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蝎子王借花献佛 斗鸡眼满载而归
李长安正要使出浑身力气,从蝎子王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掌,突然感觉到蝎子王不是要非礼他,而是在他手心里划拉画字,李长安立马尴尬脸红了起来。
蝎子王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示意李长安安静下来,专心体会她手指的笔画顺序。
蝎子王在李长安手心里画道。
恩公,稍安勿躁,想必你为读书之人,妾以手指与你言语,可否?
虽说蝎子王手书的是唐语繁体,但对于专业文科的李长安,用感觉去辨识理解,没有很大的难度。
李长安急忙点头:如此,甚好,甚好!
蝎子王听罢,欣喜地画道:知遇恩公,万幸,万幸!
李长安说道:姐姐不必拘谨,咱们简简单单,长话短说吧,敢问姐姐芳名?
蝎子王犹豫片刻,在李长安的掌心慢慢画了两个字,这两个字的笔画速度,缓慢而又深刻,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
香妃。
李长安几乎无法相信,这两个字是她的名字,这分明就像是她的昵称。
香妃!香妃,真是姐姐的名字,原谅长安方才冒昧,姐姐不愿说,长安以后不问便罢。
蝎子王却微笑着摇摇头,继续在李长安的掌心画道。
香妃之名,千真万确,为当年养父所起。
李长安听罢,想起二叔讲的关于她的故事,越发懵懂起来,若香妃对他说的是实话,那她来自长安的皇宫的故事,那就是一个笑话。
暂且信了她吧,如此推理下去,她应该是家庭变故父母双亡,或者是从未见过父母,从小被养父抱养长大,淑女风范,知书达理,养父应该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这个名字,或许只有诗人才会脱口而出。
李长安一下子来了兴致,开口问道:香妃姐姐,若如此,收养你的令尊绝非等闲之辈,你能不能告诉长安些许他的事情。
李长安没敢去问她为何被卖身为奴,被送到豹子口做水奴,服苦役,毕竟谁也不愿意提起伤心的事情,何况她还是个女人。
李长安这么一问,她却突然放开了李长安的手,一下子花容失色,掩面轻声抽泣起来,李长安见状,知道自己贪心多嘴,不知又犯了哪个口误,劝也不是,哄也不成,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李长安只好道歉:姐姐见谅,姐姐见谅,都是长安多嘴多舌,惹得姐姐伤心难过。
李长安说着,自己抽起自己的嘴巴来,抽得啪啪作响,临场发挥演戏骗女人,似乎是李长安的家常便饭。
她见李长安抽得起劲,也就停止了抽泣,伸出双臂,一下子把李长安抱在了怀里,毕竟,看上去李长安还是个不解风情的追风少年,做姐姐的不应该看着他受委屈才对。
李长安被那香妃突然间温柔一抱,瞬间乖的跟个被按住手臂的小孩一样,动也不成,跑也不妥,任凭那香妃的手在他的脸颊上抚慰。
李长安抓住香妃的手:姐姐,长安知错,以后不会再难为姐姐了好不好?
香妃掰开李长安手掌,在他手心画道:长安无错,姐姐实情与你,且请长安为姐姐保守秘密。
李长安点点头,想从香妃的怀抱中起来,但香妃的胳膊压在李长安的身上,继续在李长安的掌心里画字述说,李长安不知如何是好。
养父多年前遭奸人祸害,深陷大唐死牢,时已六年有余,至今生死不明,姐姐乃弱女子一个,无力回天,或只有一死,方能让为父解脱。
香妃在李长安的掌心里说着,不由得泪如雨下,眼泪如白雨般一滴又一滴,滴在了李长安的眼里嘴里脸颊上。
想起香妃姐姐因此被那奸人陷害割舌,李长安也不由得流出了泪水。
原来如此,那奸人是要把他们彻底封口,这才把她割舌,送进了绝命崖,但如此这般,那奸人当时为何不一举两得,下手杀了他们父女俩人呢?
事情太复杂,李长安要想搞清楚原委,需要更多的线索,推理下去,香妃的养父肯定是当朝大官,好官遭人构陷是常态,香妃不是参与者,但肯定知道一些绝密的事情,不然不会被割舌。
现在看来,就是当事人的香妃,也无法提供最关键的证据。
李长安想到这里,突然从香妃的怀里爬起来,抱着还在抽泣的香妃的双肩,安慰道。
姐姐别哭,姐姐别哭,我们不能放弃,我们还有胜算,长安定有办法救你养父出来,让你们父女团聚!
