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日梦

　　
巍巍华夏几千代，朗朗乾坤风雨载。
大山大河今还在，岂容蛮夷往开来。
虽然我的文学鉴赏能力有限，但我也能十分肯定这是一首打油诗。这首诗是在一个很老很老的老者嘴里听到的，我没想到的是在这样一个老者嘴里竟然说出了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更没想到的是这样一个老者的房间里居然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科幻小说和影视光盘。
然后他给我讲了个故事，故事并不长，但却让我百转回肠，五味杂陈。也让我第一次有了无与伦比的创作欲望。
本故事不想颠覆固有的思维和观念，但如果你不够坚定，请绕道而行。这是句忠告。
这个故事初听来诡异扯淡，细想来每时每刻都可能发生在你我身边。套用现下流行的话，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负重前行。
我巍巍华夏几千年的荣光，又是谁在负重前行？
正如我的内容简介一样，我不想颠覆什么，我还是喜欢循序渐渐按部就班的慢慢来，最起码在这个快餐文学盛行的时代，我们能静下来感受我们身边的异样，对，异样。
让我们先打一个白日梦进入正文吧。
柳树枝郁郁寡欢的往上空飞去，飞翔，一直都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愿望。
打小他就一直这样认为，是人都能飞翔，只不过在别有用心的人的帮助下，人们一出生就忘了翅膀。
也不知道飞的究竟有多高，根据平时低空飞行的速度换算，大约飞行的有300公里左右，他应该即将抵达太空。
不过柳树枝也有着清晰的认知，当他到达太空的时候就是对身体最大考验的时候。
太空近似真空，无氧、低温、射线、低压，任何一样东西就足以轻松摧毁他的肉体。
他的行为无疑为送死，死就死吧，既然了无牵挂，这是他的内心台词。
慢慢的，他的身体出现了异样，他已经进入了太空，异样还在加剧，阵阵的天旋地转，并伴随强烈的呕吐感，意识也逐渐模糊。
他虽然不懂什么失重原理，也没体会过失重的感觉，但他还是在太空感受到了那种飘飘欲仙，地球的引力一样有，只不过要比低空微弱的多，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然后他就感觉到了冷，再然后寒意瞬间袭击了全身。
柳树枝的意识更加模糊，但依然还是能听到体内细胞分裂的声音，“嘎吱嘎吱”，响彻云霄，不知道是不是死前回光返照的幻听。
不但是幻听，同时他好像还闻到一股奇异的淡香，让人心神安宁。
与此同时柳树枝感知到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迅速把他包裹起来，身体的寒意也瞬间消失殆尽，只留下了通体的温暖，那温暖像在春日里闻花香，又像冬日里被太阳暴晒后的被褥，只想舒服地睡去。
很明显，这是回光返照无疑了。
听闻人说，人的生命就是一场回归之旅，此刻，他应该即将到达终点。
眼皮都有些抬不起来了，那残存的意识似乎要守住这最后的高地，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跟眼皮打架上。
好巧不巧，在眼帘一开一合间，他看到远方一个闪着金光类似巨蟒的东西在蜿蜒逼近，而刚才的那股淡香也越发的浓郁起来。
最后的高地即将失守，眼皮抬起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缓，抬眼间那条闪着金光的东西就到了身旁，柳树枝看着它围着自己打转，并低声嘶吼着。
虽然当时他的意识很模糊，但他还是确信这不是巨蟒，因为他看到了闪着金光的五个爪子，爪子上还有须。
柳树枝看的越来越清晰，这是怎样一个生物啊，其头像牛，其角像鹿，其嘴像狮，其耳像马，其眼像猫，其须像鲶，其身像蛇，其鳞像鱼，其爪像鹰，其低吼如虎啸。
那金光耀眼夺目，这跟传说中龙的形象十分接近，难不成柳树枝遇到五彩斑斓的五爪金龙？
他十分怀疑现在的处境，周身像被梦魇住了一样，意识有，但却无能为力。
那五爪金龙围着他发出龙吟，他满心以为自己终将成为猎物，成为祭品，被生活献祭给这个不知道他用词准不准确的金龙，但只见那五爪金龙转了几圈后居然蜿蜒飞走了，那金光也越来越远，他终于失去了意识。
