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章 人不如狗

人不如狗！这就是七夕的现在生活状态。

        七夕你死哪儿去了？你没看见弟弟在拉吗？快来给他弄干净！尖利的叫喊声，隔几户人家都听得见，这是七夕后妈新姨的声音，“来了！“一个10来岁小男孩手里拿着手纸跑过来，皮肤白净的渗人，脸上不见一丝血色，皮包骨的瘦，头上顶着一个大脑袋，与瘦弱的身体怎么看都不相符，初一看就是一个大头婴儿这个小男孩就是七夕！”你说你也6岁了，还不知道上厕所，弄的满屋都是，就该打你屁屁，”七夕一边捏着鼻子给弟弟清理一边威胁到，“哇哇”突然弟弟没有眼泪的大声干嚎起来，“眼睛里充满一丝狡诈，”你说你要你干点事，你还打弟弟，你说养你有什么用？”果然新姨听到弟弟哭声，手里拿着锅铲指着七夕不问青红皂白骂起来，“七夕你个病秧子，家里钱都给你看病花光了，老的不挣钱，只知道喝酒，打牌，小的就知道花钱，摊到你们家，我真是到八辈子霉了！”连着七夕父亲也一起骂，七夕已经习惯了，哪天不被骂，那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七夕上面有一个姐姐，父亲在城里当工人，妈妈年轻漂亮贤惠，本来家里条件在农村是很好的。七夕自出生体质就弱，小毛病不断，三岁时得了一场大病，在医院住了半年，花光了家里的所有钱，至那时起一直就不长个，而且还一直就体弱多病，祸不单行，七夕母亲2年后突发重病，撒手人寰，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这样败了。2年后有人给父亲介绍了新姨，七夕开始有了后妈，但七夕一直都没叫妈，一直叫后妈新姨。

        一年后新姨生了一个女儿，但新姨坚持要有一个自己生的儿子，将来老了才靠得住，那就只好再继续生，又隔两年终于有了一个男孩。于是家里就有了4个孩子。父亲以前是在城里工作的工人，因为超生孩子的事情被工厂开除了工作，不得不回到农村种田，父亲从工人被开除变成了农民，再也没有每个月固定的工资收入，新姨对父亲态度也越来越坏，动不动就责骂父亲，父亲本来从工人到农民巨大的心里落差导致情绪低落，加上新姨总是责骂，为了发泄迷上了抽烟，喝酒，赌博，整天不归家，加上家里又增加了二个孩子，所以家里变得非常困难，成了村里的贫困户，家道中落百事哀，父亲和后妈为了钱粮也是经常争吵不断。父亲也从之前在村里高高在上沦落到现在总是家里粮食不够吃，找别人借粮借钱的地步，人穷志短，受尽了村民的白眼和耻笑，父亲在村里也就没有了一点尊严，在家里被新姨骂，在外面也就经常被人耻笑。既然家里又有了一个弟弟，新姨好几次想把七夕过继给没有男孩的人家，可别人一看七夕这身体，摇摇头就走了，父亲和行姨也就不怎么关注七夕，任由其自生自灭，家里的狗一天不在家，新姨还会“呜呜呜”，叫唤几声，还会留下一些剩饭在狗碗里，但七夕几天不回家，吃没吃饭却不闻不问，好像家里就没有七夕存在一样。

        春天来了，乡村万物复苏一切都是充满生机，经过寒冬严酷的考验，顽强的小草又破土而出，已经开始发芽，大地上到处都显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一眼望去，绿色的树，绿色的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黄色的红色的，更有大片具有湘北特色的油菜花黄绿相间，在绿油油的叶片衬托下，小巧玲珑的金色花瓣，漂亮极了！一阵微风拂过，清香扑鼻，整个乡村就像一幅壮观的有色有味的山水画！

        田野里，传来一阵打骂声，姐妹花王美兰，王美丽正在联手揍七夕，不一会七夕被摔倒在地上，仰面朝天，姐姐王美兰爬在七夕身上压着，双手抓着七夕的头发，妹妹王美丽则抬脚对着七夕到处乱踢，七夕鼻子嘴巴到处是血，七夕在王美兰身下发出愤怒的吼叫声，在地上不停的挣扎，不停滚动，无赖身体弱小，即使用尽平生力气还是改变不了被压着的处境，众孩子们围成一圈，幸灾乐祸看着热闹，“你们俩姐妹欺负一个小矮子，真不要脸，还有没有女孩子的德行？”“七夕真是可怜，干嘛惹这俩姐妹，都打出血了，再打下去不会把七夕打死吧？”“七夕也真是没用，废物一个，打女孩子都打不过，”围观的孩子三三两两的议论着，直到有孩子喊来了村长，打斗才停止下来，村长大声呵斥：“这才几天，你们俩姐妹怎么又欺负七夕了？"村长从地上拉起七夕，此时七夕头发凌乱，口鼻子流血，脸上多处是带着血丝的抓痕，还有一个清晰的脚印，眼睛肿得只留下一条缝，衣服上到处都是脚印和泥土，心痛的说：“七夕你先去清洗一下，到村部医院清理一下伤口。”七夕摇摇晃晃站起来，忍着痛，在一众孩子的嘲讽声中离开，七夕没去村部医院，他没有声嘶力竭的哭喊，只是把所有的悲痛都硬生生的压进肚子里，走向回家的路。

