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简光伢惹上了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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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物工程”成立第一年就赚翻了。电器厂的项目亏了几万,但另外两个项目都大赚。一个是总长八十六公里的龙踞至千鹿的省级国道,一个是“盛世物流港”,两个工程利润超千万。加上跟着小军哥炒法人股和小麦期货,又赚了五百万,这一年简光亚个人进账过千万,暴富。年底,简光亚卖掉了一年前刚买的“夏利”,给自己换了辆“凯迪拉克”。陈岭南这一年赚了两千六百万,自然烧得更厉害,直接越过朝思暮想的“凌志LS400”换上了“奔驰S600”,是龙踞第一个拥有这款豪车的牛人。如今这款车早已成为历史,但提起它的另一个名字“虎头奔”,相信很多人会发出“嗷”地一声惊呼。
可事业上的春风得意也难以消解简光亚内心的苦闷,因为家门不幸。首先是住在楼上的弟弟简光仔跟老婆何琼几乎难隔两天就要鸡飞狗跳打一架。打就打罢,关起门来,床头打架床尾和,这也行呵。可是,不行,打完了还要跑下来跟哥哥嫂子告状,不是男的来,就是女的来,耳朵就没有清净的时候,搞得邻居看一家人的眼神都不对。
简光仔自打来到龙踞就没上过几天班。当初离开甘肃的时候把档案留在那里,还是简光亚花了五百块钱赎出来的。档案寄过来后,简光亚托安国柱帮忙,把弟弟安排进了伏龙塘镇ZF。结果,简光仔去单位报了个到就再也不去了,没有任何解释,就是不去。没有办法,简光亚又让弟弟到自己的公司来上班。结果,简光仔又在办公室坐了一个上午,下午就再也不去了,依旧没有任何解释。也不知道是精神受过什么刺激还是脑子本来就有问题,总之,什么都不想做。更可恶的是,没有赚钱能力则也罢了,偏偏还热衷花钱,今天买个相机,明天买套音响,后天买个游戏机,因为兄弟没分家,所有这一切开支最后都落到了哥哥嫂子身上。操小玉对这个小叔子已经是无可奈何,然而紧接着又来了个更让她苦不堪言的人物——小叔子的丈母娘唐竹叶。
亲家母唐竹叶因为一年四季不用工作,在家百无聊赖,跑来龙踞女儿家度假,结果来了便赖在这不走了。这个女人出自瓜洲当地一个很有权势的官宦家庭,从小养尊处优,虽已四十开外,却姿色甚佳,一年四季把自己打扮得跟个青春少女一样。在龙踞的这段日子,她每天的日常就是和女婿一道把在外面看上的各种时尚玩意往家里搬。这个女人嘴巴能说会道,每天把操小玉夸得跟朵花一样。操小玉一辈子没被人这么赞美过,头脑发热,面对她的高消费,虽然心有不满,但也有求必应。直到一天晚上简光亚在家里对账,才发现最近四个月时间家里的开支竟然高达十万之巨。面对这个天文数字,简光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找操小玉问明情况,气急之下狠狠骂了这个白痴一顿,又冲上楼找弟弟算账。一脚踹开弟弟家的门,眼前的一幕几乎让简光亚背过气去——客厅里,赤身裸体的唐竹叶蹲在地上给赤身裸体坐在洗澡盆里的女婿搓澡澡。
唐竹叶见丑事败露,抓起澡盆里的毛巾遮住私密处。可毛巾面积太小,只遮住了部分。简光亚发现,没有遮住的部分,还挺白。
唐竹叶表情尴尬,说他大哥,你走路怎么没一点声音。
“哼,明天我就去买个热水器回来,烧水洗澡太不方便了!”不等哥哥发声,简光仔先发制人。真不愧是上过大学的人,脑子转的就是快,知道辩解无益,只能转移焦点。
弟媳何琼也不是什么好鸟。简光亚安排她做了公司的出纳,她也很能干,进进出出的钱记得很清楚。可就是嗓门大,脾气大得更是离谱,一言不合就能吵起来,跟谁都合不来。公司上到简光亚陈岭南杨凡何必宁长远,都跟她吵过架。下到公司文员食堂阿姨看门大叔,都被她骂过,好像全世界就她自己十全十美。在公司怼上骂下,回到家里又开始跟丈夫没完没了的争吵打闹,精力出奇旺盛,比皇后娘娘还难伺候。
简光仔一家跑来龙踞祸害还不够,卫校毕业在老家县医院做了两年护士的妹妹简翠萍听说二哥投靠大哥了,也辞掉好端端的铁饭碗跑来了,事先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小时候特别老实听话的姑娘,如今变得越来越像母亲何润物,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满嘴跑火车。长得又不好看,跟大哥一样遗传了太多父亲的基因,又矮又干瘪。却特别作,嘴唇抹得跟个鸡屁股一样红彤彤的,穿高跟鞋,裙子短到大腿都露出来了。跟男人也嘻嘻哈哈,还动手动脚,没有一点羞耻心,说了她无数次,屡教不改。
