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影交叠
“没错。”
“那这个算命先生你心中可有人选?”
黎梨突然又凑近,“师尊,你看我有没有当神棍的潜质?”
黎长歌退后道:“你来尚宁已经两个多月了,再加上之前赵海一案,尚宁许多人都认得你。”
黎梨想了想,之前这种事情随意使个幻术就可以了,但现在他与师尊的法术都被封印了,最简单直接的方法用不了,他又不会传说中的易容术,那就只能用糙办法了。
他心下已经有了“换脸”的方法,不过眼下没有材料,没办法立刻实施。不然倒是可以“变个脸”给师尊看看。
“我自然不会以真面目示人了,有像我这样好看的神棍吗?肯定是要乔装打扮一番的,不然顶着这样一张俊逸非凡的脸,必定招得姑娘欢喜,我不太喜欢被围着看。”话说出口后黎梨不禁感叹,果然是亲亲师徒,师尊的自夸时的语气他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呢。他看向黎长歌,“师尊,我……”
黎长歌听了黎梨一番自夸的话后,没什么反应,在他看来黎梨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对,黎梨在苍澜的确招姑娘喜欢,他抬眸等黎梨继续说下去。
师徒俩就在这种自恋而不自知的情况下四目相对,果然能说出这话的人都是有资本的。
黎梨又一次猝不及防地被黎长歌惊艳到了。
山水如画亦不及他眉目半分,一眼万年。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师尊,不如你留在人间吧,我算命养你。”
黎梨的话让黎长歌一懵,但很快便回过神来,“你还真以为自己会算命啊?”
“那我做其他的事、”
黎长歌打断了他的话,“你还磨蹭?太守府还去不去了?”
“噢,我马上去。”
黎梨换好衣服出客栈时,便看见客栈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他本想绕开,却见黎长歌从马车旁走了出来,“披风呢?”
黎长歌看黎梨穿一身单薄的衣服就出来了,连披风也没带,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换了那么久的衣服,就给我穿这个出来?你这是打算以毒攻毒?”
黎梨本想说他身体没那么弱的,但底气不足,识相地哄道:“你别生气,我这就回去拿披风。”
“先上车,再瞎晃一会,你这次打算昏迷几天?”黎长歌把马车的帘子掀开,“在马车上等着我。”
“噢。”黎梨乖乖地上了车。
黎长歌把披风取来递给黎梨,看着他把披风系好后,就坐到了马车外。
“师尊,你不进来吗?”
“我进来了谁赶马车?”黎长歌拿起绳子后就不再说话,专心地赶起了车。
其实客栈的马车都是配有专门的车夫的,但要他和黎梨共处在一个那么狭小的空间里,他退却了。之前黎梨三番两次暧昧的言论和举动让他怯了,他一时间没办法判断黎梨是有心还是无意。
难道说,无论黎梨忘记了什么,兜兜转转,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的吗?
“小梨现在并无异样,如果他现在真的存了那种心思,不该是现在这种状况,难道是因为灵魂受损后,那道封印真的减弱了吗?”黎长歌忍不住想到:“或许可以试一试?”
就算是赌一把?
赢了他再也不会放开黎梨的手,输了他退得一干二净,彻底从黎梨的世界里消失,护他无忧。
此时尚宁长街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总会被马车上的黎长歌吸引,或驻足,或斜目、侧首,而目光所汇集处的黎长歌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他自始至终都沉寂于思绪里,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绝起来了一般。
银白色的衣裳上灯影交叠,染上了一层或明或暗的橘红色光芒,衬得眼角眉梢的落寞又深了几分。
黎梨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他回想自己的行为,觉得他的确是越举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收敛。
他这是许久未见师尊了,想多亲近些?
风寒未愈本就嗜睡些,再加上马车内香软温暖,思绪敌不过睡意,他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马车行至太守府前,黎长歌唤了黎梨一声没有得到回应后掀开帘子,见黎梨靠在车壁上睡得正香,脸庞微红、呼吸浅浅,不由浅浅一笑,心道:“怪不得一向喋喋不休的,刚刚竟一路无言。”
黎梨好像感觉道了什么,用下巴蹭了蹭领口,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师尊,到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呢?”
黎长歌没想到他会突然醒来,慌忙收回目光,“你要是再晚醒一会儿,我就叫了。”
“这天气可真怪异,七月份冷得像入了冬,许是和那场洪灾有关。”黎梨下了马车后被一阵凉风吹得打了个寒颤,拢了拢披风,“师尊,你说谎,你是看我睡得沉,不忍打扰吧?”
