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诗梦无语地苦笑:“谁说的?这么多年,堕冰河公子在分析敌我形式上怎么就一点长进也没有?”
“他不能加入我们。”他顿了顿,眸色阴沉,恍如深渊,“梅如雪是个胆小怕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今儿他为了女人觉得悉伐混蛋,明儿也可能为了女色,又觉得悉伐还不赖了。”
堕冰河点了点头,但眉间疑色仍未褪去。
“万一我们把这个计划告诉了他,或者拉他成为一份子。当他发现——这一场赌局,诱惑很大,危险也极大,甚至超过最后诱惑本身的时候……很容易临阵倒戈。那么,我们本就危险的布局,将彻底崩盘,再无翻身可能!”
诗梦进一步解释道:“他这样的,只可以被我们‘顺势’利用,又或者迫使他不得不保持中立。至少在我们行动的时候,他作壁上观。”
“梅如雪必须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因素。”诗梦强调,“而不是这个行动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堕冰河细细一思量,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对了。”诗梦露出促狭的笑意,“我听说梅如雪对你们的新教主夫人很是念念不忘?”
堕冰河眉眼一挑,有些警觉地瞥了他一眼:“你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没什么。”诗梦笑出声来,“我就是想——如果这是真的,你就试着撮合撮合他们两个。悉伐毕竟太老了。花妙妙还是个正值青春的美人。这么过一生怪可惜的。”
堕冰河狐疑地又瞥了他一眼:“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梅如雪比较危险,不适合拉入行动中。但是花妙妙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嘛!梅如雪虽然长得不好看,毕竟年轻力壮,总比老头子好。”诗梦很是认真地笑着说道,“这上面我绝对支持他俩‘暗通款曲’!”
“你要觉得给梅如雪有点亏,那牺牲一下自己,搞个‘美男计’。”诗梦笑道,“我也会很感激你的。”
“……”
堕冰河咬牙切齿道:“你真他妈好危险一人物!”
诗梦只当这是在夸自己,露出非常嘚瑟的神情:“所以,听我的没错。剩下的——山人自有妙计!”
“你真要……”
“对。最好是辅助花妙妙将肚子搞出点动静来。”
“……你。”
诗梦很是含糊地啊了声,又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低头悠悠喝水,仿佛在品尝绝世好茶。
“看在你这么配合的份上,我就起身送送你。”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来。
堕冰河白了他一眼:“你这么小气?都懒得假装留我吃个晚饭?”
“我想——杨大夫大概只烧了三人份的晚饭。”诗梦慢慢拢起双手,上下扫了他一眼,“我吃得一向少。这半年来更少了。芊芊女孩子,吃的也不多。杨大夫老头子,饭量也还行……你嘛……你要是在这里,我们三个人的饭菜大约一半都到你肚子里去了。不行。太贵!太贵!”
堕冰河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有些合不拢似的。
好半晌后,他发出一声恨恨地嚎叫:“诗梦!!!你还能再无耻点么???”
“能!”得到一声极为肯定的回应。
诗梦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他。
恰好柳芊芊这时端了饭菜过来,莆一见这两人面对面直立着,一派对峙的局面,顿时着了慌,随手将饭菜放在一边地上,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就想从背后偷袭堕冰河。
眼见着就要靠近他的脊背了。不知怎么地,剑前身影一晃,几乎只慢了一刹那的功夫,柳芊芊便惊觉自己的剑被夹在了堕冰河的两指之间。她不死心,掌中之力仍在向前推,可惜剑尖在堕冰河的指间纹丝未动,倒是剑身已经曲折得不成样子。
堕冰河一手负背,笑吟吟看着她。
“芊芊,你再用力……”
柳芊芊还真的再向前使劲推了推。
诗梦甚是无语地慢吞吞吐出后半句话:“再用力剑就该断了……”
“断了,你就只能拿树枝练剑了。”顿了顿,他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
堕冰河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随后从有控制的低声轻笑变成了前仰后合的哈哈大笑。他转头看了一眼诗梦:“小师弟啊小师弟,枉你被人称作‘智多而近妖’,偏偏选了个这么傻不愣登的徒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了一眼柳芊芊一脸便秘般的神色,堕冰河才消停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笑起来,“芊芊姑娘,你好可爱!!!当了他那么久的徒弟,居然还会上他的鬼当!”
“师父,你们……”
诗梦突然敛了敛衣襟,正色道:“你赶紧走吧。免得露出马脚。待事成,我陪你秉烛夜谈都不成问题。”
“好。我等着。”话音落,堕冰河已点地飞身而起,犹如一只鸟,倏地一下越过屋顶,消失在一片丛林深处。
诗梦转过头来,极为严肃滴地看着柳芊芊:“今日之事就当不知道。自此后,一个字也不许提。即便是杨大夫也不行。”
“那……那杨大夫知道……”
“知道。”诗梦怕柳芊芊坏事,故而又多解释了一句,“便是怕你同杨大夫聊起此事,好巧不巧,路过一二无心之人,听得只言片语,觉着新鲜,添油加醋传了出去……悉伐的眼线也是遍布四方,此地可就不安全了。”
“我可是花费了好长时间才‘名正言顺’、‘不那么突兀’地出现在此地的!”
