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人定胜天

“吱吱吱——”手机震动打断了安筱初翻来覆去的举动。

        似乎有所意料，安筱初的手不经意捏了捏被角。隔了一小会儿的功夫，安筱初才把手机捞过来。她没存秦子昂的号码，却在不经意中，记住了这十一位数字。“肚子还疼不疼？”短信面板中，安静的躺着六个字。安筱初几乎能想到，秦子昂拨弄手机时，脸上冷凝又略显傲娇的脸色。肯定如同昨晚给她送红糖水时一个模样。想起那碗红糖水，安筱初下意识的觉得空气中都弥漫着辣味。安筱初的手指在手机上敲了半天，最后堪堪回去过去四个字。短信发过去已经好一段时间了，都没等到答复，秦子昂有些失望。干脆随意从床头抽了一本书，闲闲的看着。满脑子都是她的脸，书也没办法安心看。短信铃声响起的时候，秦子昂的表情分外凝重。俊秀英武的剑眉皱了皱——这么晚了，还没睡！不满安筱初作息的同时，秦子昂的心里隐隐有几分期待。可等他点开短信，看见内容时，一张俊脸瞬间耸达了下来。什么叫“没事，谢谢！”他们之间，真的有这么生疏吗？秦子昂捏着手机，浅淡的眸瞳里淡入窗外不断飘落的雪花，清冷而没有人气。安筱初琢磨着，自己这个回复还算可以吧！她想了一下，她最近的烦恼，都来自与秦子昂接触太深。如果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回到最开始相遇时，这些问题便不是问题了。安筱初想着拉开距离，秦子昂却想着缩短距离。“钢琴学得怎么样？学得好有奖励！”接近一个人，当然要从她最感兴趣的方面入手。秦子昂冷着脸沉默了一会儿，神不知鬼不觉的发了一条短信。安筱初看着这条明显没有秦子昂冷傲风格的短信，不由得怔愣了。奖励？听起来怪怪的，莫名的好像有点——宠溺？是宠溺吗？安筱初不敢深想，她和秦子昂不过就是契约关系，宠溺这个词语，太过温情。“还可以。时间不早了，晚安。”这次，安筱初没有花时间琢磨该怎么回。秦子昂握着手机，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回复一条短信。时间不早了，她应该是困了。可是他还有好多话没说。比如——她为何会在院子里等自己？又为何不等了？秦子昂冷着脸侧躺在床上，直到手机屏幕的光暗下去，才把手机收了起来。没有得到回复，安筱初长舒了一口气。一个人躺在床上瞪着眼睛发呆。可大姨妈似乎看不惯她悠闲一般，小腹坠疼得厉害，暖烘烘的手脚也逐渐变得冰凉。安筱初顶着一脑门子的汗，抱着肚子低声呻吟着。迷迷糊糊之间，安筱初似乎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暖炉。秦子昂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鬼使神差的走到了隔壁来。开门时就听见安筱初痛苦的低吟，想都没想便冲了进来。那时候，安筱初已经疼得意识萎靡了。身边多了热源，安筱初几乎是下意识往上靠。秦子昂见她面色难看，扑倒她身边叫了她几句，心急的准备请医生过来。安筱初恰好在这时，滚到了他怀里，滚烫的温度温暖了冰凉的身体，下腹的疼楚也不那么浓烈，安筱初舒服的喟叹了几声。秦子昂的脸色，变得有些僵硬。木着脸伸出手拍了拍安筱初的背脊，无声的安抚着。只是那动作，怎么看怎么别扭。等安筱初终于安静下来，秦子昂叫来医生。得到答复，女人的这种毛病，实属正常。不能在期间搞大动静，注重平时保养是关键。不过医生临走时，倒是留下话说，女人在这期间畏寒，要注重保暖。秦子昂低头见自己怀里睡得难受的女人，刘海散乱，往日细腻的皮肤苍白不堪，唇色如脸色。还存着憋气的心情，一下子散尽。安筱初觉得自己置身在冰火两重天之中，退开一步嫌太凉，凑近了又热得慌。鼻间好似有熟悉的味道啊，安筱初不经意的深嗅了一下，嘴里自然而然的溢出一个名字。“秦子昂！”秦子昂替她拢被角的手顿了顿，黑暗中，深沉的眸子突然精光打亮。死死的盯着安筱初的脸，眸里满是期待。“你真讨厌！”‘刷——’女人带着浓厚鼻音的话语，浇灭了秦子昂眼底的光。——寒风凛冽，大雪倾城。原宥站在窗边沉默着，安筱初依然坐在琴凳上，一曲终。“原先生，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忍了半天，安筱初还是说了出口。原宥似乎没想到安筱初竟然敢主动问问题，浓眉轻挑，十分不耐的点头。“第三小节开始的地方，音调转圜好像有点生硬。为什么从来没人提出要修改，或者什么？”安筱初捏着琴谱，脸色有点忐忑。