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两难
这话也不过是刚刚说出口，江寒轻就觉得自己脸上腾得一阵烧红，连目光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才最为合适。
然而对方却没有给他任何考虑的机会，此时就只是牵着她的手对她说道：“我估计他也只是想找人切磋，才会说出那样话来，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总之我也已经与他定好了今日下午就切磋一场，到时候你也可以过来看看。”
江寒轻听了这句话赶紧点头，生怕自己的反映让对面的人觉得不满意了。只是她的这些担心对于顾渊知来说其实都是多余，她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毕竟大一开始他若还是因为有人侵犯到了自己的领地而觉得要给那人一个颜色看看的话，那么此时此刻面对高景厉，他也不过只是有一种棋逢对手想要一战的心思，并没有想的太多。
只是可惜了这一站终究是能让江寒轻看见，因为她刚刚回去，，万华尊者那边就找了过来。
“我想你应当知道我找你过来所为何事。”他这么说了一句，其中的意思虽然并没有那么明显，可是最近所发生的事情两人都心知肚明，江寒轻也没有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傀儡术事关重大，上头既然知道了就不会做势不管，这一点我早早就清楚。所以如果尊者得到了什么结果大可以直接与我说，我对于其中最坏的结果都已经预料到了，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看见他面上是一副从容之色，万华尊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其实如果再早几年遇见你，我恐怕不会为你改变自己的原则，可是眼下事关重大，我却不得不将人族的存亡放在首位。”
他说到此处微微一顿，眼看着对方也已经露出了正色来，她才将自己心中的顾虑给说了出来。
“其实之前元幽的测算我是在他身边的，他既然说这些年必定会出一个邪修，我就相信这一定是真的。毕竟当时他还不认识你，再加上那卦象我也看得清清楚楚，这个结论错不了。何况在此之后我也找北海族人、也就是谨思堂在北泱大陆找到的那只鲛人求证过，邪修确实是会出现，也一定会出自于江家，我对你上前抱有怀疑之心，希望你也能明白。”
上辈子自己确实成了一个邪修，这一点江寒轻比谁都清楚，可以说如果不是顾渊知打从一开始用的就是人族的身份与自己接触的话，她可能也会面对失控到背叛人族的一天，那个时候邪修必然是自己。
可是重活一世，许多事情已经有了变化，顾渊知不再是那个被人觊觎的残魂，江寒轻也不是那个被人追杀的炼灵师，一切既然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她也就不会逃避过去。所以面对万花尊者这一番话，她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种种迹象既然都指向了我，我就一定不会把自己给摘出去。上头不管有什么样的命令我都会服从，但前提是不会伤及我的利益，也不会伤害到我身边的人。”
“这一点你放心就是，说到底不相信你的也就只有我一个人，元幽的话现在已经没人信了，我会保全与你。但是在此之前，我也希望你别对我藏私，不管是有关于傀儡术的，还是有关于其他禁术，我虽不需要你全盘托出，但是必要时刻，我希望你能够帮助人族。”
“我的想法也就这么简单，那便是我们要一同为人族的兴亡而战斗。”
为了民族的兴亡而战斗，也就是要与鬼族站在队立面，江寒轻上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要成为鬼族的傀儡，这辈子更不可能有任何的改变，于是点了点头郑重的应下。
于是两人随后又就着傀儡术的事情仔细探讨了一番，等到心中的疑惑都得到解答之后，万华尊者才对她幽幽一叹。
“上面的意思是，他们可以不追究这些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复原，但是你必须想一套对付傀儡书的方案来。我不知这一点你是否为难。”
江寒轻微微一愣，随后神情就有些古怪起来。
“其实这件事情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也不简单。尊者是知道我身上是留着北海一族的血脉的，再加上我是纯阴体质，本来就与鬼族那边比较贴近，所以我控制鬼魂的时候才会容易许多。可是如果同样的方法被其他阳气充足的修士用了，后果我也不知道会是谁控制谁。”
如果说仅仅只是不能操控也就罢了，可是江寒轻说的明明白白，那便是操纵者很有可能会被厉鬼反噬，到时候新生的就是人族，所以听见这话之后万华尊者也不得不警惕起来。
“除了你常用的那个方法以外，就没有了别的法子？”
江寒轻摇了摇头，心中其实还是有些思量。
然而这一反应刚刚浮现，江寒轻就看见万华尊者微微躬起了挺直的背，看起来似乎有些落寞的样子。
“你也不过只是个小孩儿，能懂这么多已经十分不错了，我也不为难你。你且仔细回去想想是否还有别的法子，如果真的没有，那就算了。”
万华尊者是这么说的不错，可是因为她的不强求本应该松下来一口气的江寒轻，却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愧疚。
只是她现在什么都没说，只是恭恭敬敬的告退了，一路上心中都还在想着自己之前所忧虑的事情。
然而等到她回到自己那一间小屋的时候，却发现宋清歌竟然早早就等在了那里。
“你总算是回来了，可叫我好找。”宋清歌见到她来就赶紧迎了上去，看样子有些急切。
江寒轻也不得不抛下了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随后问道：“出了何事，竟让你如此惊慌？”
“还不是顾渊知？此前他不是答应了那高景厉要跟他切磋的事情吗？现在他们二人正打的不可开交，眼看着鼻青脸肿的就要出人命了，我才不得不过来找你，毕竟如果你家阿知手上担一条人命，以后在学院之中恐怕更加重了他的威名。”
