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魂与归
回到住处，黎长歌渡了些法术给黎梨，黎梨的脸上这才有了些血色。
“小梨竟已七岁了？”黎长歌渡法术的时候才发现黎梨的骨龄已有七年了，看着黎梨瘦瘦小小的，他还以为这孩子最多不过四、五岁。
他有些心疼，随后便满是自责，进了苍澜他的法术便恢复了，可他竟忘了早些给小梨渡法术。
他细心地帮黎梨洗脸擦身子、换衣服，衣服都是他凭自己的喜好变幻出来的，做工细致，十分精美。
苍澜修仙的人虽有法术，但凭空变出实物却是比较奢侈的，一般人的衣服都是去制衣店或是成衣店用银钱购买，苍澜其实除了可以修习法术之外，其他地方和人间有许多相似之处。
当然，黎长歌一向很奢侈，十岁之后的衣服都是用法术变幻的。
帮黎梨穿戴整齐后，他才想起小梨现在是个普通的凡人，纵然渡了法术也还是需要吃东西的。他不需要吃东西，所以长歌院一点吃的都没有，于是他和黎梨说了一声后往流云殿赶去。
流云殿住的是无境派的六长老风颂，说是六长老，其实风颂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
一百多年前云玄把她带了回来，没多久就直接任命她为六长老，但她一向不喜管理门派内的事物，况且上头还有五个长老和一个掌门，也不需要她做什么，所以她乐得逍遥。
刺绣裁衣、梳妆打扮、种花养鸟、下棋弹琴，倒活得像人间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撩长悦……
在打坐调息的长悦打了个喷嚏：“……”谁在惦念他？难道六长老就又想到怎么捉弄他了？他不禁打了寒战。
除了这些，这个六长老还有一项技能，这也是黎长歌来找他的原因。
风颂要吃饭，并且对做饭这事颇有研究，做得一手好菜。
用她的话说，她吃饭是为了享受。
黎长歌不解，觉得做饭麻烦，反正吃与不吃又无区别。
他显然忘了在人间那三年几乎算得上吃遍天下，也忘了之前也会时不时来流云殿蹭饭。
就算记得也就这样了，反正他又不会承认他就是懒得做。
“六长老，你吃饭了吗？”黎长歌看着正在吃饭的风颂，笑得有些殷勤。
“哟，是长歌小美人啊，正吃着呢，要一起吗？”风颂心里忍不住犯嘀咕：“长得倒是赏心悦目，就是这眼睛不太好使，没看到她正在吃呢嘛，这个问题问得真的是傻得很，还是长悦有趣些。”
黎长歌不知道在六长老心里，已经把他和长悦比较了一番，并且他完败。
他继续笑道：“我就不吃了，不过能不能麻烦六长老做碗粥，我带回去给我家徒儿？”
“长歌收徒弟了啊？长得如何？”风颂有些惊讶，不过她的重点还是长相。
“收了，从人间带回来的，长得很是可爱。”黎长歌想了想，用了“可爱”这个词，自家徒弟还是个孩子嘛。
“可爱！粥有现成的，我现在就带上同你回去！”
可爱啊！风颂有些激动，她对可爱的事物毫无抵抗力。
“……”黎长歌看一溜烟跑开的风颂愣在了原地，哎不是，他的徒弟，六长老怎么比他还积极？！
争宠？占为己有！
他这样想着也赶紧追了上去，徒弟是他的！
“小梨，师尊回来了！”
“啊！好可爱的娃娃。”风颂抢在黎长歌的前面把黎梨抱了起来，一个劲地用脸蹭着黎梨的脸。
黎梨浅浅一笑，他能感受得到抱着他之人的欢喜，而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觉得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亲切。
看着黎梨的笑容，风颂心都酥了，在黎梨的脸上“吧嗒”一大口，还甚为得意的瞟了黎长歌一眼。
黎长歌神色不变，拿起了风颂放在一旁的粥，又把黎梨抱到了自己怀里，“小梨，来师尊这吃东西了。”
得了，这就开始争宠了。
他让黎梨坐在他的腿上，然后开始喂粥。
黎梨吃了一口后，欣喜道：“这真好吃。”
风颂也不和黎长歌抢了，难得用温柔的声音道：“那乖梨儿多吃点，姐姐那还有很多，你以后也可以常去找我。”
黎长歌：“……”姐姐？那他的辈分岂不是比六长老大了，虽然六长老也没个长老的样子。
“谢谢姐姐。”黎梨偏过头，朝风颂出声的方向看去。
他这眼睛……风颂这才注意到黎梨的眼睛不对劲，她查看一番后，心里震惊不已，看着黎梨的眼神越发幽深。
过了一会才作惋惜状看着黎长歌。
黎长歌只是朝她摇摇头，他也用法术试探过，但找不到黎梨看不见的原因，他打算把黎梨安顿好后，再与师尊想想办法把黎梨的眼睛治好。
这时，一个小青年走了进来，“师叔，师尊让我把这个玉冠送来给你。”
长悦倒不是有意要给黎长歌送礼，只是他机缘巧合下得到了，华美精致倒是和师弟相配，所以他一面嫌弃一面又把玉冠带了回来。
风颂看向进门的青年面色一喜，来的是长悦的徒弟宁泽，许久不见长悦了，不知他现在如何，一会去看看，她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长悦比黎长歌早了半年回到苍澜，但他悄无声息地回来就呆在自己的院子里静修，再加上他有意躲着她，所以她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长悦早就回来了。
宁泽：“真巧，六长老也在。”
这么不巧啊！师尊要是知道六长老也在这，绝对不会让他现在把东西送来的，想起师尊见到六长老跟猫见了老鼠似的，宁泽抽了抽嘴角，他清冷如天山冰雪似的师尊，也有这样的时候，真是作孽啊！
