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豁然开朗

接过被森绘理粉润指尖衬的发白的纸条，幸村精市猛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就好像有一道异常冰冷危险的视线在注视着他。

        他回头扫向自己身后的学校大门，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可身体敏锐的第六感却在警醒着他，身后一定有什么人正在暗处冷冷的盯着他。

        咒灵祓除后，剩下的事情就简单的多了，学校内的山藤美子的尸骨会有专人去进行收尸，毁坏的建筑和目睹这一切发生的少年们，全部交给辅助监督就好。

        被迫被夏油杰帮助着完成这次任务，森绘理的内心是复杂的。

        拒绝了辅助监督送她回去的好意，她独自一人漫步在东京深夜的街头。

        看着繁华商业街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和即便到了凌晨也依旧热闹的都市，森绘理头一次觉得自己是孤独的。

        以前总是有夏油杰陪着她，就算是独自一人的任务，在结束后也总能看到等在【帐】外的那个温柔身影。

        “一起去吃宵夜吧，我自己一个人去吃很没有意思的。”这是被她询问时，夏油杰常常用来等待她结束任务的理由。

        总是能被他说的温柔又让人无法拒绝。

        无法拒绝杰的邀请，无法拒绝他口中吐露出的温柔话语。

        同时的，森绘理也为自己能够被如此温柔贴心的对待而内心欢喜。

        而现在她却独自一人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们结伴从她身边走过，猛地，孤寂之感如同大海一般密不透风的包裹住了她，绵密的窒息感挤压着肺部的最后一丝空气。

        冰冷感慢慢从脚掌逐渐往上蔓延。

        有人说，突然失去恋人的时候，由于被巨大的失去感冲击，内心深处其实是没什么感觉的，直到有一天你忽然发现他再也不可能回来的时候，那个时候的痛苦和孤独是无法用语言形容出来的崩溃之感。

        森绘理就是这种感觉。

        “绘理，好巧。”

        肩膀上猛地被搭上一只大手，森绘理下意识的回头看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五条悟那副极具分辨性的墨镜和那头柔软的白发。

        他就站在她的身体侧后方，被墨镜挡着的半张脸看不清楚表情。

        他一手搭在森绘理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习惯性的插兜，手腕处还搭着一袋子的甜品。

        “你在发什么呆啊？”如此抱怨着，五条悟的嘴角极其不满的向下咧着，“我都叫了你好几声，都不应我。”

        “？？？”森绘理疑惑的看他。

        猛地反映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以及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森绘理真诚道：“抱歉，我没有听到。”

        “你不是被高层召唤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什么召唤，说的我跟个宠物似的。”

        嘴上这么抱怨着，五条悟还是顺口瞎编解释道：“那群烂橘子的事情解决了，我来这里买甜品，这家店限量版的提拉米苏我超级推荐！”

        限量也就是需要排队。

        这样一来，五条悟完全将自己踢出了跟踪者的嫌疑范围。

        五条悟的话真假参半，高层的会议在进行到一半时他就嚣张离席了，去森绘理的执行任务地点东大见了好友夏油杰一面，不欢而散后，他跟着森绘理来到了商场街头。

        最开始跟着森绘理的时候他还害怕被发现，毕竟相当于跟踪同窗的踪迹，怎么说都有点过分，还有些……变态？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五条悟还感觉到了一点刺激。

        直到他发现一直以来跟他好像合不来，想要引起她的关注就要用惹她生气的手段来作为引子的少女，独自一人站在大街上。

        一动不动。

        背影看着很是孤寂。

        在想了个好理由，做了准备后，他才决定上去搭话。

        手上的甜点也是为了不让森绘理怀疑他而买的，根本就不是需要排队的限量版。

        森绘理对甜品没什么研究，对她足够了解的五条悟表示，完全不用担心会被看穿谎言。

        但还是下意识的买了她喜欢吃的那类蛋糕。

        号称咒术界最强的少年，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向同窗疯狂安利甜品的狂热推销者，他拿出袋子里的提拉米苏挖出一大勺，在少女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塞进了她的嘴里。

