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抱歉了老师
伊布。
萨尔纳斯城的废墟静静落在冷湖四周。
地面上，图姆哈人的残躯还尚未被腐食者叼走。
大量的残肢断体随意散落在四周，一如千年前被人类屠戮殆尽的模样。
轰隆——
突然，巨大的冷湖上泛起波澜。
随即仿佛发生了八级地震，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废墟抖落风化的岩石，原本就分辨不清的建筑彻底被掩埋在了上山坡滑落的岩石之下。
轰隆——
一声宛若雷鸣般的闷响在湖底传来。
大量水花被抛上了天空，却古怪地在高处凝成黑漆漆的雨积云。
哗啦啦——
倾盆大雨呼啸而至，整个湖面的水位下降了百米有余。
如此巨大的水量倒灌，足以淹没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城市。
大雨还在下。
然而湖面下的动静并没有停止。
咔嚓——
仿佛玻璃破碎的清脆响动，如果这时候有人在湖水下安装一台高清摄像机。
恐怕会看到让他这辈子都心有余悸的场景。
空间缓缓出现裂缝。
形成一道被落了锁的门户形状。
轰隆——
大门猛地颤抖，刚才那雷鸣般的响声正是出自于此。
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砰！
突然，无数知识构成的锁链被巨大的力量崩碎了一条。
门户波动的幅度大了几分，这一切都被门内那被关押的怪物所察觉。
祂更加卖力的碰撞了起来。
咚！
咚！咚！
整个冷湖的水已经全部被这股力量抛上了天空，恐怖的雨积云蔓延开来，将四周三个国都的边境给笼罩进入倾盆大雨的方位。
地球。
路德维希坐在办公室内，面前摆着几个半人高的书垛。
为了寻找文明秩序之光的线索，他感觉自己似乎都快变成历史学的教授了。
叮铃铃——
他面前的红色座机突然响了，路德维希眉头微蹙。
红色座机是天体学派的专线。
“喂，我是路德维希。”
“教授，你快来看看，星辰的运行轨迹有些不对。”
半分钟后，路德维希一把推开天体学派最顶层的大门，此刻包括乔治校长，大半个学校的教授都来到了观测站台。
“出什么事了吗？”
路德维希心口一沉，天体学派通常是不出事则以，一出事就要搞个大的。
就像上次古老者入侵，也是天体学派给他们打的电话。
“路德维希，你来了。”乔治校长让开一个身为，指着屏幕上复杂的耀眼星图。
“群星的位置出了问题。”
群星！
路德维希瞳孔微缩，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群星的变动，向来寓意着古老的旧日支配者出现了状况。
而地球上，就沉睡着多个恐怖的旧日，简直是宇宙中的天选之子。
“是哪位？”
路德维希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可当他看见群星此刻的运动轨迹时。
眉头却皱了起来。
“你也发现了对吗？”乔治指着光幕上运动的星辰。
“星位的变化很奇怪，这次部分归位的行星不属于我们典籍中记载的任何一位旧日支配者。”
“难道是外星系的旧日苏醒了？”如果不是出现在他们地球上，事情倒也没那么严重。
宇宙多大，旧日支配者又不是街溜子，地球的运气应该不至于这么差。
“我其实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乔治转头看向一个研究员。
“威廉，把你的报告给路德维希教授说说。”
“是，校长。”名为威廉的小胡子青年打开了他胸前的文件夹。
“就在五分钟前，全球突然同步发生了多起五级左右的地震，震源不明，根据波形图观测，这次地震更像是凭空出现的。”
“而且我们学校的星链群观测到，各地的降水同样在五分钟前暴增，此刻全球各地已经有数个国家的城市发生了洪涝灾害。”
威廉每说一句话，路德维希的脸色就阴沉一份。
同时的大地震，无法检测的震源，突如其来的暴雨。