        七夕就走在乡村这山水画中，但他没有任何心情欣赏景色，他只是不想也不敢回家，也不想被人看见狼狈的样子，他不想博得别人的同情与怜悯，怜悯，对他同样是一种侮辱。他躲进了油菜地里，七夕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被人打了，从他懂事起，他的人生，都是一部被人欺负屈辱史！

        七夕以前受到别人欺负还会告诉父母，父亲也会出面找对方孩子家长，给他们一些压力，但后来七夕家道中落，父亲面子没有了，即使父亲陪着笑脸请求孩子家长，孩子家长却也不再给父母的情面，“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总找家长算怎么回事啊？”“你家孩子也可以打回来啊？”加上在农村孩子打架是很正常的现象，谁厉害谁就欺负别人，谁弱小谁就被欺负，偏僻的农村孩子可没有法律观念，森林法则，强者为王在农村孩子中也照样适用，小打小闹的孩子父母也管不了，那些孩子更是没有了顾虑，欺负七夕越发起劲，就连村民家的狗都对七夕犬吠。

        七夕现在十三岁，一般孩子身高都长到了15米身高，有的孩子长到了16米左右，但七夕才125米身高，家里又贫困，几个月也难得吃一次肉，家里鸡蛋也要拿来换油换盐，更多时候七夕都是吃开水泡饭，没有一点营养，更别说有其它零食了，营养缺乏导致七夕个头长得慢，身体又苍白又瘦弱，手无缚鸡之力，任何孩子都可以欺负他，甚至比七夕年龄小的孩子都以欺负七夕为荣，自身弱小就是一种原罪！

        孩子里面最大的霸王是蒋国，本来就比七夕大二岁，个头长成了大人模样，读书成绩不好接连留了二级和七夕一个班，家里五兄弟蒋军，蒋民，蒋建，蒋江都在一个学校读书，只要和同学打架就一起上，任何学生都不敢惹他们几兄弟，不但是学生，甚至老师也不敢惹他们，学生们背后都叫他们蒋霸王，孩子们平时都是绕着他们走。他们五兄弟经常在村口拦住放学回家的孩子，要求扮演打仗的游戏，他们几兄弟都是扮演正面英雄人物，像七夕这样的只能扮演反面地主，汉奸之类的反面人物，游戏最后总是被英雄人物抓住反绑着双手跪着压上审判台，被蒋国一脚踢到，在踏上一支脚，代表人民群众判处死刑！然后被他们打的鼻青脸肿，有时衣服都扯烂了。你不扮演反面人物都不行！七夕都不知道被他们打过多少次了，每次放学回家路上都是提心吊胆的。

        霸王姐妹花就是今天打他的俩姐妹，姐姐王美兰是留级下来的，女孩本就比男孩长得快，所以俩姐妹身高都超过15米，这俩姐妹读书成绩不怎么样，但都长得人高马大的，她们姐妹俩同桌正好坐在七夕后排，没事就用脚踢七夕的屁股，七夕已经忍受很久了，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但今天实在是太过分，一直踢不停，七夕只是骂了几句，结果等到放学，俩姐妹在路上直接把七夕打倒在地，姐姐坐在七夕身上，双手抓住七夕头发，头发都扯下好几缕，妹妹王美丽就一直用脚踢七夕，脸上，头上不知被踢了都少脚，鼻子流血，嘴也破皮，眼睛也打肿了，脸上到处是指甲印和脚印，现在还感觉头晕的厉害。七夕现在不敢回家，一方面怕父亲见到自己被人欺负成这样会伤心，另一面父亲也会骂七夕，以为他又惹别人了。所以更多时候七夕被欺负了，就躲在外面不敢回家，等把衣服拍打干净，等脸消了肿，等伤口不再流血，趁天黑这才敢回家。

        在油菜地里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天快黑了，七夕才来到孤婆婆小屋里。姑婆婆独自一人住在村里边上一个小茅棚里，听村里人说孤婆婆是从外地乞讨来的，孤丁一人，没人知道她来自哪里？也不知多大年纪？村里看她可怜，让她在此居住，每年村里会补助一些粮食，孤婆婆有时就帮村里的村民家带孩子，七夕就是孤婆婆一手带大的。七夕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祖母，自己的祖母在他出生前就出世了，所以七夕一直拿孤婆婆当做自己的祖母，要不怎么说孩子要亲自带才有感情呢？七夕对孤婆婆就很有感情，很多时候都会来这里看孤婆婆。特别是七夕家里多了一个弟弟后，七夕在家里地位可有可无，更多的时间七夕都是待在孤婆婆这里，“又有人欺负你了？”孤婆婆看到七夕说道，嘴里念叨，“可怜的孩子，”孤婆婆紧紧抱住七夕抚摸着七夕的头，依偎在孤婆婆怀里，七夕终于可以放声大哭了，肆无忌惮地张着嘴，大声的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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