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香烟与愚人节
1622年3月27日,周日。
今天的西点镇格外热闹,上百名镇民都拥挤在一间用砖石水泥新建的小厂房外,看着一群莫希干人雇工将几个小箱子抬进屋。
这是西点镇税务官毛建和警长关如中,以及移民部长李想最新投资的“西点烟草公司”注册资本30000美元,除三位大佬自己凑集的9000美元大头外,还向几十位依然手里富裕剩点闲钱的穿越众拉了总共21000美元的投资,算是西点镇又一家私营股份企业。
据说李想的出资里面,还有他老丈人的一份100美元。如今李想的老丈人肯拉顿所在的德拉瓦族村落,除了几千亩的农场外,还拥有一家伐木场和一家砖头烧制作坊,村长肯拉顿现在已经俨然一方“印第安小资产阶级土豪”每天都乐呵呵地在几个地方转悠。
去年的几次大规模欧洲贸易出口,导致穿越而来的现代香烟存量急速下降,现在已经禁止出口,剩下的少量现代香烟已经成为了最高档的限量出售商品。
从亚速尔进口的烟草,基本上都只能使用原始的烟斗,自制香烟的需求与日俱增。
一个月前,烟瘾大且实在不习惯烟斗的毛建找到了通用工业公司的姜兆龙。曾有过抽自卷香烟癖好的毛建一番描绘后,姜兆龙找到几个文青工程师,反复琢磨了段时间后,总算是设计出一款人工手摇式卷烟机。
目前还无法生产醋酸纤维过滤嘴香烟。所以毛建最终选择相对易得的进口精制棉籽绒来作为过滤嘴原料。过滤嘴卷机工作原理和卷烟机基本类似,一台就足够了。
和后世那种自娱自乐的小型人工卷烟器相比,17世纪姜兆龙版的人工卷烟机的大小和一台小书桌差不多,有填入烟丝、卷纸和精制棉籽绒过滤嘴的料盒。一次装满料,可以产出2000枝香烟。
只需要两个人操作,一人负责调整修正出料情况,一人摇动手柄,一根根带过滤嘴的雪白香烟就能从卷烟机里吐出来。
总共四台卷烟机和一台过滤嘴卷机,再加上从国营进出口集团购入的一批烟草,就huā去了几乎全部的公司资金。
几个西点镇镇民被招为卷烟工人,按照通用工业公司的工程师的操作示范。经过一番尝试性的操作后,一根内部烟丝并不均匀的香烟顺利落在下方的盒子里。看来还需要经过长时间的操作磨练才能有效把握烟丝出料与卷烟的技术。
但不管怎么说,从今天起,低档的“驼鹿”牌香烟和采用更优质烟草的“红双喜”牌高档香烟算是出现了。按照当前的设备产量计算。一包20支香烟,西点烟草公司一个月将能产出12万包,其中驼鹿牌9万包,红双喜牌3万包。
驼鹿牌的单包零售价12美分,红双喜则要卖到30美分一包。倘若出口欧洲,那价格还会翻上一番。而它们的所有成本加起来,仅仅是3美分和5美分。
香烟即将在本土生产的消息一出,财政部长刘鑫瞬间就鼓动内阁提交了《烟草税管理法案》。一向喜欢和内阁玩斗嘴游戏的众议院这次几乎全开了窍,毫不犹豫地和内阁站在了一起。少数几个有烟草公司股份的众议员的抗议被集体无视,以绝对优势的赞成票通过了烟草税法案。参议院的最终审核也是一路绿灯。
于是西点烟草公司老总毛建还没来得及卖出一包香烟,就被告知国家收取的烟草税将高达50%,商品出口税还另算!
