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三年前的伤痛
三年前
A市中心医院
“何小姐，这是你母亲何慧第三次自杀未遂，从她的精神状态来看，我怀疑她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建议你立刻送她去精神病院仔细检查一下。”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何青柠离开医生的办公室，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病房。她推开门，看到躺在病床上还在昏迷中的何慧。
何慧才从急诊室出来不久，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头发散开，左手手腕包着的白色纱布上带着些红色的血迹。
这次是割腕，上次是安眠药，再上次是服毒……何青柠的双目中划过晦暗，红血色充斥着她的瞳孔，眼泪从眼角溢出却立刻被她擦干。
“妈，你不要我了吗？你不能抛下我一个，我只有你啊。”
何青柠的声音哽咽扼喉，她伸出手握住何慧的右手，身体不停地颤抖，好像秋风中飘摇的一棵芦苇，随时都有被折断的风险。
她的手突然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何青柠神色微滞，她慢慢把何慧的袖子拉开，看到何慧的手腕上还戴着那条熟悉的手链。
何青柠盯着那条手链看了许久，又抬头看了看昏迷中的何慧，眸色渐深。
*
A市某私立精神病院
医生：“是典型的抑郁症，病人已经有了多次的自杀倾向，已经到了相当严重的阶段。”
何青柠咬了咬下唇，问：“那……怎么办啊？”
“必须进行长期药物治疗，她这种情况不能再留在外面，必须住院。病人的情绪非常不好，与她交流的时候多聊一些愉快的回忆，或是让她见一些想见的人。”
想见的人……何青柠点点头，去办了住院手续。
之后，她到银行取出家里所有的存款。因为妈妈身体的原因，家里原来经营的金店已经卖了，这几年金店很少赢利，一直在做赔本的生意，卖了也好，还能让妈妈好好养病。
一共五十万，何青柠把这笔钱全部都交给了医院，她希望妈妈可以在那里得到最好的治疗。但妈妈的病是个无底洞，这些钱还不够。
何青柠考虑再三，拨通了张姗的电话。
*
百艺娱乐
“你想好了？”张姗递给何青柠一杯咖啡，然后两腿交叠坐在她面前，她穿着女士西服，垂肩的中长发，妆容精致干练，还是那副女强人的形象，跟何青柠初次见她时一般无二。
何青柠垂着眸子点点头，她说：“嗯，我想成为艺人。”
“你之前不还是斩钉截铁地跟我说对当明星不感兴趣么，怎么这么快态度就变了？”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张姗轻笑，从抽屉中拿出两份合同递给何青柠，说：“我说过你很有潜力，只要你愿意听我的，我一定把你推上娱乐圈的顶流。这是合同，我早就拟好了，你可以拿回去好好看看。”
“不用了，我信得过你。”何青柠拿出笔筒里的一支笔直接在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
林氏集团
“闫总，有位姓何的小姐想见您。”
闫孟林写字的手一顿，他的眸中划过一抹异色，推了推眼镜，问：“她叫什么？”
“何青柠。”
何青柠第一次看到闫孟林本人，她对他的记忆仅限于几张老照片，那些照片还是被撕碎了之后又重新粘起来的。
这就是她的父亲——衣冠楚楚的闫董事长，自她出生后没来看过她一眼，她和妈妈早就被这个男人忘了吧。
何青柠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如果不是为了妈妈，她这辈子都不想和闫孟林这个男人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闫孟林从看到何青柠后神色复杂，看不出是喜是怒，是忧是乐，他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开口问她：“你是……我的女儿？”
何青柠心里冷笑，这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问题，父亲与自己的女儿二十年未见，本以为重逢后会是多么感天动地的一幕，结果不过是冷冰冰的一句问话，像审犯人似的。
她的表面依旧如常，说：“何慧是我妈妈，我今年二十岁。”
闫孟林沉默，他明白何青柠的意思。如此算来，她的确是他的女儿。他双唇微抿，冷峻的脸庞多了一丝慌张。
“青柠，这些年，你和你妈妈……过得好吗？”
“我们过得很好。”
“哦，那就好。”闫孟林看着她的冷澈的双眸，她的眼神太过犀利，让他下意识想要逃离。
何青柠根本不在意闫孟林那副躲躲闪闪的模样，她今天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认亲，她深吸一口气，说：“闫先生，你放心，我和妈妈两个人过得很好，不会去打扰您原本的生活。今天来找您，是想求您一件事，这世界上除了你，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来帮我。”
“什么事？”
“我妈妈得了抑郁症，她现在精神状态非常差，几次三番要自杀。我已经送她去了精神病院……我想请您去看看她。”
“这——”闫孟林面露难色，“我去的话，她的精神状态会更差吧，她可能并不想看见我。”
“她最想见的人就是你！”何青柠这句话脱口而出，她握紧拳头，继续说：“你还记得珊瑚手链吗？”
“珊瑚手链……”
“那是你曾经送给我妈妈的，她这二十年一直戴着那条手链。有一次我把不小心把手链弄断了，妈妈她——她哭了一整晚！”
何青柠浑身颤抖，想起曾经的记忆，鼻子立刻就酸了。那件事她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是她人生中受过的第一个巴掌，妈妈在房间哭了一整晚，她在门口跪了一整晚，那时她才五岁。
就因为一个不起眼的珊瑚手链而已。
“妈妈是金店老板，但她浑身的首饰只有那么一个廉价的珊瑚手链。闫先生，妈妈她很想你，我求您去见一见她，让她有求生意识，不要再自己折磨自己了，不要再吓唬我了……”
何青柠声音哽咽，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紧紧盯着闫孟林的眼睛，“闫先生，我求您了。”
闫孟林半天没说话，他双手合十置于面前，过了许久，叹了一口气，说：“我和何慧已经离婚二十年了，现在让我去见她恐怕不妥，如果被你林阿姨知道，她又要跟我闹了。”
“闫先生，我妈妈是你的曾经的妻子，我不求你怎样，只是去看她一眼而已。”
“青柠，我很抱歉，恐怕帮不了你。”
“……”何青柠眼底一片暗淡，她苦笑一声，往后退了几步，说：“我今天就不该来找你，你其实根本就不想承认我这个女儿，更不在意我和妈妈的死活。”
何青柠摔门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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