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开门发现是她，戴女士果然满脸意外。
看着母亲的表情，简婕故意逗趣道：“特地请假来探望母亲大人，感动吗~”
戴女士闻言作势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后接过她拎在手里的小箱子，关切的问到：“怎么了，是公司出了什么事？”
习惯了报喜不报忧，她摇了摇头，朝母亲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哎呀能有什么事，最近公司没什么事正好就把年假给休了。”
说完像小时候撒娇一样抱着戴女士的手臂蹭了蹭，“今天能够有幸吃到大师傅的糖醋里脊吗？”
听到这话戴女士果然没有继续追问，走到厨房里翻了翻，发现还缺几项食材，便拿上购物袋准备去超市。
换鞋时顺口问到：“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一想起之前逛菜市场的经历，她感觉嘴角就隐隐发酸，果断拒绝道：“不要，好累哦。”
“懒死你算了。”戴女士埋汰道，却是宠溺的口吻。
家里只剩下简婕一个人。
四处晃了一圈，每个角落都被母亲收拾得井井有条。茶几上摆着老花眼镜和遥控器，沙发上的抱枕整齐排列在一侧；外面阳台的左边养着几盆月季，盛放着红的黄的各色碗大的花，右边种着两颗辣椒一颗番茄，生机勃勃的，已经结了几颗青色的小果子。半边诗意半边生活，戴女士还是很会享受的。
电视柜上摆着两张照片，一张是戴女士抱着五岁的小简婕，另一张是去年两人旅行时拍的。
屋内三间卧室，母亲一间，她一间，还有一间用作书房。说是书房，其实也没多少书籍，倒是角落里跳舞用的扇子和剑，书桌上的水墨和宣纸，展现着戴女士丰富的退休生活。
书架和书桌上也各有一张相片，均是自己和母亲两人的合影。
来到自己卧室，尽管一个多月没过来住了，房间依旧一尘不染。她的床头柜上同样摆着一个相框，不同的是照片里有三个人，八岁的小简婕站在正中间，穿着白色公主裙冲镜头比耶，父母一左一右站在两侧，一家三口都笑得十分灿烂。
这是家中唯一还留有父亲痕迹的地方。戴女士不会干涉她和父亲的联系，但决不让父亲重新出现在她自己的空间里。
敲门声打断了看着相框发呆的简婕，她前去开门，是戴女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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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母女二人坐在餐厅里吃饭，满满一桌，全是简婕爱吃的。戴女士笑眯眯的不断给她夹菜，被投喂的人吃得嘴巴一直没停。
“熠熠呀，你负责的那个专题结束了吗？”
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回家也躲不过这个糟心的话题，“结束了。”
“你之前说那个项目结束后就考虑个人问题了，现在是可以开始了吗？”对方兴致勃勃的声音问到。
不愧是戴女士，在这方面总是记得尤为清楚，成功从一个糟心的话题开启到另一糟心的话题了。
“在考虑了在考虑了。”不愿抬头，生怕对上母亲期待的目光。
习惯了她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戴女士也不生气，想起前不久江北老街坊和自己说的话，意味深长的问到：“毕爷爷说最近总看到堂弟来找你，你哪个堂弟啊，我怎么不知道？”
哎，简婕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停下筷子抬头看向母亲，“不是堂弟，就是您希望的那种，还在接触中。”
她倒不是不想直接承认宋男朋友，只是现在坦白的话，一定会被戴女士堵在桌上追问个□□轮。心头还压着一堆事情，实在没有心情和母亲一一掰扯清楚。
但戴女士显然不准备放过她，兴致愈发浓烈，“他是干什么的？多大年纪？家里是做什么的？”
“不清楚。”除了第二项，其他的的确不甚清楚。
心里毛毛的，有点烦了。
“这种基本情况你会不知道？那你都在接触个什么，逗我玩呢？”
她被问得眉头轻皱，语气也变得不耐，“就是不知道。”
戴女士也被这幅敷衍的神情气到，语气变得强硬，“熠熠，妈妈只是想多关心你。”
“我这次真的没有骗您。”
“那你倒是和我好好说说对方啊！你都二十八了，怎么就不着急呢！”
简婕现在也吃不下了，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无奈中带着不解，开口问到：“妈，您自己的婚姻都不美好，却为什么一直逼我结婚呢？”
“就是因为我自己的不好，所以才要趁我还有精力时，好好给你把把关！”戴女士激动起来。
“那爸爸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姥姥没给您把关吗？最后还不是不要我们跟别人跑了！”
“简婕！”
一声怒吼后屋内安静下来，气氛凝结，两人都不再说话。
好半天，才响起一声低低的道歉，“对不起，妈。”
她站起身，双手揪着两侧的衣摆，始终低垂着头不敢看向对面的人，快速说到：“突然想起公司还有点事，我先走了，有空再来看您。”
话音刚落便跑到客厅，拎上还没来得及打开的箱子，急匆匆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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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市属于南方，十月底的气温还不冷。时间不过晚上七点半，公园内多的是饭后出来散步的人。
