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踏上旅程
“老师不喜欢离别的气氛，所以没来。至于莫妮卡，她没有在房间，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博尔有些无奈的说道。一早妮丽丝去叫芙蕾雅的时候，大魔导师以她没睡醒为借口拒绝了为伊安斯送行，而莫妮卡根本就没在房间，甚至没在法师塔里，从昨晚就没有人见过她。
伊安斯穿着一身冒险者的装束，皮质的裤子和上衣，裤脚被扎进了短靴中，博尔送他的披风被披在身上，他看着渐渐升起的朝阳，终于压下心头的失望，说道：“算了，博尔，也许莫妮卡有事情。没有关系，我们还会再次相见的。”
伊安斯说完，就走上前去，拥抱每一个人。
“我过几天也会回到佣兵团，我们的驻地在神圣同盟和阿斯兰自由联邦之间的中立之地，叫做圣辉佣兵团，你如果到了那里可以去找我，伊安斯。”艾文老人说。
“好的。”伊安斯点点头。
和每一个人道别以后，伊安斯准备出发了，他拉上兜帽，身后跟随着众人向门外走去。就在这时，法师塔中传出了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个窈窕的身影快步从法师塔中小跑了出来，站定在因听到脚步声而回过身的伊安斯面前，伊安斯落下了披风的兜帽，惊喜的看着眼前的莫妮卡。
不知道是因为奔跑还是别的什么，莫妮卡的呼吸有些急促，脸颊也有点泛红，她把手里的一个小小的物件塞到了伊安斯手里，飞快的在伊安斯的唇上一吻，然后，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如春风化雪般的展颜而笑：“这是我在华威尔城订做的，所以浪费了点时间，不过幸好赶上了。我在这里等你回来，要想我啊。”
之后，莫妮卡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不等伊安斯的回答，淡定从容的走回了法师塔。伊安斯同样有些错愕，他面色复杂的看着莫妮卡的背影，他总感觉那背影看起来有着一种故作从容的慌张，伊安斯拿起手里的物件放到眼前仔细端详，这是一件可以挂在脖颈上的吊坠，一颗扁平的椭圆形红水晶是它的主体，在红水晶中，若因若现的，是莫妮卡美丽的笑颜。
“博尔学长，她…她笑了…”
听见瑞特无意识的喃喃自语，伊安斯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把吊坠挂在脖颈上，仔细的把它塞进胸前的衣服里，然后回头向着还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的人们挥了挥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再见了，我的朋友们。”说完，伊安斯向北方走去。
没有人注意到，在法师塔一扇小窗的背后，一双眼睛始终注视着一切：“年轻真好啊…”芙蕾雅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转身离开了窗边，随后，愤愤的声音传来：“我也还很年轻啊，为什么就不能勇敢一点呢。”
…
罗德镇永远是一副繁荣而喧闹的景象，和伊安斯前一次来时一模一样，这里一年四季都是如此，冒险者们没有休假，他们中大部分人的工作与休假时间完全视自己的钱包而订。
“注册佣兵？好的，你先填写一下登记表吧。”佣兵公会内，一个满脸雀斑的女孩看见摘下兜帽的伊安斯，双眼一亮，满脸笑容的递给了他一张登记表。
伊安斯接过了登记表开始填写。
“什么？国籍？你没有就不要写好了。”雀斑女孩无所谓的说道，不过随即她就看见了伊安斯填写的年龄一栏：“等等，你说你六十二岁？”
女孩面色古怪的看着伊安斯，她在这里已经工作了两年了，接待过无数要注册佣兵的人，公会的登记表只是一种例行公事，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佣兵当初填这个东西时，里面填写的内容就没有一样是真的，这个行当里混杂了无数的通缉犯，公会从不在乎这些，只要他们能完成任务就好，就算有一天他们被抓了，也没有人会来找公会的麻烦。
