带另一组不同的兵马，四四组合，可以有十六种变化，一年下来能够靠近宫廷的将领跟士兵就只有一组。
“这样将卒之间便可隔离开来，避免了他们有预谋，至于谁是哪月值班，则由皇上亲自调遣，组合也可由皇上调配，分为甲乙丙丁便是。这样他们谁也算不到，哪年哪月会在哪里轮值。”
皇帝听了双眼放光，脸上焕然一新。
“好！魏爱卿果然才思敏捷！”
他询问了所有内阁大臣跟谋士，谁都没有她这般缜密细腻。
“这都是微臣在以前乡下时跟牧民学来的，他怕自己的儿子分他的家产，便将家产分为了四份，随即给他们保管，死的那天家产在谁手里，谁便得那份。几个儿子为了分到更多，谁都没有中饱私囊。”
冷玥编了个故事，谁都可以夸她，只有这个皇帝不行。
皇帝点了点头，当即便下旨封了四个统领，四个副统领，轮番而值，巡逻宫廷的军队月末才会公布，谁也不知道谁哪月会轮值。
这个命令一出，文武百官皆是震惊，但碍于先前发生过的事，他们也是都不说话，默认了这等做法。
“父皇要派我去封地。”楚江秋目色有些淡淡的失落。
“那不是很好吗，远离京都，在这时候是好事。”冷玥悄悄溜回王府，便见着他这垂头丧气的模样。
皇帝明确下了圣旨，这封地不是别处，正是怜宁郡主那老王爷所处的封地。
长子莫名死在京都，老王爷本就对此事心存怀疑，还带着恨意。楚江秋作为如今唯一成年皇子却被放到那里去，皇帝无异于是让羊入虎口。
“你这父皇当真是狠心，一点机会都不给你。”冷玥也不知说什么，只是叹息，她现在作为内阁大臣，怕是不能跟他随行了。
林家华家一死，陈年旧事又是渐渐浮出水面，楚江秋作为刑部之首以不打算将此事翻出来再查，但皇帝却没放下疑心，起先还将追查楚寒尘的事丢给他。这一番去封地，别说老王爷想要他的命，可能皇帝都会暗下杀手。
楚江秋苦笑，他即使步步退让，父皇却仍步步紧逼。或许楚严展说得对，太子哥哥的死已经足以表明父皇的心。他刚愎自用，多疑擅诈，立太子哥哥做储君真的只是为了制衡，并非要将江山交到他手里。
楚江秋默然走到一侧，背着手落寞抬头，眼里尽是一片沉寂。
“不如你向皇上请旨，跟王爷一同去吧，你做军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刑风有些看不过去，他作为连弩营的统领，这次护驾有功已被留在了京都，手上兼管着神机营，这京都他是出不去了。
“这时候请旨就是找死，皇上有意孤立他，我若靠过去不摆明了跟他一伙。”冷玥耸了耸肩，她还想多活几天呢。
刑风皱了皱眉，重重叹息。
“父皇也将你派去了。”楚江秋听到了两人的窃窃私语，瞟了一眼桌上的明黄色卷轴圣旨，“这上面也有你的名字。”
冷玥一怔，叹息摇头，今早的说辞就算再逼真，皇帝老儿也没相信她。
老王爷的封地有着不少前朝部将，一部分是皇帝的人，一部分是老王爷自己人，不知那些人里会不会藏着爹的部下呢？
她一共找到爹给她留的两个遗物，一个是刻着凤林卫的铁牌，一个则是在千山庙里得到的爹的军令。也不知到了那，会不会用得上。
皇帝给的时间很少，命两人在三天内出发，带上怜宁郡主一同前去。这是将手中仅有的人质都交了出去，还赔上一个皇子跟一个谋臣，皇帝的意图真太过于明显了。
封地的路途遥远，整整要走上三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皇帝可以动用自己所有的力量铲除苏家，不留任何痕迹，也不让任何人领功。
苏家这个障碍一除，他便再无后顾之忧，老王爷那边势单力薄又后继无人，他根本无需担心。
“我猜皇帝老儿并不想杀你，只是拿你当成了他的刀。”冷玥想到后继无人这一点忽然明白了些什么，那些个小皇子她也见过，没一个比得上楚江秋，皇帝总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江山社稷毁于下一代吧。
“父皇对我们从未真正展现过敌意，在众人看来就是父慈子孝。”楚江秋淡然，他对父皇也是如此，哪怕心里再不平，表面还是得卑躬屈漆。
冷玥叹了口气，勾心斗角这么多年，这皇帝做的也够辛苦了。不但要防大臣，防外敌，连老婆儿子都得处处防范。要不是她见识过皇帝老儿的奸诈多疑，她只怕都要忍不住同情他。
“那后面的女菩萨，这几个晚上可够安静，有点不对头。”她撇了撇后面的大马车。
楚江秋眉头一皱，前事他还无法不介怀，一个愿意用贞洁来做筹码陷害的人，心狠起来那可比一般人要狠的多。有些亏，吃一次就够了。
“算起来，怜宁早就过了出阁的年纪。这回老王爷定要给她之指一门亲事了，不单为了婚事，还是为了将她留在封地。”
怜宁的事老王爷肯定也知道，他绝不会再放任这个女儿再回京都胡作非为，真正惹急了皇帝，那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迁怒于整个封地，老王爷可赔不起。
就这么了然无趣的赶了几天路，这才进了一所大城找了件不错的客栈住下，冷玥刚沐浴出来就听见一阵轻巧的敲门声。
声音非常小又很温柔，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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