拖着箱子的简婕和周围轻装上阵遛弯的人格格不入，真像是无家可归的小可怜，她在心里默默打趣着自己。
找了椅子坐下，边抱着路上买来的奶茶大口喝着，边数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奶茶这种东西，喝一口胖十斤。特别是对于她这种将抗糖抗老刻进骨子的年纪，含糖饮料基本和香烟并列为禁品。
但架不住真的好喝呀，嚼着口里的脆啵啵，刚刚口不择言的后悔和苦涩终于被压了下去。
掏出手机，微信果然一片红点点，正要切出去，置顶的聊天弹出一条新信息，唇角弯起，期待着点开。
宋弟弟：【阿姨研究的新菜式，什么时候过来尝尝？[图片]】
牙齿咬紧吸管，啧，怎么又提起这件事了。
耳边又响起和戴女士的争吵，为什么越是亲近的人越是要逼自己。
嘴里泛起苦味，连全糖的奶茶都无法盖住。没有理会这条信息，把手机放回包里，手指被一个金属膈到，将它拿了出来。
是一把崭新的钥匙，下午刚配好的。
想着两人的关系，想着楼下他时长等待的身影，想着他故意耍赖想要留下的表情，想着她上周恶劣的情绪。
想要给他一把家里的钥匙。
呆呆的盯着掌心的钥匙，半晌后用力握紧，然后将它塞进了还没喝完的半杯奶茶里，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手肘搁在腿上，手掌撑着下巴，望着远处，一个人坐了好久。散步的人渐渐少了，简婕摩挲了下双臂，气温下降，夜沉了。
准备回家，却想起小狐狸被送到宠物店寄养了，家中冷冷清清的，便拿出手机拨通了闺蜜的电话。
“喂~怎么啦熠熠小宝贝~”郑星月充满元气的声音传来。
“饿冷抖，求富婆收留。”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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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星月是江大的学妹，小她们三届，大四那年因为美院扩招床位不够，临时安排进简婕和程蔓的宿舍。尽管只住了一年，但三人的性格十分聊得来，分开后也没断了联系，一直到现在成了亲密的朋友。
她不是本地人，但毕业后不想回去，父母便大手一挥给她在江市买了套城南的房子。美院毕业后做了全职画师，因为家庭环境优渥，没有经济压力，接什么稿子画什么内容全凭自己喜好，每天在家涂涂画画，打打游戏，小日子滋润得不行。
打开门，看着拖着行李的简婕，郑星月惊呼：“咋，你们公司倒闭啦？”
简婕换上拖鞋，熟练的拿出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休年假，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
听到卧室里传来耳熟的背景音乐，意外的问到：“你还在玩这个游戏呢？”
刚说完就看到对方飞奔回房，“哎呀我的副本要失败了！”
好笑的摇了摇头，郑星月大一下学期就开始玩这款游戏了，自己当初还陪她一起玩了小半年，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了她还在玩。
洗完澡后两人躺在床上，黑暗的环境里压抑的情绪更易跑出来，简婕喃喃的说着话。
“新总编批下来了，不是我。”
“和戴女士吵架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郑星月安静的听着，没有说话，被子里握着她的手时不时的捏紧两下。她需要的是倾诉。
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但简婕睡得并不安稳。
她梦到了父亲。
梦里的自己穿着新买的红色小裙子，被父亲举高后转起圈圈，她咯咯直笑，母亲就站在不远处，也是满脸笑容的朝父亲嗔怪道：“你就知道惯着她！”
父亲将自己放下，蹲在面前，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宠溺的说着：“熠熠就是我的宝贝，我不惯她惯谁呀。”
熠熠生辉的熠熠，父亲曾经说她就是上天赐予他生命中的光亮。
梦境又转到陪丛晓笑采访的那天。
连女士上一秒还在幸福的分享着老公做过浪漫的每一件事，下一秒又捂着小腹，失神的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他的态度会转变得这么大。
接着，戴女士出现在梦里。不同于之前的温婉柔和，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眼角都带上几分憔悴，正歇斯底里的朝门口的父亲吼着，“你今天要是敢出这个门，我们就离婚！”
门口的父亲有不耐、有烦躁、甚至还有一丝不被理解的苦闷，最后依旧转身离开了。
门被嘭的一声关上，戴女士手里的玻璃杯也啪的一声砸到门上。
“嘶——”简婕猛的睁开眼睛。
惊魂未定，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身边的郑星月也跟着睡眼朦胧的坐起身，“怎么了？”
看着闺蜜的脸，又转头望了一圈四周，这才回过神来，“没事，做噩梦了。我去喝杯水，你继续睡吧。”
简婕灌下一杯凉水后，没有回卧室，而是来到客厅，抱着双膝坐到沙发里。
盯着窗外怔怔出神。
过了好久，才收回目光，打开手机，点开宋行之的聊天框。
【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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