可是，像伊安斯这么离谱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人有着明显的人类外貌，说二十六岁还差不多，说六十二岁是一定不会有人相信的。这么一个漂亮的男孩，染成黑色的头发给他增加了不少的吸引力。难道他智商有问题？女孩想着：不过看在他长的这么漂亮的份上，就提醒一下他好了。女孩指着年龄一栏，别有所指的对伊安斯道：“这样的掩饰会让人一眼就看出问题。”
因为女孩的奇怪目光而显得有点茫然的伊安斯恍然大悟，他拿回登记表，想了想，把年龄一栏更改成了二十五岁，然后递还给女孩，并微笑着向她道谢：“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还真没注意到我的年龄的确不符合这里的状况。”
果然智商有问题，从外表居然一点都看不出来。女孩自顾自的想着。虽然确认了伊安斯智商有问题的她，并不认为伊安斯能通过佣兵考核，不过她还是要尽到自己的职责：“佣兵是高风险高收益的职业，如果你在执行任务时死亡的话，公会不会为你支付抚恤金，希望你考虑清楚。另外，由于在执行某些任务的时候，你有可能会得罪一些人，虽然公会不会透露执行人的名字，不过这些经不起有心人的调查，所以建议你用假名或者一个代号来代替你的真名，这样可以有效增加你的人身安全保障。”
例行公事的女孩发现伊安斯居然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真的在名字一栏把伊安斯改成了圣堂。难道他填写了如此明显的假年龄，却填了一个真名？在女孩的眼里，伊安斯已经由智商有问题上升到了神经病的高度。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明天下午就有一次考核，你直接过来就可以了。”女孩说道，她已经失去了认识这个漂亮男孩的兴趣。
“好的。”伊安斯走出了佣兵公会，站在公会门口，伊安斯思考着自己后面该做什么，在他决定旅行以后，艾文老人和博尔为他恶补了很多关于旅行的知识，他自己也翻阅了很多书籍，虽然这些完全没有经过实践，不过至少让伊安斯不会全无头绪。
当伊安斯背着一个大袋子走进了一家旅店时，已经是下午了，旅店的一楼是个酒馆，因为还是白天的缘故，酒馆里的人并不多，但依然很吵闹，主要是因为在进门左侧的桌边，坐着四个佣兵打扮的人在大声的聊天，不时发出大笑声。右侧靠角落的位置，一名冒险者打扮的金发青年正在和一个身穿连帽斗篷的人低声交谈着什么。在正对大门的吧台前，坐着一个安静喝酒的棕发中年人。吧台后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伊安斯目不斜视的走到他面前，扔出一个金币道：“给我开一个房间。”
好奇心不要太重，那会惹人厌烦；说话不要太客气，那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这是艾文老人告诉他的，用老人的话说，虽然以一般的冒险者和佣兵的实力对伊安斯造不成什么威胁，但是对于伊安斯这个菜鸟来说，还是应该尽量减少麻烦。
中年人微抬眼皮，瞟了一眼伊安斯，从柜台下面拿出一把钥匙扔到了桌面上，用略微沙哑的声音道：“三楼第二个房间。”
伊安斯走上三楼，进到自己的房间里，房间有些狭小，里面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摆放着一盏油灯的书桌和一把椅子，但是还算干净。因为临街，显得有点吵闹，不过伊安斯知道自己必选学会忍受这些。他走到床前，将袋子放到床上，然后一样一样的把自己买的东西从袋子里拿出来，除了风干的肉脯和清水被他直接收进了空间袋，其它的东西都被摆放到了床上，除了一张博尔为他标注过的地图，以及大家送给他的临别礼物外，他的旅行用品都需要他自己来购置，这是艾文老人要求的，这同样是对他的一种锻炼。
很快，所有的工具都被伊安斯摆在了床上，他首先拿起了指南针，确认了它的指针的确是指向法师塔的方向之后，把它收进了储物袋；然后伊安斯拿起了一口小铁锅，似乎觉得它没有什么可检查的，想把它直接放进储物袋，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往铁锅里面倒了一些水，确认它不会漏以后，收进了储物袋，随后他又拿起了一把小匕首...