在西点代理镇长威廉的游说暗示下,这次毛建没有雇佣任何廉价的印第安人雇工,而把就业机会让给了本镇的镇民。月工资20美元加季度销售提成,前来应聘的男女镇民差点把毛建那栋漂亮的别墅给挤垮了。
经过几天的操作磨合,3月31日,员工编制20人的西点烟草公司的试生产开始了,其中卷烟工14人,包装工4人,杂工2人。第一天试生产,就有1000包特供国会的红双喜香烟下线,然后打包送上了小火轮。
也在这一天傍晚,飞云号联络船驰入了曼城市南区码头,苏子宁还能勉强保持身体平衡,而袁欣艺几乎只能靠着前者的搀扶才能走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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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没人想到严晓松会如此大手笔的搞出超过4000人规模的明朝移民,也没想到运输成本会高到这个程度,更没人会想到苏子宁居然胆儿肥地先斩后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国营进出口集团在亚速尔群岛的资产货物进行了处理。
轩然大波不可避免地在政府和国会内部产生。整整130万美元的国营进出口集团的资金,被苏子宁大笔一划就全部挪用了,第一批明朝移民所要支付给葡萄牙的款项还有70万美元的缺。!
这还不包括从巴西再到北美的运输费用,以及最终安置这批移民所需要的开支,而国会1622年度安排的移民预算,总共才50万美元!
苏子宁最后算了笔总账,为完成这4000多明朝移民的最终安置,总支出应该是300万美元。也就是说,现在还缺口130万美元!
总而言之,这笔可以和1622年整个国家财政预算支出“媲美”的移民费用,正好和这个愚人节“珠联璧合”狠狠地把所有人的脑子都敲了一把。
不管怎么说,一次这样的明朝移民计划,就会使整个国家的财政遭受一次重创,并影响两年以上。
众议院首先就闹开了,年轻议员们对苏子宁和严晓松在欧洲先斩后奏自以为是的举动终于爆发出了强烈的不满。甚至有人还怀疑苏子宁和严晓松是否存在中饱私囊的行为。
几乎没人会认同一个明朝移民500美元的移民费用,在他们眼里,哪怕苏子宁只是从中获得一个人头10美元的返点,那都是超过40000美元的收入!算在后世。就是近700万人民币,而他仅仅是动了动嘴皮子,一夜暴富就大概如此吧?!
永远怀疑一切的作风依然是国会年轻议员们的习惯,这一点,就连刘老都不得不谨慎地采取保留态度,毕竟这次苏子宁和严晓松的单方面行为太过了。
一场国会听证会是不可避免的,如果苏子宁不能说服国会,那这次明朝移民的事情很可能出现无法收拾的局面。
4月1日。带着一路奔波感染的风寒,苏子宁在袁欣艺术的陪伴下,走上了国会听证会。
“苏子宁,你和严晓松是怎么做事的?哪有葡萄牙人说多少钱。你们就点头的?!”
一位年轻的众议员终于忍不住喊了起来,态度极其不友好。一时间,在场的60多号人都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在了同样年轻的外交官身上。
“确实疏忽了,我也没想到会是那么大的规模,我收到了严晓松从澳门发来的信。才知道最终运输人数会在4000人以上。”苏子宁微微咳嗽一下,摸紧了自己手里的听证会材料“从价格来算,严晓松给开出的运费。是符合这个时代葡萄牙人从事奴隶贸易的价格,甚至还低。”
“奴隶贸易?你把明朝同胞当奴隶一样从葡萄牙人手里买来?你丫的真把自己当欧洲人了?那么远。如果当奴隶一样运,会死多少人。你和严晓松就没去算过?”
年轻的议员不依不饶地吼着,苏子宁这时看清了对方,是一名曾经的海上警备队的退役士兵。
“强行压价的结果,就是葡萄牙人也许只需要20艘船就能塞下所有人,这样一来,移民的海上死亡率会大大增加。甚至他们根本不用考虑还在沿途建立专门的明朝移民休整营地。”
接着,苏子宁把所有资金项目的用处算法仔细说了一遍,同时公布了和布拉干萨公爵签订的秘密合作协议的内容。
“……这样一来,拥有建立的沿途安置的专门休整营地,我们后续的移民安全性就有了保障,成本也会降低不少,加上讨价还价,我估计从第二批开始,运费会降低到300美元一个人,这已经是最低最低了。”
苏子宁说完,忍不住又咳嗽起来,一边的袁欣艺赶紧递上了水杯。
“那也应该量力而行……”年轻的议员愣了一下,红着脸坐了下来,还和身边的其他人嘀嘀咕咕了几句。
“移民多点好啊,我觉得我们就应该全力以赴从明朝移民!其他都是次要的!”一个议员站了起来,挥舞着拳头。
不是左,就是右,基本上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想法拔到尽可能高的高度。
“你比苏子宁还大方啊。那我觉得你应该把这个价钱提高到1000美元一个人,再雇佣两倍的船只,提供更好的海上航行居住条件!每年4000人,价钱也不高,也就500多万美元而已,不吃不喝两年就回来了。”又一个角落里的声音轻轻说着,只见财政部长刘鑫站了起来,环视着在场的几十号人,嘴角一抹冷笑。
“我知道这次会给国家财政造成冲击,但我不可能给葡萄牙人说我只要一半的人,其他的退货。”
一片鸦雀无声,几秒钟后,苏子宁坐回座位,丢开了手里的文件资料。
“苏子宁,从明朝移民我们都赞同。但你在欧洲爱出风头是大家都知道的,你敢说你就没私下吃过国家一分钱?”
