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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后事安排


又名《无性婚姻》(长篇小说)张宝同

        到了医院病房,已是晚间十一半钟,傅林见于小兰躺在床上流泪,**用的药还未服用。傅林长长叹了口气,脸上却仍是一脸的怒气,也不吭声,就去给于小兰倒水服药,然后就坐在床边梗着脖子。于小兰等水快凉了,才说,“我知道我得的是啥病了。你放心,等我的病一好,咱俩就办离婚,我知道你早就嫌弃我讨厌我了。我是不会拖累你的。”说着,便把药一口气地喝了下去。

        傅林用坦诚的口气说,“我不是因为你病才嫌弃你的,只是我不能忍受你老是离不了你家,就像孩子离不开大人一样。我更不能忍受你把你家当成压制我和降服我的威慑。我想用自己的生活方式生活,我讨厌让人督导和强迫。你放心,要是真是离婚,我什么都不要,我空身一人出外租房子,所有东西都归你。”于小兰落着泪说,“家都没了,我要那些东西还有啥意思?再说你看那屋里有啥东西?”

        时间已晚,病房里陪同的人都出了屋子到外面过道上睡觉去了。傅林怕影响别人休息,便抱着凉席出了病房。病房外的过道上睡满了人,傅林就在没人的地方把席子往地上一铺,在头下面垫了块砖头,用毛巾被盖上肚子便睡下了。他太累了,一躺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又是忙碌的一天,吃过早饭,医生查过病房,便通知于小兰去门诊处去做钡灌透视。因为有吴医生的帮忙,放射科将其他病人推后,首先安排给于小兰做钡灌透视,而且检查得非常详尽非常细致,所以,等钡灌透视做完,也就到中午了。为感谢吴医生和放射科的医生,中午傅林照例请他们吃饭。接着下午,于小兰便开始例行手术前的一系列的身体检查和病理检查。

        于小兰知道自己要做的是大手术,心里一直处在恐慌之中。她不知自己还能不能走下手术台,即使下了手术台,也恐怕活不了多久。在她的印象中,反是得此病的人几乎没有几个能活够半年一年的。但她却表面上做出很平静的样子,为了转移对上手术台的恐惧,她就把心思放在要跟傅林离婚的考虑上。她知道她与傅林的离异是不可避免的。平心而论,她对傅林还是充满着疼爱和好感。他上进好学,文质彬彬,多才多艺,而且没有什么不良的嗜好。只是**有些高,两三天就是行一次房,否则,就会沉着脸与她找事闹气。而她因身体不好,不适于上避孕环,而且子宫靠外,加之生过孩子之后,腹部经常习惯性地疼痛,所以对***有种莫名的恐惧感。以致常年不能满足他的性需要。为此,他们常常吵闹。后来,她不等孩子半岁就干脆带着孩子住在了娘家,直到孩子快上学时才回到自家住。期间,他们曾两次差点把婚离了。一次是他们在去法院的路上,傅林中途溜了。一次是傅林要以出国来摆脱他们的婚姻,让她给骗住了。她以孩子太小无人照管为由,找到单位去闹,把他出国的事给泡汤了。后来,由于夫妻***有所改善,两人的关系似乎好了起来,可是,没多久,她就怀孕了,做了流产。事后,于小兰便上了避孕环,可是,上环后,于小兰感到不适,常常肚子阴痛。到单位的医院检查,说是附件炎。为了治病,于小兰把整个全市的医院都看遍了,各种各样的药吃了不知有多少,也没起作用。于小兰便自做主张找人把避孕环卸下了。即使这样,病情还不见好转,而且越来越不好。她三天两头地到各家大医院检查。这个医院说她子宫发炎,那个医院说是附件有炎症,要不就说她患了菌痢。她把各种中药、西药和各种能收集到的土方子都用遍了,却一无所获。这些年里,她一面整天为自己的病痛愁眉苦脸,郁郁寡欢,心绪烦透了,可另一面,傅林却一点也不理解她,因为长时间没有***而三天两头跟她寻衅找事,后来她实在忍不住了,就把孩子往家里一丢,自己一人回娘家住去了。本想这样能避开傅林的侵扰,不想却加剧了他们之间的婚姻危机,而且也激化了他与她家人的矛盾,感觉是她家人在干涉着他们的生活。现在,他与她家人的矛盾已经到达了很难缓和的地步。这本不是她的用意,却也是没有办法。

        而眼下,她与他的问题已不是夫妻***的问题了,而是她该如何地活下去,活一天算一天。若是她能平安地活下来,她会很愿意放他一马,让他趁还年轻好好地享受一下作为男人的乐趣。尽管她并不觉得***在日常生活中的重要性,但她却能从傅林在同房时的那种狂奋与激昂中,以及在他得不到性满足时的那种暴躁和恼怒的情景中感受到。她不是男人,而且身体也一直不好,也许体会不到***对男人的重要性。若是***对男人真是这样重要,或是男人结婚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那么她真是亏欠他的太多太多了。但她想得更多的是孩子。作为男人,傅林会在她死后能很快地找个不错的女人,甚至还能找个未婚的大姑娘。但孩子还小,才只有十一二岁,后妈会对他怎样?对此,她今天得把这一切给父母做个交待,要是她真地将不久于人世,就把孩子放在他们那,但这事必须要得到傅林的同意。这是她在上手术台之前最不放心的一件事。

        傍晚时,护士长拿来了一张单子要傅林签名。傅林知道这是医院在给病人做手术之前的一种例行手续,便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于小兰很敏感地问傅林是啥事。傅林说没啥。这时,那护士长过来叫于小兰去观察室做麻醉实验。于小兰显得有些害怕。护士长宽慰她几句。傅林就陪着她进到了观察室。从观察室回到病房,于小兰就说,“傅林,我想求你一件事。”傅林一怔,说,“你说。”于小兰说,“我恐怕活不多久了。我想等我不在了,把斌斌放在我家让我爸妈看管。”傅林一听这事,便把脸一下沉了下来,他本想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多少年来他一直想摆脱他们家都没摆脱掉,岂能在她死后还要受到他们家人的牵制和控制。但他又一想这话绝不可在此时对她讲。她明天一早就要上手术台了,凡事应让她宽心才是。于是,他说,“你干嘛要说这话,医生说你的病属早中期,做过手术就没事了。”于小兰说,“你不用给我宽心,这种病我知道,我早就有预感了。我只想让你答应我这一件事。”傅林说,“这事很好办。我整天很忙,可能顾不上孩子。”于小兰又说,“你找女人我也管不了了,但你一定要找个好心善良的女人,能对斌斌好一些就行。”说着,两行泪珠从于小兰的眼边滚落下来。傅林说,“你把话说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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