香妃听罢,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抓过李长安的手心,画字说道。
长安好心,姐姐感激万分,且你我如今都在死局之中,自身都性命难保,如何逃出这天煞之地绝命崖?
李长安站起来,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姐姐稍安勿躁,逃出绝命崖,对于长安,易如反掌,放心,长安今日以身家性命担保,假以时日,一定会带着姐姐飞出豹子口,成为自由人。
香妃听罢,站起来又是一把抱住了李长安,在他手掌里画道。
如何逃出去,莫非小恩公你有飞天之术?
不是什么飞天之术,长安有一手制作降落伞,操控降落伞的本事,姐姐放心,长安的降落伞,一定能够带着姐姐飞越绝命崖,逃出豹子口,也请姐姐为长安保密。
香妃点头画道:所谓降落伞,是为何物?
李长安解释道:一种借助风力飞行的飞行器具,说起了很复杂,姐姐只需坐等期待,无须过分担心,等咱们飞起来,姐姐会自然明白其中奥秘。
香妃含笑点头,继续手心说话:长安若能带姐姐逃出绝命崖,救出为父,姐姐愿终生为长安奴婢,伺候长安,至死不渝。
李长安听罢,一下子眼睛湿了。
区区小事,长安去做理所当然,姐姐不必许下如此决绝的誓言,事成之后,长安愿和姐姐结为亲姐弟,照顾姐姐一生的幸福快乐!
香妃听罢,扑通一下,跪在了李长安的脚下,抱着李长安的腿脚,激动得哭泣了起来。李长安此时却走神了,楞在原地,无动于衷。
这一阵子情急之下,李长安性情中人,不假思索,信口侃河,在香妃姐姐面前吹了一大堆的牛皮。
现在仔细想想,感觉有些大意仓促了。特别是他承诺香妃,救出其父,也只是为了安慰香妃,顺嘴说了那么一句,就把劫狱的大活儿揽了,以为自己是孙悟空在世,金箍棒(三叉戟)在手啊!仔细想想脑袋都疼。
罢了,先想办法带着香妃逃出去安全落地再说,不知杨婉儿带来的布料质地如何,能不能,够不够缝制一张标准配置,能搭载两人安全落地的降落伞。
对于降落伞的比例和制作,李长安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只要材料没什么问题,难度不是很大。
当初本打算降落伞他一个人逃生用,后来想起杨婉儿那纯洁的眼神,她爹杨木匠肯定必须一起带上走,不然回家如何给杨婉儿交代。
现在又半路杀出了个香妃姐姐,三人要跳下豹子口,至少需要两副降落伞,还必须亲手教会杨木匠的跳伞技巧,很显然,难度系数增加了,李长安想到此,感觉脑袋一下子又大了好多。
好事要做就做到底,假如有两副降落伞,杨木匠还可携带一人落地,小鬼子不用说,肯定不能要,要了将来被人知道了会被骂祖宗。
白卖肉人是个好人,但自身体量太大,带上他不安全,危险系数会增加。
裁缝的个人能力和体量都是最佳配置,他又善裁剪缝制,但这个人太奸诈狡猾,目前看来还不不可信,需考验一段时间。
李长安正在走神纠结,安排降落人员配置之时,被那香妃使劲拉住手臂,强迫他坐下来交流。
香妃在李长安掌心问道:为弟有何难言之隐,可与姐姐细说端详。
还没举行个简单仪式滴血叩拜呢,这就姐弟相称了。
李长安急忙笑着摇头:没有,没有,长安只是突然之间想起了父亲,担心他这个开国县男的爵位,会不会因为长安偷窃御酒,受到牵连,还能不能保住。
香妃在李长安手心画道:长安有君王之命相,宰相之胸怀,人好心好,福大命大,姐姐有种预感,长安若能从豹子口凤凰涅槃,必为人中龙凤,前程似锦。
李长安听罢,笑道:姐姐过奖了,长安就是一枚普通唐民,是会些雕虫小技,不以为大业,何谈人中龙凤!呵呵!