就这样，伊安斯一件件的检查着他购置的所有物品，确认它们每一件的耐用性和用法，以及检查它们是否能够正常发挥它们的功效，这是伊安斯从书本上学来的方式。时间在伊安斯的检查中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当伊安斯确认一捆绳索至少能承受三个自己的重量并把它收入空间储物袋以后，床上终于没有了任何东西，而太阳也已经落山了。伊安斯满意的拍了拍手，吹熄油灯，走出房门，向楼下走去，听说夜晚的酒馆是人类国度最适合打听消息的场所，也是每一个冒险者和佣兵最常光顾的地方，伊安斯决定去楼下看看，顺便吃点东西，一整天没有吃任何东西，让他感觉有点饥渴难耐。
伊安斯走到二楼时，他已经听到了从下面传来的熙熙攘攘的喧闹声。当伊安斯站在一楼的楼梯上，眼前看到的场景，让他轻轻皱起了眉头。酒馆的面积并不是很小，但过多的人让现在整个酒馆显得拥挤异常，昏暗的灯光，拥挤的环境，让视野中的场景显得有一点若有若无的朦胧，冒险者和佣兵们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大声的谈笑或咒骂着，他们之中穿梭着穿着暴露的女人，她们端着酒杯，不时向一些对着她们吹口哨的的冒险者抛着媚眼，在角落上，甚至有一个女人坐在一个大汉的身上，在大汉的耸动下，不时发出尖叫声，站在楼梯上，伊安斯闻见了一股混合着酒液，汗液和体液的味道。
尽管有过心理准备，但伊安斯依然觉得眼前的景象让他有点难以接受，伊安斯犹豫了一小会，然后他迈步走下楼梯，艰难的挤过在酒精的刺激下而显得有点疯狂的人群，在终于走出酒馆的大门以后，伊安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一般，贪婪的呼吸了两口，然后迈步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走去。
当伊安斯终于走到了小镇的尽头时，他失望的发现小镇虽然不大，却有着好几家酒馆，但与之相比，竟然没有一个单纯吃饭的餐馆。伊安斯失望的回头向来时的路走去，当他透过窗子看见白天他买那些冒险工具的杂货铺还亮着灯光的时候，他决定碰碰运气。
看着打开的门后，杂货店老板疑惑的目光，伊安斯感觉有些难以启齿，但他还是露出尽可能和善的微笑真诚的说道：“我需要一些帮助，如果您可以为我准备一些食物，并让我在这里吃完它们的话，我会非常感谢您。”
杂货店的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越过他，伊安斯可以看见狭小的杂货店里，摆放着一张餐桌，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正坐在餐桌边，看起来，关门后，这里同样是他们的起居室。男人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就在伊安斯以为他要失望而归的时候，坐在餐桌旁的女人说话了：“当然可以，小伙子，我们恰好也正在吃晚饭，进来和我们一起吧。”
于是，餐桌旁，多了伊安斯的身影。
“我很不习惯在酒馆那样的环境用餐，所以非常感谢您的帮助。”伊安斯解释着。
男人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因为多了一个陌生人的缘故，餐桌的气氛显得点尴尬，不过孩子并不会注意到这些，年龄较小的那个男孩子用他蓝色的大眼睛不时偷看着伊安斯，很快，好奇心就让他忍不住了：“大哥哥，你是冒险者吗？”
因为尴尬的气氛而一直闷头对付食物的伊安斯抬起头来，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是的。”
“那你一定有很多精彩的冒险故事对不对？能讲给我听听吗？”男孩兴奋了起来，他从自己的椅子上跳了下来，跑到伊安斯身边，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很可惜，我没有故事可以讲给听，明天通过佣兵考核，我才刚刚可以算是一名正式的佣兵。”伊安斯不无遗憾的说道，男孩期待的眼神让他感到难以拒绝，但他的确没有故事可讲。
听到伊安斯的话，男孩露出失望的表情，低着头走向自己的坐位，嘴里嘀咕着：“好吧，原来你还只是一个菜鸟啊。”
“迪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立刻向客人道歉。”男人沉下脸训斥道。