“好。”
不一会儿,一支“飞镖”钻进了诗梦的屋子。
诗梦不紧不慢瞥了一眼,转身进屋拔下了飞镖:“你该去把地上的饭菜拿起来了……”
“哦!差点忘了!”柳芊芊一拍脑袋,急匆匆折返回刚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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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尔迦教神庙。
花妙妙自打小产后,心情一直闷闷的。悉伐也跟着微感低迷。不过他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没空一直围着花妙妙打转。因此,花妙妙大部分时候都得自己呆着。悉伐出门前总是会关照,一定要主意花妙妙的心情,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天气渐渐转凉,许多人已经多添置了一些衣衫。花妙妙却还是衣着单薄。本就有些消瘦的身子包裹在宽宽大大的裙衫中,被掠过的风勾勒出一派孤寂凄凉。她却浑然不觉寒意,双目流转,漫不经心地看着满院子的花花草草,还有架子下面悉伐给她做的一秋千。
“夫人。”一个侍女弱弱地呼唤了一句,“天气转凉,要不要再多添一件衣衫?免得身子着了凉。”
花妙妙的笑容带着三分的阴沉诡谲:“不必。”
才说着,不远处梅如雪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花妙妙登时眉头紧锁,含情深凝着远处的流云。忽又缓缓垂下头,一手覆上肚子,傻愣愣地呆了半天。
侍女上前,好一番低声劝慰。
花妙妙也是蔫蔫儿地偏转了下头,无精打采地走两步,随后在一张石凳上坐下。食指轻轻托着下颚,微拢轻曲的五指像极了一朵兰花。她双眼空洞,双眉轻蹙,雕像似的斜倚石桌,兀自黯然。
这一切都被梅如雪看在眼里。一阵心痛和自责。另外还掺杂着几分大胆的念头在里面。
现在,正是花妙妙感情最脆弱的时候……
“夫人。”梅如雪刻意将声音变得低沉儒雅,充满关心的意味,“天气凉了,您这样可不行啊。”话毕,瞪了一眼跟着她的小侍女,一把扯了她的外衣披在花妙妙身上。
“你不为旁人考虑,也改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考虑。要是现在伤了身子,落下病根……能是开玩笑的事儿么?”
花妙妙一挣扎,衣衫落地:“你走。我不要你来假惺惺讨好。”
“可那次是个误会!”梅如雪有些发急了,“我没想到会这样。夫人,真的!我从来不想害你。我怎么会害你呢?我……我会……”
梅如雪欲言又止。
“你们先退下。”
侍女正要应声,却不料花妙妙叫了声:“退下做什么!留着。”
梅如雪无奈,从怀中取出点银两,恶狠狠瞪着那几人:“我要和夫人把话说说清楚。待会儿要是教主问起,该怎么回话,你们心里清楚!”
“是。”那几个侍女虽低着头,可回应的语气却是轻扬,可见按捺下的喜悦不是一般。
花妙妙这时十分有深意地接了句:“不要这么虚张声势。她们几个我一向放心。”
梅如雪也不是笨蛋。只听着这话,立马就明白了几分,但脸色仍是一副凶恶模样:“下去!”
“是。”
侍女莆一走远,花妙妙便幽幽叹了口气:“你也不必愧疚。我这辈子恐怕就这样了。”说着,她起身向屋内走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
“教主年纪也不小了。”花妙妙回头,凄然一笑,“这次孩子没了,哪来的下次?还会有下次么?我多想要一个孩子啊……”
她苦笑:“年轻、可爱、充满活力的!”
梅如雪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更多了几分愧疚:“妙妙,我其实——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这话……”花妙妙猛地一折身,指肚轻覆在梅如雪的唇上,含情脉脉,“……可轻易说不得!”
“有什么说不得的?”梅如雪见她又要往深处走,一个箭步窜上前,伸手拦住,“我这是十二分的真心!”
“真心假意的,现在再来说这些,又是何苦?他待我没什么不好。”花妙妙偏头,眼眸中的苦楚更甚,“只可惜……合该着是我没这福气,咱两有缘无分罢了。”
“少说些这话……”花妙妙又抬起头,眼睛里暗暗藏着关切,“平白——惹动他的杀意……”
梅如雪心一惊,慌地退开一步。可抬头猛一见花妙妙含情凝视自己的双眸,又不自主地向前迈回了一步。
“妙妙。这是我不好。我会补偿。”梅如雪抓起她的手,“你的飞扬跋扈呢?我第一眼见你,你可不是这样的。”
花妙妙凄然自嘲一笑:“金丝笼中的鸟儿,什么飞扬不飞扬的!翅膀都断了,还说这些伤我心做什么?”