“老板，老板.....”一阵清脆的女声传来，是柳树枝的助理小柔。
柳树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原来只是一场梦，他还以为实现了飞翔的愿望。他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打这个不知道完没完结的梦中醒来。
“老板，东西收拾好了，我也该走了，您不用太在意我的工资，您首先是要振作起来。”小柔把她的温柔体贴保留到了最后。
“谢谢，是我对不起大家。”
走吧，终究还是要走的，可柳树枝该去往何处？
那梦中骤寒后的温暖可能是他需要贵人相助的美好愿景吧？那五彩斑斓的五爪金龙，你何时再现？
柳树枝走出身后摩天大楼的时候，正好华灯初上，这光怪陆离如梦幻泡影般不真实。什么火树银花、什么灯红酒绿，都是扯淡。
在现在的他看来多么希望自己活在梦中，等梦醒来，一切又都恢复到三年以前，哪怕一年以前也行啊，及时止损，不至于现在债台高筑。
朋友的情谊借款、信用卡、网贷，压得他完全喘不过气来，给他最大压力的不是巨额的债务，而是日复一日的最后还款日，一个月30天，最少有50笔债务分期要还，几乎每天都活在拆东墙补西墙的高压下。就连最苦逼的工作还有个休息日，而他的最后还款日就像排兵布阵了一样，一环套一环，绝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
“最关键的还他妈是入不敷出！”这句话是我替柳树枝骂出来的。
活该吗？或许是吧？反正柳树枝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创业三年来步履维艰，如履薄冰，时至今日，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到来，冰碎了，了无痕迹。
他现在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只想就这么行尸走肉的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如果不是有这初上的华灯映衬着城市的繁荣，此刻的他倒真像一孤魂野鬼。
“不对，我他妈连孤魂野鬼都不如。”柳树枝暗骂了一句。最起码孤魂野鬼不用在意讨薪人的歇斯底里，也不用在意讨债人的围追堵截，更不用在意家人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他只是个自负盈亏的小微企业主，连破产的权利都没有，所有的损失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
嗨......
柳树枝决定还是叹口气吧，要不他能把自己闷死。
死？他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有勇气死还没勇气活吗？
这时他的手机短信响了，不用看他也知道，还款提醒，现在也只有金融机构还会用这么原始的提醒方式。
这算不算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知不觉中柳树枝走到了江边，看着眼前黑暗而汹涌的江水。他想到之前的新闻，这条江已经光因为债务问题就收容了无数条年轻的孤魂野鬼。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以这样的心理状态走到江边。
他应该算是名副其实的孤魂，时至今日已经三十一岁了，一直憧憬着单身汉变成单身贵族。自从家人得知了他因为创业导致债务加剧的问题后，也不再催婚了，似乎放弃了他，用众叛亲离来形容虽说略显矫情，但应该也差距不大。
仔细想想，以柳树枝这样的条件，投江对他来说真真是有着天然的优势，毫无思想负担。这种黑色幽默，让他苦笑的同时也加剧了他心中对解脱的向往。
就这样吧，一了百了。
这似乎是个决定。人总是很奇怪，在面对问题时总会优柔寡断，但一旦下定决心，就好想问题已经解决了一样。他站上了堤坝的栏杆，精神开始亢奋起来，神智也渐渐变得迷幻。他想最后看一眼这个承载了他太多梦想的城市，来个临终道别。