“是啊，真巧，既然遇到了，那我去瞧瞧你师尊吧，有一阵子没见了，怪想他的。”
宁泽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师尊可不想你啊！师尊与师叔可不一样，他不喜繁华热闹又勤于修习仙术，竟也在人间呆了两年半，两年半没有修习仙术，他怀疑就是为了躲着六长老的。
“去了人间一趟，长悦的眼光倒是长进了不少，这玉冠与我的气质甚为相配。”黎长歌接过玉冠，又自恋了一番。
宁泽：“小师弟长得真可爱。”他本想上去抱一抱，目光撇到风颂时又改变了想法，匆匆告辞，“师叔，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要赶回去告诉师尊，六长老在这，也好让师尊有个心理准备。
六长老却没给他这个机会，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六长老说：“乖梨儿，姐姐就先走了，记得来找姐姐哦。”
说着还走上前捏了捏黎梨的脸。
风颂：“走吧，阿泽乖徒儿。”
宁泽：“……”他貌似只有一个师尊吧！
六长老这是啥意思？师尊虽然清冷了些，对他还是极好的，他可没有另投师门的想法！
黎长歌早看清了风颂的心思，无境派上下也就长悦看不出罢了，噢，还有他的俩憨憨徒儿宁泽、顾安。他觉得长悦和风颂一静一动、一冷一热倒是相配。
“刚刚的姐姐是喜欢师伯吗？”黎梨抬头问。
黎长歌哭笑不得，这么大点孩子知道就什么是喜欢了？
他答到：“是啊。”
果然是旁观者清，连一个小娃娃都能感觉出来，长悦怎么就不开窍呢？
黎梨因为强行化形的缘故身体有些虚弱，吃完粥后没多久就在黎长歌的怀里睡着了。
他迷迷糊糊间往黎长歌的身上蹭了蹭，心想：“师尊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待黎梨睡熟后，黎长歌把他放到了自己的床上，黎梨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皱起了眉头，嘟囔了一声：“师尊，不要离开我。”
黎长歌刮了刮黎梨长长的睫毛，“睡吧，师尊在呢。”
黎长歌好看的眉眼都是温柔，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一个这么怕麻烦的人，居然还有照顾孩子的天赋，他笑了笑，给黎梨拉好被子后转身离开。
他来到了云玄住的院子，“师尊？”
云玄坐在一堆散乱的书籍前，一边翻翻找找，一边喃喃到：“我觉得是有记载的，在哪呢？”
“师尊！”
“啊？歌儿你来了。”云玄抬头看了黎长歌一眼，又继续翻阅手中的书。
“师尊，小梨的眼睛？”
“他的眼睛并非损伤，而是急于修成人形，灵识还未修全所致。”
黎长歌一时没反应过来，“修成人形？”
云玄道：“你带回来的那孩子是妖。”
黎长歌明了，那么之前小梨说的那些话都是编的？一个刚化形的小妖是怎么能把一段身世编得那么逼真的？
他居然还深信不疑……
但无论如何，黎梨灵识缺失是真的，他皱了皱眉，他知道修复受损的灵识有多困难，“可能治愈？”
“大概……能的吧。”云玄还在翻阅着，他记得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有关灵识受损的记载，若能找到那本书，兴许就能找到治愈的方法。
“我和你一起找。”黎长歌也拿起地上的书籍翻阅起来。
“找到了！”云玄的目光停在书中的一段文字上，原本兴奋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师尊？”
“这……”云玄有些为难，小黎的眼睛可以痊愈，只是……
“怎么了？”黎长歌很少见云玄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师尊向来是有啥说啥，这吞吞吐吐的，想来让小梨重见光明不是一件易事。
“你可看看。”云玄也不打算瞒着黎长歌，他不做表示，把选择权留给黎长歌。
“与归？”黎长歌看了一会儿，明白了师尊欲言又止的原因，“我愿意与小梨共用灵识的，师尊动用与归可困难？”
“施展此术本身并不困难，只是这后果？”
“这叫什么后果，怎样我都能担着，不困难就好，我们今日就给小梨施法吧。”
“唉，我便知是如此的结果。”云玄看着黎长歌的眼睛，有些无奈道。
云玄不知道那小妖是什么原因要提前化形，但现在苍澜和梨花谷的通道已经关闭了。再说了，那小妖既已经来了，想来是不想离开的，所以也不能把他送回梨花谷继续修炼。
那他缺失的灵识只能用其他方法补上了。
灵识相依，同生同死，为之“与归”。
“师尊你且放心施法吧，我觉得这与归很不错啊，日后我与小梨便可以随时感应到彼此的存在、看到对方眼中之景、隔空交流，这与归哪里像禁术了，分明就是极好的秘术。”
云玄笑了笑，所谓禁术，不过是因为以命相搏的东西，世人谓之为邪恶，而且以命续命有违天道，损坏命数，不过这世间又有多少人愿意拿性命做赌注换与之同归呢？
黎长歌是真心觉得与归不错，同生同死？反正有他在，没人能伤了小梨性命。
至于损坏命数，他从来都不相信命由天定。
“那你便去把那孩子带过来吧。”歌儿宠爱徒弟这一点，倒是和他很像，末了，他还不忘在心里夸自己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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