这一切都在说明。
复苏的旧日就在地球，祂醒来导致的自然环境变动，已经开始影响人类了。
“而且，校长他……”威廉的声音顿了顿，乔治替他接上了后面一句话。
“我发现，南太平洋的情况不对劲，有少部分对应群星也回归了正确的方位。”
“克苏鲁？”路德维希惊诧道。
“不，不是祂。如果是克苏鲁，现在全球已经被海啸袭击了。”乔治摇摇头。
“克苏鲁是宇宙中水的代表，这次复苏的旧日，应该是和祂有权柄的共享，所以才会导致一部分对应克苏鲁的群星归位。”
“那祂会苏醒吗？”
“我不知道。”乔治无法下定结论。
“但至少现阶段克苏鲁睡的应该很死，不过没人敢确定，随着这位苏醒的旧日开始活动，克苏鲁会不会被祂一同唤醒。”
路德维希沉稳地点点头。
“所以我们现在的目标应该是，确定这位苏醒的旧日是何种身份，祂在哪儿苏醒的。”
他扭头看向天体学派的所有研究员。
“通知下去，让全球各地的所有调查员停止一切正在执行的任务。”
“颁布红色紧急任务，调查复苏的旧日支配者。”
……
幻梦境。
史密斯从昏迷中醒来，他摇摇了头，脑中顿时浮现起昏迷前发生的事。
“布鲁斯！”
喊完一嗓子，史密斯这才发现，自己身下的不是草地。
柔软干净的被褥正覆盖着他的身体。
“老师，你醒了。”
大门打开，布鲁斯的身影走了起来。
史密斯看见，房间里除了他以外，泽维尔几人也躺在这儿。
很快，他们也清醒过来。
看着安全的房间，几人的脑回路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我们刚才不是被困在了另一个世界里吗，怎么突来跑到这儿来了。
“爱丽丝！”
突然，一声大喊让屋内几人耳朵嗡嗡直响。
唐吉坷德穿着骑士重铠猛地从地板上跳起，直勾勾地望着屋内唯一站着的布鲁斯。
“爱丽丝很好。”布鲁斯看着唐吉坷德淡淡道，随后让开房门，指着隔壁房间。
“她在里面休息。”
看着冲到隔壁房间的唐吉坷德，布鲁斯摇摇头，恰巧对上三道疑惑的目光。
他走上前，将三瓶矿泉水扔了过去。
“我们暂时得救了。”
史密斯只觉得嗓子干哑，他拧开瓶盖灌了一口后连忙问道：
“布鲁斯，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记得那个陌生的女人突然袭击布鲁斯，他下意识的抛出雷枪，却被当场击晕。
“祂和我玩了个游戏。”
“祂？”史密斯准确捕捉到了布鲁斯的用词。
“你是说，那个女人真的是某个伟大的存在？”
布鲁斯点点头，他对史密斯吐出了一个指向模糊的代称。
“老师，你应该知道奈亚吧。”
三柱神和其他旧日、外神不同，哪怕是用人类的语言说他们的名字，依旧会被其感应到。
“噗——”
史密斯一口将矿泉水喷了出来，泽维尔两人的反应也好不到哪儿去，奥古斯都捶胸顿足，他被水给呛到了。
“奈……奈亚？”史密斯大跌眼镜。
“你是说，那个奈亚。”
“嗯，就是那个奈亚。”
屋子里安静了，除了布鲁斯以外，其余三人的心跳声都消失了。
过了半饷，史密斯才叹了口气。
“布鲁斯，你能活下来，真是……”
他突然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这个学生了。
单单是这几天发生在布鲁斯身上的事，就让史密斯觉得自己大半辈子白活了。
先是被猫族看中，又通过拙劣的祭坛带他们进入了封印伯克鲁格的空间，现在又带着他们在奈亚的眼中顺利逃生。
“你怎么做到的？”史密斯喊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惑。
“我和祂，玩了个游戏。”
“游戏？”史密斯眉头一挑，他层曾究过这位世界上最活跃的外神，知道对方的化身是个什么性格。
“然后呢？”
“然后？”布鲁斯双手一摊。
“我赢了这场游戏，就把你们都带出来了。”
砰！
矿泉水被史密斯捏爆。
他缓缓扭过头，看着布鲁斯。
谷</span> “你和奈亚玩游戏？”
“对。”布鲁斯点点头。
“还赢了？”
“没错。”