还有养子简历。当初石明还说他肯定会说话,结果这个屌毛百分百是个哑巴,都三年了,至今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名义上是在读书,考试永远垫底,绝对的浪费钱。在家里也一样,除了操小玉,任何人差遣不动他。
面对这一个个不争气的家人,有时候躺在床上睡到半夜简光亚都会惊醒。简光亚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作了什么孽,拼了老命把弟弟妹妹拉扯大,本以为他们出息了自己身上的担子就轻了,最后却是这副鬼样子,等于十年的苦白吃了。因为巨大的精神压力,才二十五岁,简光亚开始掉头发,每天洗头脸盆里都是乌黑一片。原本就显老相,短短一年时间发际线又后退了两寸,看上去更显老了。然而,就连何必陈岭南这些外人都能看到的变化,身为家人的简光仔简翠萍竟然像是根本没看到,从没有半句关心问候,开口就要钱,一点没有改邪归正帮哥哥分担点的意思。要不是还有操小玉帮忙分担,简光亚应该早就疯掉了。
幸好当初娶了操小玉,而不是其他任何女人,这真可谓是芝麻掉到针眼里,就没这么巧的。即使是比操小玉稍微聪明一点、心眼稍微小一点、脾气稍微大一点的女人,这个家应该也早散了,因为家人一个比一个扯皮,根本没办法忍受。操小玉这个女人真是太好了,完全就是给简光亚量身打造的——不爱动脑子,唯丈夫是瞻,脾气超级好,识大体顾大局,替简光亚把家里打理得妥妥帖帖。简光亚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功,有一大半功劳该算在操小玉头上,这个女人超级旺夫。新鲜的是,这个女人过去不漂亮,胖。而且不会打扮,买的衣裳永远不合身。生完三个孩子,加上日夜操劳,体重降下来几十斤,人瘦了一大圈。本来底子就不赖,又高又白,一瘦下来,脖子长了,锁骨有了,腰出来了,相当好看。这两年丈夫的事业也起来了,有经济条件了,加上耳濡目染,因此对穿衣打扮也注重了。里里外外捯饬一下,哎,档次立马就上来了,说实话,还真体面。
然而这并不妨碍简光亚又跟陈岭南的小姨子好上。
九零年七月两人分手后,梅梅从伏龙塘搬到了靠近市区的大石龙,在姐夫陈岭南的支持下开了一家规模中等的五金店,事业小成,至今未婚。那天简光亚陪干妈去医院看病,在医院挂号窗偶遇挂急诊的梅梅。两年未见,简光亚发现梅梅成熟了许多,不过依旧是矮个子,翘屁股,胸口两个车灯跟身型不成比例的丰满。
简光亚在梅梅肩膀上拍了一下。
梅梅回头,愣了几秒,说阿光——简老板,是你呀。
简光亚说我陪我妈来医院做CT。你呢,哪里不舒服。
梅梅举起包着纱布的右手掌,说喏,上午在店里量管道,收卷尺的时候不小心把虎口拉伤了。
简光亚说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伤口深么,痛坏了罢。
梅梅说一把新卷尺,在虎口梭了一下,血“吱吱”往外射,钻心疼,过来医院缝针。
简光亚说哎呀,光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浑身打哆嗦——这种粗活你怎么不让工人干嘛。
梅梅说店里忙不过来,我总不能站在一旁看着罢。
简光亚说哎呀。
梅梅说我已经挂上号了,先去缝线了——有空去我店里坐噢。
简光亚说我认识这里一个主任医生,要不我请他给你缝针罢。
梅梅说不用了,就是个小手术,要有酒精的话我自己都可以。
简光亚说那好罢,你先去罢,回头我去找你。
简光亚挂上号,陪干妈拍了CT。CT结果下午才能出来,简光亚先送干妈回了家。要在以往,简光亚肯定要给干妈做好饭、陪干妈吃完、再把碗筷洗了再离开。这一次,简光亚把干妈送到家,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简光亚心里惦记着梅梅,从干妈家出来,火急火燎返回了医院。去到外科急诊办公室一看,梅梅还在,伤口缝好了,在等医生开药。
简光亚问医生,说缝了几针,严不严重。
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你是她什么人。
简光亚说我是老关的朋友。
医生说哪个老关。
简光亚说关林介关主任。
医生说哦,“大撇咧”啊。
简光亚说你就不怕他屌你。
医生说医院上下都这么叫。
简光亚说不会落下残疾罢。
医生说想什么呢,就是个小手术,记得每天换药就行了。离这远的话也不用到医院来了,就近的卫生所就能帮你换。
简光亚说要忌口么。
医生说别吃鱼虾。
简光亚说这我就放心了,谢谢医生——要不留个电话罢,以后免不了还需要麻烦你。
医生说你记一下。
梅梅跟简光亚说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简光亚说还是问详细一点为好。