        “怎么样？是不是超极好吃？”做出一系列亲密举动的少年，如此追问着。

        “唔——”含着勺子，满嘴香甜还略微带着点苦的味道，森绘理有些说不出话来。

        等到五条悟将勺子抽出，她才咽下口中的甜点。

        五条悟买的是她喜欢吃的巧克力味的提拉米苏，这种甜点由于略微带着点巧克力的苦味，所以五条悟对它的兴趣不是很大来着。

        两次，都被悟给温暖到了啊。

        瞬间看穿了正在等待她答案的少年，森绘理如此感慨着。

        “很好吃，”似乎是觉得这样的回答还不够，森绘理试探着补充道，“是我喜欢的口味。”

        晚风吹起她额前的发丝，那双在夜色中更加漂亮的绯色瞳孔中满是暖意，蓦的，五条悟觉得他好像有什么地方豁然开朗到了。

        森绘理从未对他态度这么好过。

        原来森绘理对他态度好的时候，他的心竟然会跳的这么快，快到让他的耳中满是自己强劲有力，却又快的如同火车轰鸣般的心跳声。

        目光完全无法移动，身体瞬间僵硬，捏着勺子的手力气大的差点做出失礼的事情，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轻，仿佛被摄去了魂魄。

        五条悟感觉他整个人都沉浸在森绘理的眼睛中，无法自拔，周围喧闹的一切都离他远去，唯有那抹一直隐藏在内心世界最深处的身影，静静的站在他的面前。

        和之前用幼稚手段，搏取她注视的气恼又窃喜的感觉不一样。

        这一次无法用言语组织的情感，让五条悟竟然感到有些庆幸。

        这不算是卑劣。

        他只是内心想想，完全没有表达出来，就算是庆幸森绘理现在恢复单身，那也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这就不算是卑劣。

        只要是人都会有阴暗的一面的。

        就算是被奉为神子的咒术界最强五条悟也一样，更何况身为咒术师就没有不疯的。

        无尽的祓除咒灵的日子已经足够艰辛压抑，如果连内心想法都要压制的话，那也未免太过于委屈自己了。

        身为他好友的夏油杰阴暗面已经暴露了出来，五条悟觉得自己内心的这点小心思，跟好友的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就不值一提。

        心里的想法都拐了十八个弯，甚至都有了开高速的想法，五条悟面上依旧一副平时的面孔，他强装不在意的移开视线，别扭的回了一句：“原来你喜欢这个口味啊，那我…我是说，你喜欢就好。”

        “还要再来一口吗？”猛地，他又挖了一大勺递到森绘理的嘴边，同时躬身弯腰离少女又近了一点。

        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很亲密，超过了同窗之谊的行为。

        五条悟本以为森绘理会后退，然后询问他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变得这么怪异。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森绘理直接一口咬住了甜点，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声“谢谢”。

        五条悟：“……”

        糟糕了，事情仿佛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身为撩人者的他竟然被撩到了。

        五条悟此时都有些怀疑，森绘理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他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松开被他两根手指捏的紧紧的勺子。

        “绘理？”

        一声清润好听的疑问打断两人之间有些暧昧的气息，五条悟像是被烫到了般猛的松手。

        森绘理则是一脸疑惑的朝声音来源地看去。

        在看清对面几米开外，隔着几个行人的高挑身影后，她猛地沉默在原地。

        对面穿着黑西装，披着港口黑手党干部特有的黑大衣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她看来超级难缠太宰治。

        和她同岁的少年，仅仅露出的一只鸢色的眼中一片漠然的神色，比夜色还要寂静无波。

        在森绘理拿出自己嘴巴里的勺子后，他轻柔的笑了笑，隔着几米，声音虽小却还是异常清晰的传到了她的耳中。

        话语中带着无限的凉意。

        他说：“我出现的似乎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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