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众人谈心

倒是祖母王老夫人道：“阿莞，你也别太担心了，安郡王我也见过，虽然外面都传言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但是在我看来那孩子眼神纯净，不像那等奸恶之人。”

        她说完停顿了下，眼神透着些伤感：“就是原来的诚王爷，虽说的确胡闹了些，但是谁也没法否认他的文武双全。再说了就是论起这些个大家都知道的缺点，实际上……生在皇家，很多时候身不由己啊。”

        沈氏点头道：“母亲说的对，诚王的事情，媳妇也觉得有无奈的成分。”

        陆滨柔虽然因为她们谈论的事情内心十分窘迫，但是听到这里，还是好奇地抬起头看看大伯母。

        沈氏注意到她的眼神，轻轻一笑，解释道：“比起当今的皇上，诚王血统更为纯正。先帝原配皇后早逝，没有嫡子，经历那场****后先帝身体便不太好，未防万一龙域殡天后江山无可托付，便立了当时的庶长子为太子，也就是如今的天子。

        但是上天赐福，先帝的身体后来又慢慢好了起来，竞然又继娶了新皇后，生下诚王和九公主，诚王是幼子，先皇对他十分宠爱，新皇后出身又显贵，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要是先皇驾崩再晚几年，帝位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诚王人也出色，他年幼时谁人不知天家明珠这一说。要我说，他后来成了那般风流奢靡的花花公子，也是在安他皇兄的心。”

        王老夫人叹口气，道：“是啊，诚王小时候可是个懂事的孩子，后来成了那样，又娶了外族公主，两夫妻天天弄得鸡飞狗跳成了京城笑话般的存在，老婆子我想想，都觉得唏嘘。不过最后死在了战场上，也算是得其所愿了，就是苦了诚王妃，孤身把儿子带大，不容易啊。”

        戚氏接口：“我在云州时听说过，诚王妃耶玛公主当时在草原上也是一朵花，很多男儿喜欢呢，怎么诚王不在了之后没改嫁呢？他们草原上的人不在乎这个的。”

        王老夫人叹道：“你当时还没嫁过来不知道，耶玛公主当时来京城本来只是随父亲来玩的，谁知对诚王一见钟情，非要嫁给他。老锡林王也听说过诚王的名声，死活不同意，公主闹了好久才得偿所愿。

        婚后两人虽说因为诚王没改他那风流的老毛病天天折腾，但是公主婚后数年无所出，皇室族老让诚王纳侧妃，诚王统统都自己推了，从没让王妃因为子嗣的事为难过。

        他对太后说过句话，后来太后亲口告诉我的，他说‘儿子的名声都这样了，有什么事儿子顶着就是，犯不着让穆娜知道了难受’。就是这句话，我一直觉得诚王还是个好男儿。”

        王老夫人说完后，众人久久不语，半晌谢氏抬起头，眼里噙了泪，颤声道：“就是诚王人不坏，也说明不了安郡王他好啊。母亲，媳妇不是质疑您，媳妇也想过看人不能看表面，可是那是柔柔一辈子啊，万一他其实就是个传说中那样，柔柔这一生就……”

        王老夫人长长叹气，她看向陆滨柔，道：“柔柔，祖母和长辈们说这些事都没避开你，就是希望你听到这些事，心里也能有个想法。咱们陆家不谈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嫁的是你，总得你心甘情愿了才行。

        你如今也十四了，是个大姑娘了，你母亲给你争取到了三年时间，这三年里你自己好好想想，长辈们好好打听诚王府和安郡王的情况，也会争取机会让你和那小郡王多多少少接触一下，到时候要是情况不好或者你着实不愿，祖母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陆滨柔听到这里眼泪哗地出来了，她起身扑到祖母怀里，泣不成声。在座诸人也都面色凄然。其实要说现在这个结果，也不是最坏的，当时最担心的就是皇后要把陆滨柔许给十六皇子，如今形式诡谲不定，柔柔要是嫁给帝位之争中心的的皇子，不仅她自己，陆家也就被牵了进去，赢了固然有从龙之功，输了就是万劫不复，陆家赔不起这个。

        如今诚王妃毫无征兆地为儿子求娶，倒是解了陆家这个忧心。可是偏偏安郡王又是那么个名声……真是……

        后来还是王老夫人拍拍陆滨柔脑袋，打起精神道：“哎呀刚才不是还说顾家那孩子么，怎么又都哭起来了。好了好了，明天那孩子来了带他到我那里我瞅瞅，看看对咱柔柔一见钟情的是个啥样的孩子。”

        陆滨柔本来心里正难受着，被祖母这话逗得又害羞又想笑，在祖母怀里扭了扭身子嘟囔道：“什么一见钟情，那个臭小子居然是想把孙女纳成妾，祖母您评评理，孙女看着象是那等给人做妾的女子么？”

        王老夫人重重拍她一下道：“你母亲给我详细讲过经过，这件事不能怪顾徽。还有你，什么臭小子臭小子的，顾家孩子仔细论起来你还得叫声表哥，明天可别这么跟人家说话，让别人笑话咱们陆家没家教，真成了给人做妾的人家了。”

        陆滨柔一愣：“明天？明天我还要出来见他？祖母这……这是不是不太好……”

        王老夫人又拍她一下笑道：“这丫头，这会儿倒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了，那你在路上看到人家不但不避开还盯着人家看？”

        陆滨柔闻言嘟起嘴，老夫人摸摸她头笑道：“行了，你我还不知道，要是不让你出来你肯定又得想尽办法出来瞧瞧。总归你还未及笄不算大姑娘，顾家那孩子也算是沾着亲戚，你出来见见也不算什么。再说了这本也是误会一场，咱不是在江南，在北方，这可不算什么大事。”

        ”

        “祖母我也不是……我就是气怎么他那堂弟一开口就说要孙女做妾，就算是我和母亲等人的马车看不出来是什么人家，那孙女我的模样就不值得他们家的人聘为妻子么？”陆滨柔气鼓鼓道。

        所有人都失笑，母亲谢氏笑话她道：“柔柔你不是一直嫌弃自己长得太端庄么？这下可好了，从侧面证明你生的还是有些风情的。”

        陆滨柔大怒：“娘你这是什么话！明明你当时比我还生气，现在还来打趣我。”

        沈氏笑道：“这孩子，怎么都大姑娘了还这么娇憨。伯母可听说咱们陆大姑娘在西北军中是个小名人呢，还帮着爹爹处理军中事务，人家都说陆家姑娘颇有乃父之风。这一回来伯母怎么瞅着不像那回事呢，都十四岁了还像个小姑娘，莫非是徒有虚名？”

        陆滨柔气呼呼地瞪大伯母一眼，道：“连伯母你也笑话柔儿！”换来大家一片大笑。

        陆滨柔心里松了口气，刚才她那番表现着实有些过了，存了几分调节气氛故意为之的意思。她虽然性格里有几分天真，但毕竟是十几岁的姑娘了，又是出了名的早慧，早就不怎么跟长辈撒娇弄痴了。今天她是牙一咬做出小女儿之态，没想到效果倒是意料之外的好，连母亲都没觉出什么。

        看来晚辈在长辈眼里，果然永远是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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