“只要你想!我们还是有机会的。”梅如雪的眼神变得炙热而可怕。
花妙妙一愣,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妙妙,你是个聪明的女子,自然看得出他的残暴。”
花妙妙没应声。
“现在你盛宠一时,可是,若是一直没有子嗣——日后的事儿,可就难保了。待你容颜渐渐不再那么光彩夺目……又没有子嗣帮扶……失宠只是朝夕之间。”
“也许你运气好,荣宠到最后。但你仍旧逃不过必死的命运。”
花妙妙倒吸一口冷气,霍地上前一步,一手拽着梅如雪:“这是为何?”
“他是个暴君!他觉得你无法支撑整个教派,又怕另立教主后,新教主与你勾勾搭搭……他这绿帽子戴不戴,可就由不得他了!”梅如雪苦涩道,“你最终还是死路一条!”
“如果荣宠一朝丧失,死得恐怕更快。”
“你想想那些因为你而无辜惨死的人……他们的朋友,家人,有的都在这教派之内做事。她们时时刻刻都恨不得喝你的血,啖你的肉!”梅如雪忧心道,“妙妙,你该为自己的未来早作筹谋啊!”
花妙妙花容失色,改成了两只手紧紧攥着梅如雪:“如雪,我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
“夫人——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失了分寸啊……”窗子突然被推开!
梅如雪和花妙妙俱是浑身一震,脸色煞白!
梅如雪的脸色白得更厉害些——居然是堕冰河!
见鬼!这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分明是故意的。
却见,堕冰河眼睛微微瞟了瞟一旁,随后,突然伸出手,大叫:“诶诶诶诶,夫人夫人!夫人你冷静!不要打二师兄嘛!”
花妙妙和梅如雪一愣。
什么鬼?
“诶诶诶!夫人息怒!”堕冰河一下踹开房门。
几乎是同一时刻,花妙妙也拽住了梅如雪的衣领,恨不得将他拽起来,奈何力气太小,憋得满脸通红,另一手上还紧紧攥着一根头磨得尖尖的发簪。
她夸张地张合着嘴唇——配合我!
梅如雪立刻也反应过来,僵着身子不敢乱动的样子,同时却又不得不抽出一只手,死死抵住那根发簪。
“夫人夫人!你撒手嘛……”堕冰河苦口婆心地劝说,“那是个误会。这……”
“误会?!误会就能要了我肚子里的孩子?”花妙妙因为气力不济,再加之情绪激动,手有些发颤。
堕冰河苦着脸:“教主已经处理了那些杀手了嘛!夫人,你这样伤身啊……”
他的话未说完便被花妙妙打断了:“可他死了……他已经……死了……他死了!!!”
“夫人。”悉伐突然冲进来,一把搂住头发凌乱有些癫狂的花妙妙,小心地取下簪子,“好夫人~~~千万莫气坏了身子。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会有的。真的。”
“他死了……死了……”花妙妙呜咽着,“是会有。可是……后面再有又如何呢?他已经死了。不然,我们若再有孩子,那就是两个了。而不是孤孤单单一个啊!!!”
悉伐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背:“好好好。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别伤了身子。身体要紧。”说着,他暗暗瞪了下两个弟子。
梅如雪和堕冰河彼此对视一眼,悄然退出。
两人都没有说话。
又行了一段,眼见着要分开,梅如雪正想开口问些什么,刚巧瞥见堕冰河回头,视线应该是落向花妙妙房间的地方,很久都没有回头。
梅如雪看在眼里,心里一个咯噔。
一种情敌在侧的感觉瞬间挤满整个胸腔!
他原来也有这个意思……
梅如雪恨恨瞟了入神的堕冰河一眼,黑着脸,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待他走远,堕冰河忽地转过脸来,双眸内一片阴狠狡猾的冷笑。稍顿,这得意的神色褪去,随之而来的是一丝迷茫。
看起来,这一计很顺利。可——到底为何要如此?这与拉花妙妙入伙有关系么?
这家伙不会计穷……故意在瞎折腾吧?!
堕冰河细细一想,却又觉着不像。他分明透过诗梦玩笑的神色,看到了他眼底深处那深不见底的“漩涡”。这是诗梦在做谋划的时候,双眸才会显现的“深邃诡谲”。所以,他托付自己的事情一定不是心血来潮!
“果然是——慧极必伤啊~”堕冰河想到诗梦的身体,忍不住有些感慨。
令堕冰河更没有想到的是:花妙妙居然很快又一次怀上了!!!
他开始诧异这老头子这么大岁数了,究竟有何魔法还能让花妙妙再次怀孕。可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耳目打听后,他瞧出了一些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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