史密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好半饷才吐出一句。
“等这次我们回到学校，我一定要向校长建议给你单独开一门课程。”
“就叫，如何成为神话生物世界的交际花。”
布鲁斯：“……”
“老师，这种课我觉得我不用单独去上。”
“谁说是让你上课。”史密斯没好气道。
“我是让你去教新生，说不定以后能勾引几个旧日给我们站队。”
“呵呵，老师你真幽默。”
布鲁斯皮笑肉不笑道，他走到窗户旁，伸手拉住窗帘。
“不过老师，我们可能暂时不能回学校去了。”
布鲁斯双臂展开，窗帘被他拉开，露出了原本被挡住的巨大落地窗。
这里是乌撒城最高的酒店，此刻原本阳光万里的天空被浓厚的乌云笼罩，瓢泼大雨落在街道上。
他们的窗边蹲着三只猫咪，眼看布鲁斯来开窗帘，立马从外面跳了进来。
“喵~”
三只猫咪对着布鲁斯叫了一声，随即在其余三人一脸蒙蔽的表情中跳入了虚空，消失不见。
“发生了什么，布鲁斯。”
史密斯嗅到了空气中异常的气息，这场大雨很不对劲！
“老师，我不是告诉你我和奈亚玩了个游戏之后获胜，才救了你们吗。”
“但你应该也知道，这位的化身，从来不是什么信守承诺的人。”
“所以？”
“所以，他在放我们离开后，干了一件事。”
布鲁斯指着窗外的大雨。
“伯克鲁格，醒了。”
砰！
矿泉水瓶落在了地毯上，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回荡。
昏暗的窗外被屋内的灯光驱散，可黑暗依旧向着他们逼近。
“你说，伯克鲁格醒了？”史密斯艰难的咽下唾沫。
“有证据吗？”
“是猫族告诉我的，他们现在离开这里去月球了。”
死寂。
此刻无论是史密斯还是泽维尔，亦或是奥古斯都。
他们的脑中都是一片空白。
旧日支配者，这个笼罩在人类历史阴影中最恐怖的群体。
无数次在课堂上，在任务中被调查员们所提起的混乱源头。
然而在长达数千年的人类历史上，唯有百年前通古斯河畔的那段历史的阴影中，人类才真正窥探过旧日支配者的真实力量。
然而，真正经历过那次事件的人，要么已经死去，要么彻底失踪，要么进入了墓室沉睡。
此刻，无论是学生还是他们这些教授，对旧日支配者的认识，依旧停留在纸面上。
当他们知道旧日支配者真正复苏时，才发现，面对这样的情况，自己居然无能为力。
“布鲁斯，还有多少时间？”
旧日支配者的苏醒往往伴随着天灾，虽然此刻窗外的降雨已经非同寻常，但和天灾级的气象变化比起来，这些还不算什么。
所以史密斯料定，伯克鲁格还没有真正脱困。
“猫族告诉我，伯克鲁格的封印已经被彻底打破了，距离祂脱困，恐怕不到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
史密斯豁然起身。
“还有机会！”
“我们得立马赶回学校，古老者的飞船还能行动，乔治那老头可以施展大范围的冬眠魔法，只要我们动作够快，这次说不定我们可以把所有人都救下来！”
“伯克鲁格在幻梦境，就算是祂彻底苏醒，要从幻梦境来到地球也需要时间。”
史密斯立马做出了决断，他拉住布鲁斯的肩膀。
“你还能联络到猫族吗？回地球的传送阵还在我们进来的地方，我们需要去港口旁的森林。”
“可以联系。”布鲁斯点点头，很快犬三从门口走了进来。
这具胖胖的橘猫没有和猫族的大部队一起暂时到月球去避难。
“伟大的存在。”犬三跳上布鲁斯的肩膀。
他伸出长有肉球的手爪，按在面前的空间上，很快一座传送门被他给打开。
“走。”
看着史密斯几人迅速进入传送阵，布鲁斯心头叹了口气。
还有多久？
他的意识凝聚在一声机械的提示音上。
虽然奈亚在最后选择放弃掉了那部分混沌权柄的投影，解开了伯克鲁格的封锁。
但祂的死亡，依旧被布鲁斯所提取。
但不清楚是不是因为祂的位格太高，直到现在也没有结果出现。
哪怕伯克鲁格这种水鬣蜥是旧日支配者中战斗力的地板，现在的布鲁斯也没有把握彻底将其封印。
一旦贸然交手，战斗时间被拉长，伯克鲁格所带来的天灾极有可能透过幻梦境，摧毁地球上的人类文明。
