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归心
我们又回到客栈，客栈没人，漆黑一片，一干侍从用火折子点燃桌上蜡烛，黑暗的客栈才重新亮了起来。
“人都去哪了？”我想起小狐狸说的把渠县的人都做了要挟的话。
这么快，小狐狸的布置就这么快？
四周身着黑甲的玄武位要向小狐狸报告什么，目光警惕的看了我一眼，我叫了诃子走上楼，找到我住过的房间进去等待。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我听见有一堆脚步走上木制楼梯的咯吱声，小狐狸也回房歇息了。我心中有问题未解，打算好了要去找他，只是此刻他身边一定有很多人，此时我若出去，撞见他的将领到底尴尬。
等周围的人声已然安静了，我蹑手蹑脚打开房门，小狐狸的房间就在我的旁边。
小狐狸的屋里烛光亮着，或许是夜已深了，屋内是无比的安静，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声音，又或是房中人正无比的专注，连呼吸都是细微到无法辨认。
小狐狸拿着一枚玉佩，手指摩挲着玉佩，眼神中是无比的温柔，周围的空气好些沉凝了一般。
这枚玉佩他从来都随身携带，从前我并未仔细看，现在，我却借着摇曳的烛火看清了玉佩上雕刻的图案，十分简洁大方，两朵莲花，花开并蒂。
并蒂莲花纹……
耳边回荡着百里敏阳的声音，“我的女儿身上有并蒂莲花纹图案的玉佩。”
原来如此，原来，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是百里云，我早就知道，可为何如今看见还是如此难过。
他总是痴缠着我，调戏着我，与我之间这般暧昧，大约都是因为我与他年少时遇到的百里云有关，他爱着百里云，可是百里云死了，他只能把这份爱意转到我身上，我与百里云相似的外貌，正好可以弥补他和白里云之间的遗憾。
我不知什么时候回了房间，房间之外是乌黑冰冷的天空。
少时，有人敲门，我打开房间的门，正是小狐狸，“你怎么来了？”我问他。
有某种力量让我忍不住想推开他。
“朕猜想你定会来找朕问东问西，不然绝对睡不着，问了侍从，他们说你来过了，怎么不进去找朕？”
他凑到我面前，“所以朕只好亲自来给你解惑。”
“哦，那你把我不知道的都说一遍。”我随意的敷衍着回答。
“你不知道哪些？”
“今夜这些都是你安排好的？”
“大半吧，剩下大半多亏你发现渠县百姓便是土匪。不然也不会这么周全。”
“朕还听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说与你听。”
“朕让人盯了这渠县有一个月了，竟然是一个少年是盗匪的头目，就是今夜抓获的这个。他名叫蒋齐。他脸上的伤口，是与猛虎搏杀时留下的。他本人十分骁勇，曾带着三四人截了一个地方贪官的马车，不仅把贪官的几十名随从打得鼻青脸肿，倒地不起，贪官和几十名随从的财务也被他洗劫一空，身上的衣物更是被他剥得只剩裤衩。”
“贪官和众随从的衣物被撕成布条，结成绳子，用来将贪官和几十名随从半吊在树枝上。”
“几天几夜后，贪官和众随从都只剩一口气时被人发现，堪堪救了。贪官和众随从经此大难后，知道比欺压百姓更重要的是“生命诚可贵”，从此洗心革面，从新做官，虽算不得何等好官，但也算得上是处事公正，行为检点。”
“如何？是不是挺有趣？”
小狐狸目光中闪着星辰，我笑着回答他，“是呀，很有趣。”
“这些贪官呢？那女子说的不错，贪官作恶，比盗匪还可怕。我突然想起那日营帐里的女子。
“这些贪官……”小狐狸顿了顿，“就像一串珠子一样，散了一个就全散了，若是把所有贪官都杀了，秦昭也就散了？”
“杀一儆百？”
他看着我，目光中如星辰大海，“你无需考虑这些。”他说。
第二日，他把所有查到的贪官按罪处置，一条条的罪状，公示在秦昭各处。
一共七个官员，其中一个正三品大员，都被论罪处斩，严重的一个，贪污了上万两白银，诛杀九族。
论是非功过处罚不一，没有一个轻饶。七个官员，一夕之间，便丢了自己的脑袋。他们看着罪状时震惊和茫然可能前一日，他们还想着明日如何如何，却万万没想到会丢了脑袋。
小狐狸手法凌厉，朝野震惊。一条条罪状列在街头巷尾，又让全朝官员心中胆寒。
渠县的假县丞叫孙芩，熟读兵法，博朗群书，可以说是能谋善略，见识不短。刘县丞被蒋齐杀了之后，他便假扮刘县丞，与各处官员往来书信，丝毫没有引人怀疑。
他虽只在县丞之位半年，便见渠县生机盎然。
蒋齐虽勇，但若不是孙芩指引，只怕他未必能杀了刘县丞，集结起千余人。
小狐狸封了蒋齐为左将军，孙芩为宰相，回京上任。
我现在还记得蒋齐和孙芩跟在小狐狸身后，周围是渠县百姓高呼万岁的场景。
这样的封官，若是和平的岁月，是万万不会出现的，没有哪个皇帝，会突然拉着一个平常百姓，一来就给这么高的官职。
毕竟，官本该一级一级升。
几天后，四处的奏章颤抖着试探性的飞到小狐狸手里。纷飞的奏章从四海而来，小狐狸更忙了，有些时候，会看到他脸色有些红像是在发怒，嘴角却是冷笑。
过了几日，小狐狸的话被传遍四海，“我朝的官员是有能者居之，各位在朝官员若不能尽职尽责，有贪污行贿之事，可以试试看是否保得住项上人头，我建议你们行不利于我秦昭之事后，都摸一摸自己的项上人头。”
小狐狸杀掉的官员很快选了德才兼备的人补上。一夕之间，明明死了那么多在朝官员，却并没有掀起多少变化，众官员胆寒。
飞来的奏章都多了几分认真恭谨。
屋外似乎已经能听到鸟鸣，鸟语花香，又要到春分了，春风能吹醒一切的枯朽化为勃勃生机。
只是眼前这块有着勃勃生机的土地并不属于我，我很快就要离去了，我是飞舞天空的鸟儿，却不是惊弓之鸟，也不是笼子里等着喂食的麻雀，不必等着别人的怜悯和施舍，我将走遍大地，寻找我的归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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