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问罪
A4纸是高清打印，杨青亦看到最上面那一张就不敢再翻，想不到她会有这么多照片，连忙解释道：“筱筱，你听我说，这些人我都没碰过，这些事是在和你结婚之前，那段时间你不理我，我才一时间走岔路和她们接触。”
“在结婚之前，就是在谈恋爱的时候了？小杨总的感情生活果然丰富。”孟一筱冷笑：“多谢小杨总让我在这一堆名媛嫩模之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摘得‘小杨太太’的桂冠。”
杨青亦被她怼的语塞，想不到孟一筱伶牙俐齿起来，句句往人心窝子上戳。
“筱筱你相信我，是我混蛋，但是我只是和她们出去了几次，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她知道了，她全部都知道了，杨青亦心里害怕，连忙保证自己的清白。
“我没有碰她们，一点暧昧都没有！”这里面的吴晗星没遮住，露出一张漂亮的脸，不过已经被孟一筱拿颜料画了一层肮脏色。
孟一筱把包扔在办公桌上，桌上有一把拆信刀，孟一筱拿起来把玩，拆信刀的刃不是很利，除了够尖，根本伤不了人。
拿着拆信刀越过杨青亦，孟一筱走到他办公室的那一幅画前面。
“筱筱，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怎么样惩罚我，我就都认了……”杨青亦突然怕孟一筱会说出他接受不了的结论：“可是，她们是结婚以前的事，结婚以后，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真的没有对不起你。”
出轨的定义从来就不是上床那么简单，他婚前那段时间，他的每一次失职，每一次伤害，都能够归结于他那时候忙着和别人约会，至孟一筱于危难不顾。
“这棵树，我原本不想画成这个样子的。”孟一筱答非所问，看着画中的枯树被各种各样的金银首饰缠绕，树根被离地拔起无力地下垂，根部的金镯子差一点要勒断整棵树。
“筱筱……？”杨青亦不明白。
“那时候，孟训的舅舅尾行我，把我堵在家门口，我害怕，给你打电话你没接，然后我用扳手把孟训舅舅给打伤，送去医院的时候，我全身都是他舅舅的血。”孟一筱的手指揉揉发疼的太阳穴，发觉没有功效之后，解开自己扎马尾的皮筋，试图让发疼的头皮得到缓解，然而还是毫无作用。
“我帮你揉……”杨青亦上前想帮忙，却被孟一筱拒绝，一巴掌拍掉他的手。
“你别碰我！”
那件事以后，孟一筱就再也不敢散开头发，有时候睡觉都要松松的扎着，为此杨青亦还说过她很多遍。
孟一筱把头发散开，用五指将它们分散成一撮一撮，低下头给杨青亦看：“在医院的时候，孟训的舅妈和她的儿子女儿合起来打我，他舅妈抓着我的头发硬扯，警察来了才放开我。”
分成一撮一撮的头发暴露出它隐藏的缺点，那里好多地方发量都很稀少，甚至有好几个拇指大小的秃斑。
不是秃斑，是被人硬扯下来的皮肤疤痕，再也长不出来新头发。
光秃秃的。
“他们欺负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杨青亦看的心疼，孟一筱很喜欢她的头发，没事的时候还会给自己编小辫子玩，现在如果编小辫子，那几块秃斑根本遮不住。
“我告诉你了呀。”孟一筱答，天真又疑惑。
想起久远以前的事，仿佛在看另一个自己。
“警察局里说我伤人，如果没人来接，就得在里面待一晚上。孟训的舅妈就在外面，带着打手口口声声要我还钱，还要赔医药费。我在里面害怕，不敢一个人出来，打电话给你，跟你说要借十万块钱，先把钱还给孟训舅妈。”
“筱筱，别说了！”杨青亦才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他双手发抖，她在挖心里的伤。
孟一筱没有停止，继续道：“我想，即使你总失踪，我们那时候还没分手，我突然要这么多钱，你至少会问一句我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你直接让我去要饭。”
……
“你不如去要饭！”
那时候，这颗死掉的树，就出现在了孟一筱眼前。
……
孟训舅妈的事，根本就不是去要饭还十万就能解决，她扬言要打断孟训的另一条腿，也说过要玩死她这个小贱人的话。
只是没想到，后来他们真的去国大找孟训，逼得孟训动手。
她也难过了很久，可是山一样的债务逼得她根本没资格难受，等这一幅画画完，孟一筱突然就释怀了。
别人的东西她没资格要。
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反过头来向她乞求原谅。
如果他们就那样结束，她并不恨他。
