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残酷的事实
何青柠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到了医院，像疯了一样冲进何慧的病房。她一推开门，就看到妈妈坐在床上缩成一团，双手抱着双腿浑身颤抖，而林凤琴就站在病床前面，手里拿着一沓纸，表情狰狞。
她看到这一幕，一股怒意窜上头顶，冲到何慧面前张开双臂把她挡在后面，双眼中燃烧着怒火等着林凤琴，朝她吼道：
“林凤琴，你要干什么，我妈妈不想见你！”
“是她不想见我，还是她不敢见我？”
林凤琴冷哼一声，这时闫孟林和闫露露也来了。何慧一见到闫孟林，两只眼睛瞪得比牛还大，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跳出来，红血丝布满她的眼白，眼角的皱纹变得更深了。
何慧从后面抱住何青柠的腰，用尽了浑身虚弱的力气，像个可怜的孩子在寻求帮助。
何青柠的心默默抽痛一下，她看闫孟林来了，冷笑一声，说：“你们一家三口要干什么？在我妈妈面前表演什么叫大团圆？闫先生，三年前我那么求你你都没答应来看我妈妈一眼，今天来得倒是痛快啊！”
“青柠，我怕你林阿姨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所以——”
“大柠，是我给爸爸打电话的，他也是因为担心”
“你们不用跟我解释这些，我根本不想听。”
何青柠深吸一口气，她的目光冷冰冰的，像是寒冬腊月里凛冽的风，让人不由得打哆嗦。
“你们三个赶紧给我滚，以后也不要再出现在我和妈妈面前。”
闫孟林走到林凤琴身边，说：“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赶紧回家。”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们着什么急啊。”林凤琴甩开闫孟林的手，笑了一声，“你们都在，那正好，这个秘密可不能只说给何慧一个人。”
“何慧她身体不好，你也别太过分了”
林凤琴眸光一紧，突然吼道：“闫孟林，你还向着她？你知不知道自己被她骗成什么样？你就是个傻子，被戴绿帽子了也不知道！何慧她就是个贱人！婊子！水性杨花的女人！”
“林凤琴！你把嘴巴放干净点！”何青柠气红了眼，什么也不顾突然上前一巴掌扇向林凤琴，但却被闫孟林抓住了手腕。
“青柠，你别冲动”
何青柠这巴掌没扇到林凤琴脸上，她一怒之下抬起另一只手，“啪”的一下给了闫孟林一耳光。
在场的几人都惊了，连闫孟林本人也没料到自己还会受这么一巴掌，闫露露更是蒙的一批，又被何青柠身上那股“不良少女”气息吓得不轻。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何慧突然从床上跳下来，跌跌撞撞跑到闫孟林面前，颤颤巍巍抬起手摸了摸他被打的那边脸，问：“孟林，疼不疼？”
何青柠把何慧拉回来，“妈妈，你关心他干什么，你忘了他当年是怎么抛弃你的吗？你忘了这些年他是怎么对我们母女不管不顾、不闻不问的吗？”
“青柠，你不能打他……不能打他”
“妈妈——”
“说什么抛弃，不管不顾，你和何慧又有什么资格让孟林去搭理？”
林凤琴举起她手里的那些纸，说：“何青柠，你根本就不是孟林的孩子！你是个野种，彻头彻尾的野种！”
轰——
何青柠心里猛地一惊，所有人都看向林凤琴，她走到何青柠面前把化验单拍在她身上，继续说：“说什么是在离婚之前有的你这个孩子，根本就是胡说八道！这是你和孟林的亲子鉴定，五年前的数据，你自己看看。”
何青柠颤抖着手把掉在地上的化验单捡起来，虽然一大堆医学用语她看不懂，但最后亲子概率的百分比却是谁都能看明白的。
她不是闫孟林的孩子……
闫孟林不是她爸爸……
何青柠木讷地愣在原地，化验单从她手里滑落重新落回到地上，闫露露赶紧把它捡起来看了看，颤抖着声音说：
“这好像……是真的，而且是五年前的化验单，何青柠真的不是我姐——”闫露露捂住嘴，咬住下唇。
何慧突然双腿一软倒在地上，何青柠立刻蹲下扶住她，虽然她现在很慌，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些人欺负妈妈。
她说：“妈妈，你别害怕，这是假的，他们陷害你呢，我都知道。我保护你，没人敢欺负你。”
“陷害？证据确凿，还想抵赖？”林凤琴把闫孟林拉到身后，轻蔑一笑，居高临下对着何慧和何青柠说：
“何青柠，你和孟林没有血缘关系，但和何慧却的确是母女，而且从你的出生日期来看，你是在孟林和何慧还没离婚的时候就怀上的，这说明什么？何慧她婚内出轨！我说她是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有错吗？”
