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与其说是死里逃生不如说是被放了一马

打火机的火光在空中仅是稍闪即逝，但停留在这个房间上空的恐怖嘶鸣声，却在回音不绝。

        “死，死，杀死……不可原谅，好可怕……不要……杀，杀杀杀。”

        像是这样犹如严重精神分裂患者的声音让袁毅头皮发麻，不过他注意到的不仅仅只有敌人的事情，还有身边按住小腹的衣阿华情况似乎不妙。

        “你受伤了？”袁毅想到的是刚才她为了保护自己的那一下。

        但是衣阿华却在很近的位置上摇了摇头：“这是刚才进来的时候保护雪风挨了一下。”

        袁毅咽了口口水，算是明白衣阿华的这身伤是怎么来的了，不过两个舰娘都是她的手下，她也不好说些什么，这会只是低声问：“雪风呢？”

        “我让她找个地方躲起来了，这个怪物很厉害，不是她能够应付的……”

        衣阿华的话才说到一半，就顿住了，然后袁毅感到自己的身体被对方用力的向后推了出去。他在被推之前毫无准备，所以这跟头栽的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不过他倒没有太在意自己的情况，反而是为衣阿华担心了起来。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是袁毅能够绝对信任的话，那么眼前的衣阿华绝对算的上一个，她这一推就算用脚跟想，也知道是在救他。舰娘和普通人不同，即使在这样漆黑如墨的环境里也能够照常活动，她一定感受到了什么危机才会这样。

        接下来周围响起炮击的轰鸣声应证了袁毅的猜想，爆裂的弹片刮的他皮肤生痛，不用看也知道流血了，但他仍感到庆幸，因为如果是待在他刚才所在的爆炸范围之内的话，他现在已经死无全尸了。

        “你这个怪物在看哪儿，我可是在这里！”被爆炸的火光一瞬间映衬出身影的衣阿华大声的喊道，袁毅知道她这是在为自己充当诱饵，可是要说现在的衣阿华同样没有舰装的在手的，要怎么应付这个毁灭了研究室，看上去就很强大的怪物？

        “怪物？你说我是怪物……怪物，我不是怪物，你才是怪物，杀了你，杀了你！”那个悬于头顶的怪物一瞬间又变得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袁毅看的很仔细，在天花板的顶上，一堆飞弹擦燃了火花，然后不偏不倚地朝着衣阿华奔跑的方向尾追了过去。

        “快躲开，往门边跑！”这个时候袁毅也顾不得躲藏了，刚才那怪物发射的十连发大口径的飞弹可是连这一整片区域都能够炸平的，果然，这怪物虽然拥有说话的能力，但是已经失去心智了吗？在这种狭小的空间内动用这种武器，就是它自己也会跟着遭殃。

        一抬头，他看到不远处被火光照亮的雪风，不知道什么原因从藏身点跑了出来，正用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望着自己。

        “真是该死！”

        虽然知道即使自己什么都不做，这个有着祥瑞附身的少女大概也能在这导弹的余波中幸免于难，反倒是要去帮忙的自己恐怕才是去给死神送餐的，但是没办法，身体比意识先一步地行动了起来。

        袁毅咬紧牙关，扑上去用身体护住了雪风，身后的爆炸随即就到，仿佛要把人吹飞的气流以及因爆炸而在房间里弹射的弹片，火屑全都淋溅在了袁毅的身上。

        嘶，他牙酸的抽了口气，背上好似火燎般的疼痛让他的眼睛有些充血，甚至渗出了几滴眼泪，不过袁毅第一时间的反应是检查被他保护之下的雪风的状况。

        “雪风你没事吧？”

        “但是，提督你……”雪风的样子像是吓呆了，这也难怪，因为在她眼睛里的提督就像是个血人似的，这还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什么都不做总是爱睡懒觉的懒散提督吗，他竟然甘愿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

        雪风一时间心里乱糟糟的。不过袁毅本身也没空搭理她，在确认了雪风没什么大碍之后，袁毅立即回头去看衣阿华的情况，他对衣阿华的身手有信心，但是看到爆炸波及的范围这么广，有信心和放心是两码事。

        幸运的是，他看到了衣阿华借着掩体向他示意安全的手势，她似乎抢在飞弹接近之前冲出了房间，利用房子的构造挡住了飞弹——这里每一间房间周围的墙壁里都有防爆合金的夹层，这也是闹出这么大动静这里却没有塌陷的原因。

        但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本该跟他在一起的存在……

        “北方酱！”

        仔细看的话，那片熊熊光火上窜的爆炸中心正是刚才他和北方酱站立过的地方。如今那里浓烟密布，掺杂着星火，袁毅看不见里面的任何东西，但是，他又觉得那里应该正发生着些什么，再怎么说，一个人就能够轻松毁灭数十支舰队的北方栖姬应该没这么容易就被干掉吧？

        结果很快应证了他的猜想，即使没有栖装，但是拥有栖姬之名的北方酱依旧不是几发导弹能够摆平的，最直接的表现就是那团火光之中突然掀起的狂风，引发的真空气涡直接熄灭了火光，北方酱的身影就在那里重现，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变得冰冷一片地抬头望着盘踞在天花板上的怪物。

        袁毅并没有直接亲眼拜见过北方栖姬的战斗，但是从前线反馈回来的消息来看，单单以一己之力就摧毁无数海军舰队的栖姬怎么也是战力极度恐怖的存在，单单是她周身笼罩的那层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气流壁，就不是舰娘能够拥有的。

        只不过，这场看起来很有噱头的大战却没能真的展开，反倒像是双方提前签订了休战的协议。

        “拉呜……拉托…姆……西塔里。”北方酱张嘴说道。

        这段话就是袁毅听了，同样也翻译不能，尤其是段话中，有两个地方的音调，是人类无法发声的。

        北方酱空灵的声音就像投入水潭的石子，激起了片刻的涟漪之后，一切都归于寂静。

        但寂静本身，就预示着不平凡，别忘了，这里还盘踞着一只像要将她们处之而后快，躁动不已的怪物存在。

        可是那怪物并没有继续发狂，而是像在回应着北方酱一般，用它那充满高亢和怨愤的声调，如同回声般重复着一句话：“滚出去，给我滚出去，不要再回来！”

        这个声音过后，房间里最后的一点儿火光也跟着熄灭了，铺面而来的黑暗再度侵蚀了整个空间，空洞，虚无，仿佛将之前那场战斗的存在性也硬生生地给抹消掉——如果不是自己的后背在钻心疼痛的话。

        总之，对方似乎放了自己一行一马，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又或者是北方酱做了些什么，但是现在最好的决策就是先从这里撤离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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