她摸不准原宥这个老师的想法，可这首曲子她练习了一上午，每次转圜的时候，总觉得怪怪的。“以前的琴谱，自然不一样。和弦转位的地方，是按照以前的钢琴来谱的。”原宥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安筱初见他肯搭理自己，干脆一鼓作气，把积攒了的几个问题，全问了出来。之后又是连续好几个小时的练习。“心思躁动，该低迷的地方低不下去，该情绪激动的地方又过分温和。不能练趁早走，免得耽误我时间！”呃——躁动？安筱初低着头，赶紧道歉。她知道自己确实有点心烦意乱。弹琴时，今早醒来的情景一直浮现在她脑海里。秦子昂抱着她，暖烘烘的大手覆盖在她的小腹上，两人身上盖着两层被子，室内的温度也被调高。安筱初倒是觉得这样的温度很适宜舒服，可是秦子昂明显感觉不适。他饱满的额头上，溢着三三两两的汗珠。安筱初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他的脸上。星目紧闭，眼眶下是一抹乌青，一看就没休息好。他的下巴长着一圈青色的胡渣，竟然给人一种好接触多了的感觉。安筱初定定的看着他，秦子昂在梦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正好捕捉到安筱初探究的眼神。“好些了吗？”他醒来的第一句话是关心自己，安筱初被他半搂着的身体僵了僵，胡乱的点头，身体往侧面一滚。逃出来他的控制范围。被子里的凉意让安筱初下意识的皱眉。下一秒，暖热的气息包围了她。秦子昂起身，把安筱初挪回了原来两人相拥而睡的地方。他竟然注意到了这些细节！安筱初敛着眉目，极力掩藏着心底的怪异。“你多休息，原宥那边我替你请假。”昨晚折腾了一宿，秦子昂起来的有点晚，公司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不用！”安筱初张嘴拒绝了他的好意，秦子昂只言未发，看了她半晌，转身离开。他那眼神安筱初至今还记得，秦子昂应该是觉得她不识好歹吧！可是她不是故意拒绝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好。“碰！”咖啡杯重重的落在桌面上，安筱初被这声响吓了一跳，回神看见原宥的脸色隐隐发黑，只不过那双眼依然是古井无波一片。“对不起，原先生，我走神了！”安筱初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讪讪的解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脑子里频繁出现秦子昂的身影。“哼，你倒是老实！丑话我给你说在前头，我不是一般老师，你也别想着用一般的态度对待我。跟着我，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按我说的去做。在练琴时，你必须放空，不要带着满脑子的破事儿来侮辱曲目，侮辱琴键！”这么激烈的一番语调，要是换个人嘴里出来，肯定听起来猖狂至极。可当对象是原宥时，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安筱初直视他无波的眼，坚定的点了点头。从被禁锢在这里开始，她的人生已经够失败了。要是连自己兴趣爱好都坚持不下去，那才是真的可悲。“谢谢原先生，以后我会按照您要求的做。这样的事情，我保证不会再发生！”安筱初放在琴键上的手不自觉的握了握，她不信命。人定胜天，眼前的牢笼总有一天，她会冲破！“继续，两个小时！”原宥冷哼一声，缓缓的吐出几个字。这和体罚没什么区别，安筱初只是一愣，二话没说点头去做。她确实该做点事情，来忽略心底的躁动。渴望多年的钢琴梦摆在眼前，安筱初下意识的想要抓紧。原宥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算阅人无数。但是此刻，他竟然有点看不懂安筱初眼底那抹亮光的由来，不过这不重要！他在这里，只不过是为了教授课业，其余的事情不用多管。耳边的钢琴声比之前顺耳了几倍，原宥暗自打量安筱初认真的侧脸。从第一次听她弹琴，原宥就知道，她有一定天赋。只不过，学习钢琴是个慢慢积累的过程，好天赋也需要努力。现在，他姑且看看安筱初配不配得上她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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