杨青亦的心提到嗓子眼，堵得他说不出话。
谈恋爱时，他私以为这段感情是他在容忍孟一筱的贪婪，结婚以后总觉得孟一筱记仇，把他屏除在生活之外。
却到了孟一筱这里，才知道是他在耗费他们之间的爱。
那棵树死了，被一个金镯子勒死了。
孟一筱把那幅画从墙上取下来，画幅的尺寸不大，她完全拿得动，上面被打理得很干净，画框的花纹也没有一点灰尘。
“我那时候就想，如果当时那十万你给我了，或者你来警察局接我保护我。那么我到死，都只认你一个人。”
她继母享受了她妈妈用命换来的房子，她没有家被杨青亦伤害，所以“道德”二字，并没有“恩情”重要。
“就算你让我没名没份跟着你，给你生孩子，我都愿意。当然现在，你真的和吴晗星上床，吴晗星弄坏我的画，我也原谅你。”
她一步一步走向杨青亦，眼里没有伤心难过，异常冷静，杨青亦被她逼得一步一步后退，她披头散发，宛如女鬼向他走来。
指着散落一地的女孩，孟一筱问：“杨总能不能告诉我，那时候你和这里面哪一个在一起？去了多高档的餐厅？我见识少，不知道一顿高档晚餐，一个博美人一笑的礼物，值不值十万？”
哐——！画被孟一筱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
磕在桌角，画布应声碎裂。
“你告诉我！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我不如一个金镯子？！你给你妹妹花钱！你给李若溪进口糖！你让吴悦羞辱我！你让我去要饭！”她质问疯狂，双手抬起把碎裂的画扔到一边，拿起拆信刀，一刀下去，扎透那几幅画。
抬头看着杨青亦的眼神，却仿佛扎的是杨青亦的心，恨不能多戳几刀！
“你要镯子可以明说！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说喜欢我？！又为什么背着我和别人在一起？！”
孟一筱有些恍惚，眼前的杨青亦变成孟训的舅舅，他包着满头纱布，血顺着纱布往下流，对她恶心的笑——“这身段还算水嫩，不如你跟我，以后我就不要那点钱了。”
她看见孟训的舅妈和她的孩子们一步一步向她接近，他们不怀好意，说要教训她。
“他跟踪我！我只是自卫，为什么要骂我贱货？！抓着我的头发在地上拖着我游街？！为什么要让你儿子脱我的衣服？！为什么我晕倒住院的时候，你在接李若溪回家？！”
她眼前的人渐渐变成很多人，走马灯式的回放，往日受到的屈辱全部在眼前展现。
情绪压抑久了，如洪水般汹涌而出，双眼通红，咬牙切齿的质问，发丝凌乱的黏在脸上。
崩溃，又恐怖。
“筱筱，别乱动！把刀子给我，这样会受伤。”杨青亦试图上前抱住她，却被她挥手拿着拆信刀威胁。
“受伤？我还怕受伤？我的命又不值钱，受伤了没钱去医院。”孟一筱嘿嘿笑，魔障了一般，拿着拆信刀在自己胳膊的动脉上比划。
现在有钱了，也有了谢礼，却没了以前那个坚持的自己。
真心爱杨青亦的孟一筱，早就死在了他让她去要饭的夜里。
杨青亦不敢靠近她，怕她想不开。
孟一筱反而冷静下来，她凭什么去死？！他们还没有得到报应！
她死了，杨青亦还可以娶别人，像她爸一样，和别人恩爱的过一生。
可是她弟弟孟训，就失去了最后的庇护所，敢为她杀舅舅的弟弟，这世上就只有孟训一个人。
不，她还有孩子，以后她也多了一个亲人，他要得到杨青亦的所有东西，比杨青亦还要风光的过完这一生。
她得活着，活着才能拿到杨家的财产，活着才能借着杨家的势报复回去。
至于杨青亦，只要不离婚，这一辈子有的是时间算账，她以前受的欺负，让他尝遍。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
孟一筱又恢复成一个沉默木讷的孟一筱，扔下拆信刀，把地上散落的A4纸捡起来，整理整齐。
杨青亦和她一起整理，却不敢靠近孟一筱，捡了一小摞，放在孟一筱那一堆旁边。
偏偏，最上面那一张，分别是李若溪和吴晗星。
孟一筱感叹：“你现在嫌我不求你要钱，我求过你，也要过钱啊，可是我什么都要不到……”
“你和她们约会的时候，她们的得到许多你的赠与，珠宝、代言的机会。”孟一筱突然冷静下来，喃喃自语：“为什么我只得到了你的‘债务’？杨青亦，你告诉我，我到底差在哪里？”
“我没有背景，没有本地户口，穷孤儿一个，还带着个拖油瓶弟弟。我自知道你的身份高攀不起你，并没有往你身边凑。可我却十恶不赦到，要受你所有的作贱！”
辱骂、猜忌、诬陷。
人不是一生下来就百毒不侵，她现在坏到面不改色出轨，利用谢礼，完全拜杨青亦所赐。
所有的错，都是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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