香妃却画道:来日方长,姐弟心结,明日再续,时已五更,长安今日一路舟车劳顿,还是早早歇息为好,。
李长安道:谢姐姐体谅长安,长安一点都不瞌睡,再陪姐姐说会儿话可否。
香妃继续画道:姐姐有一良方,可使长安安然入睡。
李长安正要问询,香妃端过她身后的那盆野花,伸手举着花盆,放到了李长安的鼻孔下面,李长安笑着闭着眼,再次深呼吸,体验起了野花的芬芳。
香妃的另一只手在李长安手里里画道:这种花叫香妃花,姐姐三个月大的时候,被家人遗弃深山,就放在一簇盛开的香妃花旁边,那天,春风佛面,天色晴美,养父率兵路过,忽闻路边有婴儿笑声,
香妃的故事还没讲完,只见李长安头一歪,朝下倒去,几乎在同时,香妃放下了手中的香妃花,接住李长安,让李长安枕在了她的腿上。
李长安头枕着香妃的腿,似乎睡得很香,香妃轻轻脱下李长安的鞋子,放在一边,拉过被褥,替李长安盖好,然后摸过木梳,慢慢地梳理起了自己的长发。
夜色下,斗鸡眼孙权轻轻推开前院住处的门扉,跳过光头昆仑奴的身体,回到自己的石床上。
孙权躺下后,急忙摸了摸脑袋下被用做枕头的老牛草料袋,里面李长安留下的金砖和金坨,他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其实他根本睡不着,他想那个美丽的道姑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被那独臂道长发现端详,狠下黑手打死?
南山不倒翁是什么时候进的仙宫?莫非他和道姑的一举一动,都被拿南山不倒翁看得一清二楚!
南山不倒翁既然这么有能耐,能搞定独臂道长,雇几个蒙面的黑衣高手,在那坡洞里半路杀出,劫走李长安,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李乾坤为何还要他一个小小狱卒铤而走险?
看来李乾坤和南山不倒翁根本不想救下李长安,也不想正面对付老道和有钱有势的刘家,他们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要做。
孙权越想越想不通,后来干脆不想了,嘴里开始数牛睡觉,一头牛,两头牛,三头四头地里走,数着,数着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孙权睁开眼,突然看见那独臂道长怀里抱着佛尘,就像一尊石鬼雕像一般,站在他眼前。
孙权吓得惊叫一声,啊呀妈呀!床头同床共枕的刀都不顾不得拿上,一把抱起草料枕,嗖地一下,从石床上跳将下来,两三步就跳到了后墙的墙角,瞪着一双斗鸡眼,呲牙咧嘴地拉开了守势。
独臂道长一看,手中佛尘挥动间,噗嗤一声笑了。
对眼,你惊慌什么?贫道又不是来要你的人头!莫非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心虚了吧,哈哈!
孙权一听,急忙摇头:没,没,没,小的,小的做了个噩梦,梦见,梦见道观。
孙权还没说完,就被独臂道长打断。
好啦,好啦,不要说啦,贫道不喜解梦,时候不早了,收拾收拾,赶紧赶车走人,回新丰镇交差去吧。
独臂道长说完,大步出房,孙权这才放下心来,扑通一下坐在了墙角。
妈呀!吓死我了!看来昨晚打死侏儒的事,道长并未发现,莫不是那南山不倒翁使了什么法术手段,化险为夷了。
孙权急忙爬起来,过去提了佩刀,抱着老牛的草料袋,抬脚跳过门槛,走了出去,却瞥见那道姑站在道观二道门的门口,朝他微笑。
侏儒被他用石头砸死,独臂好像根本不在乎,看来也没有为难道姑,难道侏儒就那样不清不白的死了?
孙权心下问自己,又觉这是在幸灾乐祸,杞人忧天。
孙权想过去和她言语几句,这时,独臂道长已和刘家的杂役赶着他的牛车走了过来,孙权急忙上去接了牛缰绳,再去回头看那道姑,二道门口已不见了她的踪影。
出了道观的前门,孙权跳上空载的牛车,把草料袋压在屁股下,佩刀抱在怀里,盘腿坐好,挥鞭驱赶着牛车朝山下而去。
此时,一轮红色的朝阳从东边的山坳间蓬勃而出,照得漫山遍野呈现出一派金黄的光芒,晃得孙权几乎睁不开眼睛。
孙权闭着眼,摸着屁股下草料袋里的金坨,心里盘算着新丰镇的好去处,待他回到家后,是先背着老娘购置一处大院子搬进去,还是先在道姑没有过门之前,买个女奴婢伺候老娘,这都是眼下非常棘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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