“不是，我没出轨，不是我出轨！孟林，不是我出轨，真的不是我出轨！”
原本唯唯诺诺的何慧突然大叫一声，声音非常凄惨，何青柠的心跟着抖了一下，紧紧抱住她。
闫孟林瞪着眼睛，什么都没说。
“你没出轨？你还狡辩什么，这证据都摆在这呢！”林凤琴嗤笑一声，说：“那你给我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既然不是出轨，为什么何青柠跟孟林没有血缘关系？”
何慧不停地抽泣着，她的手死死攥着衣角，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滑落，从她苍白衰老的脸颊淌过。
终于，她说：“不是我的错，真的不是我的错。出轨的是你啊闫孟林，我们本来生活得好好的，你却突然有一天跟我说不爱我了，要跟我离婚娶林凤琴，不论我怎么求你，你都不肯回头。
“那段时间你跟我闹离婚，我心情特别糟糕，就跑去酒吧买醉。后来我就没有意识了，直到第二天在酒店的大床上醒来……我不是要出轨，我也不想这样，我有什么办法”
闫孟林和闫露露听到这些话一脸吃惊，而何青柠放大的瞳孔几乎找不到原来的辨识度，她的眼前忽明忽暗，慢慢放开了何慧从地上站起来，踉踉跄跄后退了一步。
“呵，”林凤琴冷笑，她扬了扬下巴，瞪着眼睛，说：“你说得对，你这不是出轨，你这是被迷jian！”
这两个字让何慧开始全身猛抖，但她坚持着把藏在心底二十多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发生了这件事，我没有办法面对孟林，所以就同意离婚了。但不久之后我就怀了青柠，我知道这个孩子不是孟林的，本来是想打掉，但没有人知道我在酒吧的遭遇，我就想，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孩子，让孟林回头……”
何慧看向闫孟林，“孟林，我的确骗了你，但你的反应也太让我寒心了，即便当时你已经以为青柠的确是他的孩子，你还是连来看我们一眼都不愿意！”
“……”闫孟林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他并没有多气愤，就像何慧说的一样，是他出轨在前，而且这些年他也的确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这都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听到这儿，林凤琴突然像个疯子似的哈哈大笑，她举起手里那些A4纸，把她一股脑扔到何青柠身上，说：
“何青柠你听到没有，你不仅仅是个野种，你被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也只是因为何慧要利用你骗人！如果不是为了孟林，你根本不会出生，你的整个人生只不过是一个可笑的污点。难怪许熠会和许父签这种奇怪的约法三章。”
何青柠的心像是被破碎的玻璃割伤，一道一道的血痕狰狞可怖，如同魔鬼伸出触角将她包裹，吞噬她的灵魂。
原来，原来这都是真的。
她是个野种，不知道爸爸是谁。
原来，原来妈妈会变成这个样子，会得抑郁症，不只是因为闫孟林的抛弃，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她！
她是妈妈的噩梦，是罪孽的种子，她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她本就不应该存在，她的存在只会给妈妈带来厄运。
难怪从小到大妈妈从来都不给她过生日，她的生日不仅是妈妈的受难日，更是妈妈抹都抹不掉的屈辱；
难怪她每次提到“爸爸”都会被责骂鞭打，拳打脚踢，与其说妈妈恨得是闫孟林，不如说妈妈恨的是她真正的爸爸，那个人渣，那个社会败类！
难怪妈妈那么讨厌陌生的男人，难怪隔三差五就会失控，难怪……
她以为她和妈妈只剩下彼此，她们相依为命对抗这命运的不公，但她却从来没想过，她才是妈妈苦难的源泉，是妈妈一辈子戒都戒不掉的痛。
哈哈哈，天啊，为什么会这样啊
何青柠的泪水沾湿了脸颊，她默默从地上捡起了那些有些泛黄的A4纸，看着上面印着的字，一行一行……
这几张纸上，是一个奇怪的父子契约。
何青柠不知道许父怎么得知妈妈的秘密，但这件事的确在五年前被他知道了。然后，许父就以这个秘密、以及她和妈妈的生计作为要挟，逼迫许熠跟她断绝联系，出国留学。
以许家的实力，的确有可能操纵这一切。
这份契约白纸黑字写着，上面还有许熠的亲笔签名和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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