“你想多了,我没有。”黎长歌站到黎梨的身侧,恰好挡在风吹来的方向,他神色依旧,丝毫没有谎言被揭穿的窘迫。
看着黎梨一脸若有其事的样子,他不禁好奇黎梨是怎么看出来他说谎的?
“二公子,你要的上好桐木已经找到了,只是冰弦还要几日才能送到。”
“你先把桐木送到我的房里。”连清对随从吩咐道,“注意些,别让公主瞧见了。”
“好的,二公子。”
随从是从小跟着他的,名唤连七一。连彻还在世时,府中仆人都唤他“二公子”,后来怕他听了伤心,便改成“公子”,可他不喜,便叫府中人改了回来。
这声“二公子”包含了许多。
“连清,刚刚在门口遇到七一了,他怎么瞧见我跟猫瞧见老鼠一样,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他就匆匆忙忙地跑了。”夏安之端着一盘点心走了进来。
连清笑道:“有吗?许是他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处理吧。要不然就是你见了他就提让他娶媳妇的事,他见你不跑才怪。”
“那我下次委婉些。”夏安之把点心递给连清道:“晚饭见你都没怎么吃,一会还要看些案宗,吃盘点心垫垫吧。”
“我的小公主,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连清接过点心道,拿起一块点心就往嘴巴里放,“我真的是太幸福了,真好吃。”
怎么说呢,他在吃第一口的时候就知道这点心是安之做的了,因为她好像把盐当糖放了,还放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调料。不过,娘子亲手做的东西,就算是毒药,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吃了。
“你就贫嘴吧。”夏安之给他倒了茶,“你慢点吃,不够我再给你做。”
“好勒,真的特别好吃。”连清说着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安之,你一直留在这里,你父皇那边没有意见吗?”
他有些懊恼,之前夏安之说景阳帝准许她在尚宁游玩一段时日,可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他最近忙得晕头转向,一直忘了问这件事了。毕竟是一国公主,一直待在宫外,在其他人看来终究是不太妥当,他已经能想象到那些大臣的奏折里会怎么写了。
“无事,父皇离开尚宁之前准了我可以随意出入皇宫,这么久了都没有让我回宫,许是母后的原因,他对此应该是默许了。”
景阳帝是真的爱余莘的,专宠的那些年,他对其他人自始至终都是视而不见。但他的爱还没来得及冷却,红颜便已经香消玉损,这份爱却越发清晰明朗,不得终了。
早些年,后宫嫔妃们对于余莘的离开觉得甚是宽慰,因为她们对她心有怨恨,但在清冷的宫殿里熬到宫墙柳翠绿依旧,皱纹眼角却愈发明显,发色与雪落满头颜色渐近时,她们对余莘便只剩羡慕了。
余莘一生红火炙热,求仁得仁,她们求而不得的人爱了她一生。就连她的女儿在景阳帝那里也是头一份的宠爱,不管夏安之如何刁蛮任性、恃宠而骄,他的包容和宠爱从未减少半分。
她们幸得漫长的一生,却不幸只是漫长的一生,幸与不幸,旁人又如何能知?
连清看着夏安之想到余莘时黯然神伤,便后悔提起这件事了,他走上前抱住了夏安之,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语言有时候最是无用。
“好了,我没事。”夏安之笑道,“能一直陪着你,你还不高兴了?”
“高兴,有你相伴,我怎样都是高兴的”连清想了想又道:“只要你高兴我便高兴。”
夏安之抬手搂住了连清,“我亦是如、此、唔……”
连清低头吻了上去,把夏安之的话吞进了喉咙里。
绵长缱绻。
夏安之身子发软,难得红了脸,推开连清后落荒而逃。
出门时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管家,“公主,你这是怎么了,那么慌张?”
这下她的脸更红了,又听得屋内的人走出来应到:“她害羞了。”
“连清!”夏安之嗔了连清一眼,“谁害羞了?你信不信我把你亲哭!”
“哦?那我拭目以待。”连清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管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听着两人的对话没忍住抿嘴一笑。没成想恰巧被夏安之看到了,惹来一记眼光。
连清不禁笑出了声,自然也得到了一记眼光。
“咳咳,公主、大人,黎公子来了,现在正在客厅里。”管家把头埋得低低的,把嘴边的笑意憋了回去。
连清道:“我马上就过去。”
管家离开后,连清伸手掐了掐夏安之的脸道:“好了,别生气了,下次我站不动让你亲、亲哭。”
“连清!”夏安之一口咬在了连清的下巴上。
连清硬生生挤出了眼泪,委屈巴巴的道:“疼哭了。”
夏安之懒得理他,径自往客厅走去。
连清一脸笑意的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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