“没有关系，先生，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何况我的确只是一个菜鸟。”伊安斯豁达的笑了笑，对着男人道。
“先生，您明天要参加佣兵考核？”男人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伊安斯，在得到了他肯定的答复后，男人皱起眉头继续说道：“虽然不认识您，但是看您的言谈举止，我猜您一定不是出自平民家庭。佣兵是一个危险的职业，如果没有必要，还是不要从事的好，年轻人应该爱惜自己的生命。”
坐在旁边的女主人瞪了自己的丈夫一眼，这可不是该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说的话，男人也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点多了，同样有点不知所措。
伊安斯将他们的神情全部收入眼底，看来不要多管陌生人闲事的道理的确是一条大部分人都遵守的准则，但他同样能听出男人的善意，于是，他笑着说道：“非常感谢您的提醒，但为了磨练自己，我需要成为一名佣兵。”
“原来是这样。”看见伊安斯并没有因为自己交浅言深的话而心生反感，男人心里对他多了一份认同，点了点头道：“看来您的家族很重视后辈的培养。”
“还好吧。”伊安斯含糊的应对着，看来男人是把自己当成出来历练的贵族少爷了，不过关于这件事情伊安斯实在没有办法解释。
“听说北面已经开战了。”女人怕自己的丈夫再说一些没轻没重的话，于是她转移了话题。
她的话果然吸引了餐桌上大小两个男人的注意力，男人把嘴里的食物咽下，道：“是的，不过到达光辉壁垒的还只是联军的先头部队，没有关系，塞弗利特元帅会击垮他们的。我们会让他们知道，修兰人抵抗侵略的决心。”
伊安斯的注意力同样集中在了夫妻俩的对话上，他知道他们口中的塞弗利特元帅是杰兰特的父亲，但光辉壁垒要塞已经开战的消息是他第一次听说，在法师塔中，大家很少去讨论政治和时局。现在，他从这对夫妻口中听说了这个消息，也听出了他们的立场-他们站在自己的国家这边。
“先生，您的见识应该要比我们更多，您说，教会为什么要攻打我们的国家呢？听说很多人已经被迫要离开卡萨兰了。”罗德镇远离边境，战争影响不到他们，但是走南闯北的冒险者们却把消息传播到了这里，女人总是充满同情心，那些被迫流离失所的家庭让她感觉很揪心。
“这有什么可问的？皇帝陛下不是已经说了吗？教会那些人已经背叛神了，连神派下来的圣子大人都为陛下作证了，这不是证据确凿了吗？”男人抢先说道。
看见伊安斯也在旁边点头，女人喃喃自语的道：“我就说嘛，神只会为我们付出，怎么会向我们索取呢，我们不想给了还要攻打我们。原来要这么做的不是神，而是教会。”
女人的逻辑让伊安斯感觉相当无语，这个世界上，没有理所应当，不需要回报的索取，这是伊安斯一直深信的道理，哪怕对待神也是一样。不过尽管如此，伊安斯依然继续问道：“教会在以前经常向你们索取很多吗？”
“其实也不算很多，税收大概比现在高了一成左右，还有一些捐献名目，不多，但是每个人都必须捐献。”尽管奇怪作为贵族，伊安斯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但男人还是回答了，并且他说的话要客观的多。
听完了男人的话，伊安斯想起了杰兰特对这些平民的评价，今天，伊安斯用自己的眼睛证实了杰兰特的话，这让伊安斯有一些烦躁，他继续向男人打听了一些关于光辉壁垒要塞战事的情况，然后就站起身准备离开。
在离开时，他拿出了一枚金币，想作为晚餐的报酬支付给这个家庭，但被他们拒绝了，罗德镇因为它的繁荣，让这里的居民随便随便与冒险者做一点小生意，就可以衣食无忧，他们并不在乎多一个人与他们共用晚餐。何况，一个金币对于一顿晚餐来说实在太多了，最终，在伊安斯的坚持下，他们收下了一个银币作为晚餐的报酬。
伊安斯对于金钱和物价还没有很清楚的概念，如果他们收下了金币，伊安斯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当伊安斯走在返回酒馆的路上时，他经过思考，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对夫妇虽然受限于他们的地位和受教育程度，导致他们在有些问题上的确显得愚昧而自私，但他们都是真诚而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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