这很显然和布鲁斯的意愿是相违背的，别到时候伯克鲁格没被祂封印，地球文明先被摧毁了。
而且诺登斯自从刚才切断了奈亚和本体的联系之后，也再没有露面。
这让布鲁斯无法推测，奈亚拉托提普和祂的战斗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如果奈亚拉托提普铁了心要放旧日出笼，这两个力量相似的存在，分出胜负的时间恐怕要以万年为计算。
更何况……
伯克鲁格除了掌握一小部分克苏鲁之下的水元素权柄外，祂还有复仇者的称呼。
这是一只极其记仇的小心眼旧日。
布鲁斯同样跨越传送门，来到了港口外的某一处森林。
这里同样被大雨水覆盖，头顶的阴云浓厚，将太阳的光都给遮蔽。
距离他们来时的传送点很近。
“布鲁斯，快。”
史密斯招呼了一声，风元素拖住几人的身体，迅速来到当初他们从地球来时的传送点。
“老师，可以把你的手稿给我一下吗？”
布鲁斯突然伸出手，自从上次螺湮城计划完成后，他就把那份幻梦境的笔记还给史密斯。
“那份笔记？”史密斯一愣。
“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虽然他很疑惑，但还是将怀中的手稿递给了布鲁斯。
“学长，还记得我给你的金币吗？”布鲁斯接过手稿，又将手伸向了泽维尔。
“金币？”泽维尔微微一愣。“哦，你说这个？”
他从风衣贴身口袋里摸出一枚表面刻有半朽巨木的金币将其给布鲁斯。
“喏，给我一件你常用的炼金武器。”布鲁斯又把手伸向了奥古斯都。
后者也是没有料到布鲁斯居然会向他要东西。
“哦，你也觉得我的炼金武器很好对不对？”
“别废话。”布鲁斯直接冲着奥古斯都摊开手掌，脸色有些不太耐烦。
“毛病。”奥古斯都嘟囔了一句，空间裂缝打开，他从自己的王之宝库中取出一柄手弩。
这是他最常用的王之号炮。
“布鲁斯，你这是要做什么？”看着自己学生跟有收集癖似的向他们三人要了三样东西。
简直就像是要去冬眠的巨龙
“没事儿，我就是拿来玩玩儿。”布鲁斯摇摇头，没有细说。
泽维尔多看了他两眼，他可以肯定，布鲁斯拿他们的东西是有大用的，不过具体的事情不太清楚。
“好吧。”史密斯没有多问，他开启传送门，很快便看见另一头他们来说的房间。
史密斯三人很快穿过了传送门，刚回到地球，只觉得浑身上下压抑瞬间消失。
还好，伯克鲁格苏醒带来的影响尚未波及这里。
“诶，布鲁斯？”
史密斯突然发现，自己的学生没有跟过来。
他连忙转身，只看见布鲁斯站在传送门口对着他们在轻轻招手。
“老师，你还记得伯克鲁格的名号是什么吗？”
通过传送阵，布鲁斯的嗓音有些失真。
“名号？”
史密斯微微一愣，这他还真不清楚。
“是复仇者。”布鲁斯做出了回答。
“伯克鲁格是被复仇之心填充的旧日，所以才会在图姆哈人死后摧毁城市。”
“老师，你说如果伯克鲁格醒来发现祂的眷族又被人屠戮殆尽。”
“祂会怎么样？”
不需要提醒，史密斯已经想明白了结果。
看着和他隔着世界对话布鲁，史密斯脸色骤变，此刻，布鲁斯为什么要拿他们的贴身物品，答案已经很明显。
“回来！”
史密斯不由分说地就要进入幻梦境。
“你没有杀图姆哈人，布鲁斯！我进幻梦境，你去通知校长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轰！
刚要迈入布空间传送门的史密斯被一股巨大的雷霆给震慑出来。
“布鲁斯，你！”
史密斯瞠目结舌，他看着浑身被金色雷霆包裹，魔力丝毫不输自己的布鲁斯。
“你，你怎么？”
“老师，本来我还想以后再给你一个惊喜的，看起来这件事得提前了。”
布鲁斯抬起太阳雷枪。
“抱歉了老师，我也是禁忌大巫师。”
轰！
传送门破碎，布鲁斯亲手摧毁了幻梦境通向学校的定点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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