这个城市依然是那么灯火辉煌，时刻表现出一幅高不可攀的样子。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突然，一阵冷风吹来，虽说准备慷慨赴死，但生理难免还是会有反应。柳树枝在这紧要关头禁不住打了个冷战，顿时头脑清醒起来，“我在干什么？”他问了句自己。
“我欲乘风归去。”
谁在说话？
他听见了身体里另一个声音。
“不对，凭什么老子不活了，这花花世界的花花草草老子还没动过一草一木呢。”
这个冷战打的真是及时，它就像和女人同房**时的那个冷战，过后脑子开始清晰，整个世界又变得那么触手可及。
“柳树枝，柳树枝。”
这时，他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转过头就看见王小二笨拙地骑着电动车往他这里疯狂地驶来，看那架势，他不像是来安慰柳树枝，倒像是一口气把他撞进江里，好送他一程。
王小二是柳树枝在这个城市唯一的一个能交心的朋友，他们认识已经有三四年光景了，就连王小二这个名字都是柳树枝给他起的。对，四年前就是在这里遇见王小二的，那时候的王小二一副落水狗般的落魄样。
想到这里，柳树枝心里多少有点儿温暖，他应该还没被这个世界抛弃，因为他还有友情。于是强颜欢笑，说道：“怎么？我又没点外卖，你给我送外卖啊？”
王小二的电动车自然是有用的，这是他赖以生存的工具。
“下来，下来，我一向是急人所急，人送绰号外卖侠，这算不算雪中送炭？”他停下车，打外卖箱里提出两提啤酒，放在他的脚下。
柳树枝从来没像此时此刻对酒如此渴望，这种诱惑受不了，于是他只能翻身下了栏杆，忙不迭地打开啤酒，拉开拉环，一饮而尽。他从来没觉得啤酒竟然如此好喝，接二连三地喝了起来，连王小二为什么知道他在这里都没来得及问就醉倒了。
俗话说：一醉解千愁。值得柳树枝发愁的事可太多了，所以他这次醉得也比较彻底。就连王小二为什么那么巧合地出现，当时的他都觉得是种理所当然。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柳树枝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不过有王小二在，喝再多他也不怕，哪怕王小二也喝醉一起睡马路也只会被人骂俩傻逼，反正有人陪。
柳树枝打开手机看了看，有无数条未读短信。他知道，这是那些讨薪的和讨债的打不通电话，微信又被拉黑，于是只能用最原始的短信来联系他。他不看还好，一看更觉得脑仁疼。
喝太多了。
一下子，又回到了现实，看来今天他还得接着跳，这种压力太大，只能跳下去一了百了。
俗话说：人有三急。跳不跳可以缓缓，但上厕所绝对刻不容缓。
上完厕所，柳树枝照例先打开了电脑，登上微博看看有什么新闻，在登微博的时候他还在想，我都一个生无可恋的人了还他妈忧国忧民，是不是有点儿不合时宜啊。
不过这也是无数屌丝的一个日常心理活动而已，过后该干嘛干嘛。
“我靠，什么情况？是我疯了还是微博疯了？”
他疯没疯我不知道，但是他的微博是真疯了，只一夜间，凭空多出了几十万的粉丝和几十万条私信。
他实在不太敢确定是不是幻视了。赶紧跑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回来一看，微博还是那么得意洋洋的闪烁着粉丝和私信数量。
“我的天呐，我这是干了什么？不会昨晚我发了什么东西吧？”这大抵是所有网民的第一反应。
柳树枝赶紧点开了他的微博发布记录，最近几天都没发过，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他要当网红了？这个被他唾弃的职业居然神气活现地发生在他的身上。
所以他一定要搞清楚状况，不明觉厉已经不是他这个年纪喜欢的东西了。
还没等他唏嘘完人生的无常，就看见微博推送的当天的热搜，排行榜第一的标题十分醒目：寻找柳树枝。
“What  the  fuck!”
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酗酒的后遗症？
找他干嘛？
应该是重名？
应该不会。
他联想到了微博暴涨的粉丝量。
于是柳树枝只能小心翼翼地点开新闻，连手指都是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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