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过了五年？！
那一曲唱罢过后，吟欢楼沉欢的名声便算是传了出去，宾客络绎不绝，大多是心中存了求证的心思，只是直至今天，除了未能得见的惋惜之外，倒谁都觉得不虚此行。
沉欢对这些却是不在意的，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她上台的次数渐渐多了。说来也不是方璟的安排，而是她自己向方璟求来，方璟见她喜欢，倒也就是依着她。
台上还在唱着，吟欢楼中客人倒是没有初次来的那般入神的模样，三两成群坐在一起说谈着，目光却总是会流离到台上着了紫衣的人。
“自打沉欢上台了之后，你倒是清闲了不少。”吟柳在小阁楼的雕栏边上看见专注望着楼下高台的吟曲，忍不住停下脚步刺了一句。
“我的清闲，自是我乐意旁人也乐意的事情，这般两厢情愿的事情，你可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吟曲自打瞥见吟柳过来，便是觉得她不会什么都不说，此时便是慢悠悠地回了一句。
这一声两厢情愿旁人听着或许是以为说的是方璟对吟曲的宽待，可偏偏停在吟柳耳中，就成了方璟与沉欢两情相悦，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于是吟柳一听她这句话，便是咬牙要发作，旁边儿吟素自是不会让她闹出事端来，忙是将人半拉半劝地带走了，临走之时还不忘是与吟曲道声歉意。
“可惜了啊......”吟曲摇头略叹一声，吟素虽说唱功不是十分出色，可也难得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机灵人，只是可惜了她是自小与吟柳一起长大，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即便吟柳平日里待她也不算好，她也是断然不会存了与吟柳有异的心思。
台上正是伊人垂眸含笑羞怯，台下雅间之内，却是君子抚琴温柔静谧。
自打沉欢上台的次数渐多之后，方璟便是接过了吟曲常用的那把琴，独一人替她奏乐相合，每至此时，这二人便像是眼中只见彼此。
令人艳羡的这么一场三年不变的情意，吟曲看到了曲终戏罢，这才是转身回了屋中。
雅间之内已经没了方璟的身影，只有那把琴若有余音，掩在一阵叫好声中，沉欢嘴角微微扬起笑意，便是下了台，准备还去后院之中的凉亭之内，一如往常地在方璟身边待一下午。
“姑娘请留步。”也刚是从台上下来到了帘幕之后，原先里边儿准备的人却是不见了身影，唯有一只枯槁苍老的手挡住了去路，沉欢一回头，身后便是一位垂暮之年的老人，好似奄奄一息一般，若不是双目尚还清明，沉欢都要觉得这人已经没了声息。
“小丫头，可否与老夫闲聊上几句？”老人许是面目都有些僵硬了，这么面无表情的一句，倒真没有半分只是闲聊的意思。
“老先生有何指点？”沉欢往旁边移了一步，见老人随意坐在了身边的椅子上，觉得自己未免失态，便是礼貌地问道。
“你，可是喜欢那雅间之中的男子？”
沉欢向来是未曾与长辈相处过，此时被这么一问便是有些手足无措，犹豫了半会儿才如实回了一句是。
“你倾心于他的温和，却从不曾看得明白他的深意，你与他之间，不过两相愿求，求而不得，得而不长，长而不久......”
沉欢愣愣地望着面前的老人，见他神色多是复杂，连着她也多疑多虑起来。
“还望老先生明说。”沉欢想着老人既是主动来找了自己，便一定有话要言明，倒不如自己出言相问，也好图个明白。
“有些话若能明说，又何必生出那么多的事端，惹得人神共愤，终不得因果。”
“人神共愤？”沉欢微微一惊，愈发是觉得老人是在胡言乱语，她与方璟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哪里就能惹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端？
“现在与你说此事，你怕是要以为我老糊涂了，而我只盼你记得一句。”
“莫种因，方无果，秘辛之物，不可失守。”
……
“欢儿？”那一声似从久远之处而来，隐约可辨其间的的焦急，只被唤的人却是毫无回应。
好似从不觉得被唤的是她。
云里雾间，小孩儿赤着双脚，轻踩上繁花点缀的枝桠，遥望远方漫无边际的晴空。
“画儿，来祖母这里。”盘坐绿荫之下的人虽是才过半百的年纪，发间却已寻不到一点乌色，那足足有她身长的白发披散在后，被落花映上点点绯红。
“来祖母这里。”
听得第二声轻唤，女孩才是跃下了花树，踩着一地落红，停在了祖母的身边。
“你若总是这般闹腾，可让人怎么放心得下。”她将女孩散乱的发细细理好，梳上，黑绸一般，衬得穿梭其间的手指愈发苍白。
“祖母也是要走了，可不能再守着你，日后你要继任祖母的遗愿，以及那些未曾了断，却无边际的命数。”
“许卿画，你可曾因不能言说而觉得无法表明心迹？祖母可圆你所愿，而你也总会明白，祸从口出，并非没有道理。”
……
“欢儿？欢儿？”
一片涣散之后，映入眼帘的是吟曲焦急慌乱的神色，再向后看，便是面带冰寒的方璟。
见她眼睛微微动了，吟曲才是松了口气，正要说什么，却是被后边儿的人挡了视线。
方璟紧握着她的手腕，青玉镯子硌得生疼。
“你记起什么来了？”
沉欢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方璟，似乎满是怒意之间又带着慌乱，让她有些看不明白。
“我未曾记起什么，你怎么了？”
一句“你在害怕什么”，出口却是不再是质问，而是在安抚，让他安心。
沉欢蓦然发现，在方璟面前她竟是这样小心翼翼，害怕他会因为任何细枝末节而生气，会因此而抛弃自己。
总也不过就是觉得自己高攀不上，怕这镜花水月碎得太快，一梦惊醒，她还是那个自无人烟之地苏醒，却一片空白的女孩儿。
三年，她记忆中仅有的这么三年，竟全都是方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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