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王妃，只有一个
青王府的深宅大院如若不是在这里住过一段时日，便是柳如烟也容易在这院子里走迷了路。
今日更是奇怪。
许是因为府中的下人们都得知柳如烟与百里翼已然签订了和离书，如今她已经算不得是严格意义上的主子了。
这些奴才们但凡是见到柳如烟，只是侧身站在一边，垂首微微俯身便算是行礼了，甚至连一句称呼都没有。
柳如烟此刻心急如焚，倒也顾不得和他们计较那么多。
很快，柳如烟便到了书房外。
她抬起手，刚想敲门，却听书房内传来一个娇媚的女人声音：“王爷，您这画画得可真好。”
柳如烟的手停在半空，半晌之后才缓缓落下。
她不由往门边凑近些许，侧过脑袋，右耳贴在门上，大气都不敢喘，似乎自己只要稍不注意就会打扰了里面两个人一般。
四周安静得落针可闻，书房内两人说话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传入柳如烟耳中。
“我记得你的水墨丹青在京城也算得上是一项绝活呢。以前倒是经常看到你画，怎么这两年却瞧不到你画了？”
“画。”女人的声音媚若无骨，即便是站在外面的柳如烟听到那声音都是一阵酥酥麻麻自脚底一路蔓延而起，“王爷如果想看，我随时都可以给王爷画。”
“好啊。”百里翼的声音格外宠溺，柳如烟从未听过那样的声音。
她的手颤抖着，不断颤抖着，手心里一阵冷，一阵热，全身上下不住哆嗦，似乎被人在大冬天里强行按进了冰冷的水缸中一般。
“王爷……”
又是一声娇媚的呼唤，柳如烟终于醒过神来。
她猛然转身，恰好对上匆匆而来的祁连。
祁连嘴角抽搐两下，勉强对柳如烟挤出一抹笑容：“王妃，您的东西都在幽兰阁，属下陪您去取吧。”
书房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柳如烟微微偏过头。
原来，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视线恰好跃过门缝，可以看到书房内的场景。
此刻，孔婉清正坐在百里翼身侧，一双手随意地搭在下巴上，一双媚眼眨巴着，崇拜地望着百里翼。
百里翼纹丝不动，手中握着一只毛笔，隔得太远，柳如烟也桥不出来那毛笔到底是在动，还是没有动。
“去幽兰阁吧。”
半晌，柳如烟缓缓收回目光，长叹一声，径直往前而去。
柳如烟入府的时候就没有带多少东西，加上这几日百里翼已经吩咐人早早地收拾好了柳如烟的东西。
柳如烟一进一出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半柱香之后，她已经来到王府门前。
“百里席跑了，太子府那些死士还在外游荡着。祁连，你要多多提醒王爷，让他一定小心行事。”
祁连侧眼望着柳如烟，眉眼微微挑动两下，张了张嘴：“王妃，其实……”
“以后不用叫我王妃了。”
柳如烟打断祁连的话。
她站在府门之前，别过头，看向那刻着‘青王府’三个字的牌匾，眉眼微微弯动，一滴泪水顺着右边的面颊缓缓滴落。
祁连距离柳如烟站得最近，自是看得最清楚。
那滴泪水，顺着柳如烟的侧脸，一路向下滑落，最后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终于，柳如烟狠下决心，转身大步而去，头也未曾回过。
待到柳如烟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祁连才长叹一声，不住摇头，低声自言自语：“这到底算是什么事啊！”
祁连快步走进府中，刚关上门，走进院中，便见百里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院中。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挎子，寒冬腊月地看上去十分单薄。
“王爷，您怎么穿着这么点就站在这里啊。”
祁连快步迎上，刚想引着百里翼进屋，却见孔婉清拿着一件黑色狐裘大步而来。
她小心地将狐裘披在百里翼身上，轻声道：“王爷，外面冷。”
孔婉清绕到百里翼身前，刚想给他系上狐裘的纽子，百里翼却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躲开她的手：“多谢。”
孔婉清的手停在半空，顿了半晌才尴尬地抽动唇角，微微笑了笑，小心地收回手。
百里翼将狐裘系好，侧眼睨了睨孔婉清：“多谢你今天多跑这一趟陪我演这出戏。你放心，你们孔家和太子的来往在父皇面前我自会为你们孔家分辨两句。”
孔婉清眉眼抽动几下，双手搭在腰间，微微俯身行礼：“多谢王爷。”
百里翼不再多言，转身便往屋中走去：“祁连，送孔姑娘出去。”
他刚走了两步，便听孔婉清陡然提高声音：“青王哥哥！”
百里翼已经多日未曾听到这称呼，不由自主地顿下脚步。
见状，孔婉清快走两步，站在百里翼身后，小心地望着他的侧脸：“青王哥哥，你和柳如烟的婚事便算是这样作罢了吗？”
听到这话，百里翼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他垂着眼，右手攒着狐裘纽子，直到手心里出了一层细汗才缓缓道：“京城不是都已经传开了吗？孔姑娘平日里消息那么灵通，怎么今日还要来问我？”
孔婉清几步上前，挡在百里翼身前。
一双杏目在百里翼的身上来回扫视一圈，小心地挪动脚步，凑到百里翼身前：“青王哥哥，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虽然与太子殿下来往过一段时间，可我对你并非没有感情。”
百里翼剑眉轻挑，扫视孔婉清一圈：“你想说什么？”
“王爷，柳如烟走了，百里席跑了。你现在是京城炙手可热的皇子，早晚有一日陛下会重用你，会给你赐婚。王爷已经有了柳如烟那样一个下堂妻，若是再赐婚赐个王爷不喜欢的，岂不是又要给王爷添堵？倒不如，王爷迎我入府，我定为王爷掌管好后院。”
听到这里，百里翼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见状，孔婉清脸上喜色更重：“王爷，您是答应了吗？”
话音才落，便见百里翼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那双漆黑的瞳孔内顿时满是阴沉。
他定定地盯着孔婉清，缓缓道：“我青王府的王妃，只有柳如烟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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