另一位年轻议员又站了起来,声音很冷。
“我不想说,因为这个问题和明朝移民无关。”苏子宁嘴角微翘,扭过了头,看向了一众参议院议员“人现在多半已经在路上了,我希望国会增设特别移民拨款,用以施行后面的工作。亚速尔方面我还留了资金,暂时不影响后续的物资进口。”
“如果这笔钱的问题不理清楚,我和大家是不会同意的,国营进出口集团是国家财政的重点收入渠道,所有资金的使用,都必须经过内阁和国会批准,你苏子宁是没权力先斩后奏的!”
咬死不放的年轻议员的话,得到了不少人的呼应,但也得到了更多人的反对。反对者温和地提出了能不能和葡萄牙方进行交涉的可能性。
“如果大家还想以后让葡萄牙和西班牙人不折不扣地完成移民输送,就别在第一次履行协议中让人抵触,讨价还价也要有个信任的基础。我们还没有真正和欧洲叫板的实力,我不能永远靠装逼糊弄他们的。”
“我提前做好一切准备,也是因为这个时代极度缓慢的通信方式,我们不能等人到了巴西,还在和那些欧洲人扯皮。我们要做的工作,不是仅仅把他们塞进葡萄牙人的船里那么简单。”苏子宁长呼一口气,面带疲惫。
“呵呵,苏子宁,欧洲人是我们亲爹?连讨价还价的资格我们都没有了?等我们再过一两年,我们自己有运力了,还靠他们?”
又一个声音响起,刺耳而难听。
“你知道17世纪的海上航线垄断是什么样的情况?别看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港口,如果没有别人的同意,你根本不可能进港。历史上,英格兰、荷兰和法国用了整整一百年的时间、huā费了上千万英镑的军费和无数条人命才从西班牙人手里一点一点抠出一座座岛屿和港口开放权,才打破西班牙在加勒比海的航线垄断!直到葡萄牙人嫁公主把印度丹吉尔和孟买作为嫁妆送给英格兰,英格兰人才有机会立足亚洲参与东方贸易!现在荷兰人还只能经开普敦、毛里求斯绕道南印度洋才能到达东南亚,他们占领巴达维亚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巴达维亚有多好,而是唯一的选择。”
“如果你现在就坐船去一趟明朝,沿途再打下几座港口做中途补给,我马上就返回亚速尔,和葡萄牙人讨价还价。我的汇报完了,谢谢大家。”
苏子宁轻轻丢出最后一句话,就朝着会场一鞠躬,然后朝会场大门走去。
“操,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牛个屁……”
“反正我反对这次拨款!”
“对事不对人,没证据就别乱泼脏水,就算苏子宁这次没有事先通报,但是理由也不是说不通,又没得罪你们,搞什么诽谤?”
一时间会场上谩骂声四起,而和苏子宁关系较好的部分人则痛骂其他人脑子有问题,完全是胡搅蛮缠。
“安静!明天进行表决,请大家谨慎考虑苏子宁所说的全部情况。”
众议院议长李萍敲响了她的木槌,顺带还和参议院议长刘老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深深叹了口气。
一场个人情绪远大于事情本身对错的愚人节国会听证会就这样结束了,而且整场询问流程,都充满了极其“不专业”的单纯猜忌与联想。
不少退场的议员都私下围住了参议院议长刘老,希望能从对方的口里了解参议院最终会对明天的众议院表决采取什么样的应对态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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