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他没有那么坚强
贺东宇对于贺念荣改的震惊，丝毫不比纪欣少。
当他听到他再次叫他爸爸，而且还叫的那么自然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小家伙从沙发一侧绕过去，走到他身边：“爸爸，这个玩具车上面应该还有一个盖子，这个为什么没有呢？”
贺东宇没听到后面的话，问他：“你刚叫我什么？”
贺念荣的眼睛眨了一下：“爸爸呀，怎么了，叫错了？”
“没有，你叫的对。”贺东宇说。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句话很有问题，赶紧找话往上面补：“怎么突然改变了称呼？”
他耸了一下肩：“想改就改了，怎么，你不喜欢吗？”
“喜欢。”
小家伙完全占了说话的上风，笑眯眯地转身：“那你明天帮我去问问，这个车上为什么会没有盖子好不好？”
“好，我马上就去问。”
贺念荣往窗外看了一眼：“现在天都黑了，商场里的叔叔阿姨也是要下班哒，明天吧。”
贺东宇再次点头。
他说不上自己怎么了，但就是很不自然，哪里都怪怪的。
心里一时欢喜，一时宽慰，一时又十分奇怪。
他往楼上看，琢磨着是不是纪欣教的贺念荣。
可是刚才母子二人在下面说话时，他也都听到了，他当时的想法跟纪欣一样，怀疑他是不是生病了。
从这上面看，小家伙明显是有自己的想法。
那刚才他们两人在上面说了什么，他怎么下楼就叫他“爸爸”了？
还没想明白，纪欣也下来了。
她走到他面前，微微弯腰，轻轻问：“他……叫过了？”
“嗯。你教的吗？”
纪欣摇头，指了指自己：“我当时的样子，跟你一样，除了震惊，无以言表。”
贺东宇：“……”
纪欣在他旁边坐下，轻声说：“小家伙很有想法，我现在非常后悔，以前光忙着工作，陪他的时间太少。”
“那我们以后多陪他吧。”贺东宇建议。
纪欣却摇头：“以后他要上学了，学业太忙，陪的会越来越少的。”
“醒醒，他现在才四岁多，幼儿园还得上两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陪他的。”
纪欣转头，吃惊地看着他问：“贺先生，你不会认为你儿子真要在幼儿园读到六岁，才能上小学吧，他已经跟我说过了，今年就要上一年级，必须上一年级。”
纪欣叹气：“他嫌幼儿园的不朋友太过幼稚。”
贺东宇一脸迷惑：“他前几天不是还不想与他们分开吗？怎么突然又说他们幼稚，急着要走了？”
“他只是不想与人分开，但他不想再学那些无聊的知识。”
纪欣小声解释：“还有，他觉得幼儿园老师哄他的语气，就很幼稚。”
这下两人都沉默了。
遇到一个过于早熟的孩子，父母真的太难了。
半晌，纪欣转过头去问他：“他有没有跟你说，为什么要那么叫你？”
贺东宇摇头。
然后问她：“跟你说了？”
纪欣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说了。”
“咋说的，说了啥？我怎么突然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
纪欣在心里默默冷笑一声：麻就对了，我刚刚才麻过，也让你体验一下，飞一般的感觉。
她先看了一眼楼梯口，确认儿子没下来，这才拢着手，小心凑到贺东宇的耳边说。
“他说，你的你爸爸去世了，你从此都是没有爸爸的孩子，很可怜，所以他要叫你爸爸。”
贺东宇：“……”
他没觉得自己可怜，只是突然间，特别心酸，眼眶还有些发热。
他把头垂下去，许久，才轻声说：“纪欣，你把儿子教的很好，谢谢。”
纪欣摇头，不敢领功：“这些真的不是我教他的，可能是他平时看电视，或者在书上学到的。”
“那也是你带的好。”
他突然转过头，眼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声音也微微发哽：“我都不敢想像，当初如果你把儿子带走，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他真的好聪明，你又给了他一个温暖的环境。”
纪欣在这一刻，还未能完全体会贺东宇心中所想。
只是觉得，他可能是被儿子感动的太狠，所以才会这样。
直到贺东宇握了她的手，抱向她，然后趴在她的肩头，声色暗哑地再次道谢：“谢谢你！”
纪欣才从那一些颤音里，听出一些他压抑已久的委屈。
他太要强，太要面子了，任何时候都不肯露出脆弱，可是贺老爷子的事，绝对没有他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和大度。
而贺念荣，就是捅开他脆弱的一只手。
此时的贺东宇，更像一个孩子，他抱住她，久久未动。
纪欣颈背直立，也没动，任他那么抱着。
许久，肩头的人才又轻轻重复那句话：“以后要好好陪着他。”
此时，语音已经恢复正常。
纪欣轻点了一下头：“嗯。”
贺念荣的小脑袋从楼梯上探下来，眨着好奇的眼睛看了他们一会儿，才问：“我现在能下来吗？会不会打扰你们？”
纪欣与贺东宇一秒散开，两人同时抬头，看着他道：“下来呀，你怎么会打扰。”
他欢脱地从楼梯上往下跳，纪欣赶紧去接他：“慢点，这是楼梯。”
“怕什么，上面铺的有地毯，再说了我也不怕摔。”
“不怕摔也不能摔的。”
“摔又了又会怎样，爬起来不还是好好的。”
已经抱住她的纪欣，还有一旁已经起身的贺东宇，同时觉得好有道理。
摔了又怎样，只要还能爬起来，不还是好好的？
这名句话，几乎可以换到任何位置用。
两人一块，把他抱到跟前，问他：“刚在楼上干什么？”
“看书呀。”
“看的什么书？”
他歪着头，想了想：“爱国小英雄王二小的故事。”
纪欣和贺东宇对视了一眼。
纪欣先开口说话了：“我不记得给你买过这本书呀，你哪里来的？”
他很自豪：“自己买的，上次跟妮姐姐一块去书店，我带了自己的零用钱，买了自己喜欢的书。”
他“哼哧”着从他们身上爬下来，将揣在怀里的书拿下来：“妈妈，我很喜欢看这样的书，你能再给我多买一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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