江寒轻一直都知道顾渊知不是个会意气用事的人，所以此时听见宋清歌的描述还觉得有些奇怪。
“是阿知不放他走，还是他坚持要再战？”
这句话可以说是一语中的，宋清歌被她噎了一下，随后瞪着眼睛问道：“这两者又有何区别？总之打人的是顾渊知，一会儿说不定还得挨处分。”
“琼林学院虽然有校训说点到为止，可如果一方坚持的话，另外一方就算将之伤的再重也不算罪过，哪怕是打出了人命。毕竟阿阿也已经给他机会了，只是他不愿服从，就应当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更何况阿知向来都有自己的分寸，我也不必太过惊慌。”
一番话说得有条有理，甚至到最后，江寒轻还端着自己一边放置凉水的茶壶给倒了一杯水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宋清歌因为她这过于正常的反应也是唬弄了，愣愣问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我担心什么？”江寒轻抬起头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件事情说到底与我无关，而是他们两人的战争，平白无故我插什么手？且让他们打着就是，高景厉虽然长的五大三粗，可是活到这把年岁这么高的修为，肯定不止只是一个莽夫。她们二人竟然都有分寸，咱们也不必去添乱了。”
宋清歌仔细想想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于是也就跟着她一起喝起了茶。
而另外一边，场面却比两个人所想象的还要更为严重一些。
直接整个看台上以及血花四溅，到处都是燃烧着的本命火，顾渊知还是那一副出尘仙人的模样，高景厉却一身狼狈。
“服输了吗？”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好像是狠狠扎在对方心中的一个刀子，剖在最为脆弱的地方。
高景厉紧咬牙关，此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双眼睛几乎是淬火一般。
“不服！再来！”他怒吼一声，霎时间本命火燃烧全身，在那特制的衣裳包裹了整整一层，隐隐还有鲜血灼烧散发出的焦糊味道。
顾渊知稍稍后撤了一步，躲过了那汹涌而来的热浪，仍然是那一副淡定自若。
“这已经是你重复的第七句，你已经到极限了，又何必再战？”
“自然是为了证明我不会不如你。”
眼看着它眼中盛满了胜负欲，一向都没把成败太看在眼里的顾渊知也为之微微一怔。
在同辈之间他从来都是罕逢敌手，哪怕是长辈他也有一战之力，胜负对他来说从来不重要，因为他从来都只有胜没有败。
而高景厉用尽全力拼搏的样子是他所欠缺的，也是令他感到尊重的。
是以面对他的倔强，顾渊知并没有像之前六次那样直接动手，而是简短劝道：“暂且你还不是我的对手，不如回去仔细修炼一番，等到真正有那个实力了再来与我对战也不迟。”
高景厉微微一怔，随后面上那坚定的神情就换座了高兴与欣喜。
“若是下回我再来找你，你当真还会与我再战一次？”
顾渊知看着眼前人甚至有些憨厚的神情，也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其实打从一开始高景厉为的可能就是想从和自己的切磋之中找到自己的突破之处，毕竟他们既然还没有离开学院，修为高深和作战经验丰富就决定了他们很少能有棋逢对手的时候，也正是因此高景厉才会找着一个能打的就不放手。
于是面对他的提问，顾渊知直接就是点了点头，面上虽然还是一副凉薄之色，可心中已经隐隐有了认可对方的意思。
在这条路上一直刻苦上进的人很多，但眼前这个人，却已经是把修炼当成了自己生存的必须。
这一战也算是打得酣畅淋漓，连顾渊知自己都知道他很少遇到过这样的时候。等到回来时，江寒轻看见他唇角的笑意，就知道高景厉多半是已经入了这人的眼。
只不过她还没说什么，对方却立刻就猜出了她此时应当是心情不好的样子，微微蹙眉问道：“师父与你说什么了？”
江寒轻怕他担心，于是先摇了摇头，随后才和他解释，“尊者什么都没说，只是我自己心中纠结罢了。”
顾渊知听到此处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怎么个纠结法，你不妨与我说说。”
江寒轻这才道来。
“之前您一当就知道我是炼灵师的事情了，但这一门修炼方式其实说起来还是我自己自创的，与现在修士的修炼方法多有不同，甚至已经有悖于常伦。但是如果这一方法让正道修士利用的话，在面对鬼族的时候人族必定不会如同以往那样处于劣势之中。”
“但是如果将这件事情暴露出来，你就很有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顾渊知是在猜测她的担忧，而自己心里也不能免俗的有些担心。
“阿知可真是了解我。”江寒轻苦笑了一声，随后将头埋在了自己双臂之间，说出来的话也有些闷闷的。
“鬼族如今利用傀儡术已经控制了不少人族，以后也只会是变本加厉，这一点防不胜防，我估计尊者他们心中也早早就有所担忧。人族这么多年之所以立于不败之地，是因为鬼族较为稀少，如果有一天连数量都压不过对方的话，是什么后果可想而知。你别看我好像一副人族的死活与我无关的样子，其实我也担心哪一日人族会彻底覆灭。所以现在究竟是选择保全自己，还是顶着这个风险先保全人族的利益，我也是有些纠结的。”
她说着还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十分困惑的样子。
“我这样是不是太过自私？如果是阿知的话，肯定就选择牺牲自己去造福他人。可我就不一样了，我不仅是一点都不想吃亏，还不想让阿知伤害自己。”
“可以说如果是为了你我的生死，我可以牺牲整个人族为咱们铺路。”
江寒轻从来都不会在顾渊知面前掩饰什么，这些都是她的心里话，虽然说出来就觉得有些离经叛道，可这确实是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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