医生说好了,出去缴费拿药罢。
两人从急诊室出来,梅梅说你干妈那边怎么样了。
简光亚说看完了,回家了。
梅梅说那你怎么还在这里。
简光亚说我不放心你。
简光亚替梅梅缴了费取了药。取完药,两人一前一口从医院出来。简光亚径直走到停在医院大门口的一辆“凯迪拉克”前,打开车门,说上车罢,我送你。
医院保安走过来叫住简光亚,说这是你的车啊。
简光亚说难不成是你的。
医院保安说新车啊,还没挂牌,刚买的罢,多少钱。
简光亚说还行,几万美金——要不你上去开开。
医院保安说不了,我没这个命——瞎了你的狗眼,停车场那么大地方你不停,非得堵在这医院门口。
简光亚说我临时停一下,马上就走。
医院保安说你看看你后面。
简光亚回头一看,后面堵了十几辆车,一直堵到了大街上。
简光亚说我这就走。
医院保安说那还不赶紧,怎么这么没公德心呢。
简光亚跟梅梅说上车罢。
梅梅看着眼前崭新的豪车,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她记得简光亚两年前还只是一个开油漆店的小老板。
梅梅说这是你买的啊。
简光亚说难道是偷的——上车。
梅梅说不麻烦了,你把药给我,我搭公交,几站就到了。
简光亚说上来罢,啰嗦。
梅梅说不用,你回去罢。
简光亚说哎呀,“凯迪拉克”啊,刚买的啊,高级车啊,你就上来体验一下嘛。
医院保安说你他妈的,你们还要捱到什么时候。
梅梅无奈,只有上了简光亚的车。
就这样,时隔两年,两人又重续前缘了。
生活中的简光亚是一个相当无趣的人,几乎没有业余爱好,唯独对男女之事欲求无度,几乎成瘾。与这个癖好配套的是,他具备一项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技能,相貌平平,女人缘却出奇地好,称得上“妇女之友”。操小玉自不必说,死心塌地,从一而终。还有梅梅。梅梅那年被简光亚打动,是两人第一次去溜旱冰,中间梅梅摔倒了几次,每次简光亚把她扶起来后都会很自觉地帮她拍掉身上的灰尘,非常仔细,非常自然,非常体贴。而在两人进一步的交往中,更令梅梅欲罢不能的是简光亚身上的大男子主义。简光亚对梅梅的关心体贴里带着一份毋庸置疑的权威,这让梅梅觉得,自己任何的反抗或者抵触,都会遭到他的抛弃。因此,面对简光亚的关心体贴,梅梅只能无条件接受。
包括干妈安慧真,如今也完全离不开这个干儿子,家里有点什么事,第一时间就会想到把干儿子叫到跟前,平时回居安看望老父亲、或者去贵州看望公公婆婆,也不忘带上干儿子,跟亲母子毫无二异。简光亚也懂得钻营,只要干妈召唤,再忙也会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嘴巴也会来事,过去叫安慧真干妈,如今私底下直接叫妈。安慧真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生个儿子,因此,简光亚跟她越亲,她越高兴。
如果说操小玉和梅梅都还不足以说明问题,那岳曦应该就能。来自江苏的岳曦之前是龙踞音乐学院的学生,毕业后留校做了干妈安慧真的同事。出身知识分子家庭,受过高等教育,模样也出众,这样的人可以说跟简光亚完全不在一个频道。简光亚九零年在干妈家遇见她,请她做了女儿简单的家庭教师,教钢琴。简单每个礼拜天去她那里上课,基本上都是操小玉陪同。简光亚带简单去那绝对不超过十次。可就是这仅有的几次,两人就好上了。其实当时岳曦身边不乏追求者,然而岳曦却没有选择任何一个,偏偏选择了当时还一文不名的有夫之妇简光亚。说起来非常神奇,就因为简光亚每次去她宿舍那都会主动帮她整理家务。其实简光亚做这一切没有任何意图,就因为爱干净,看到乱糟糟的环境就会主动收拾。严格来说,一开始好像还是岳曦主动的,起因是她找不到自己要换的衣裳在哪,只能打电话问简光亚。等到这次找到了,下次再找,又不知道在哪了,因为衣裳太多,而简光亚又总是不会把它们固定放在某个地方,今天放在这里,下次又跑另一个地方了,除了他自己,别人不翻箱倒柜根本找不出来,每次都要打电话问他。而简光亚的记忆力又出奇地好,只要是他接触过的东西,不管过去时间多久,你一问,他肯定能记起来。同样的事屡次发生,岳曦的潜意识里对简光亚也开始产生了某种依赖。而这份依赖的边界又会随着时间的延长变得越来越宽泛,最初仅仅是找衣裳,慢慢地,衣食住行都需要征询他的意见,否则根本拿不定主意。时间长了,两人很自然地就在一起了。两人搞到一起的时候,距离那次操小玉痛揍简光亚还没出半年。这也就是说,在男女关系这件事上,简光亚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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