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封将这次来思哲的目的很明确：补全中篇小说《秋生》合同的影视改编权合同的条款。
《秋生》是即将开拍的电影《满城秋色》的原著小说，刊载于刘哲总编的《迷梦》。《满城秋色》由星锐投资，傅欢泊担任女主角。
《秋生》是一部很动人的小说，以女高中生作为主角，故事兼备了少年人普遍的迷思和时代的特色。画面感十足的描写，深入人心的主人公，明朗的线性结构，俏皮却有深意的对话都使其很适合被改编成电影。
常理来说，期刊合约一般不包括作品的影视改编权。封将联系了《秋生》的作者“傲雪如初”，代表星锐与其洽谈，最后拿下了《秋生》的影视改编权。电影已经确定由擅长文艺片的侯宪平任导演，傅欢泊饰演女主人公秋艺，最晚在九月初就要在成城市新开张的影视城开拍。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刘哲横插一脚，说《秋生》的影视改编权在思哲手里，并且拿出了合约。
纸质合同，白纸黑字，明明白白。星锐傻了眼，赶紧联系傲雪如初。
傲雪如初仔细回忆，说当初确实签了一份纸质合同，但她以为只是电子合同的纸质版，就没仔细看。
以封将对这个作者的印象，她不像是联合起来搞事，大有可能是被刘哲坑了。根据封将的调查，这个作者的作品虽然把世事人性写得透彻，但是生活中是个天然呆，有过好几次被下套的经历。
星锐的高层才不管这么多，直接把刘哲、傲雪如初、封将三个人一起骂。当然，是当着封将的面骂的，实际受到暴击的只有封将一个人。
导演、演员都签好了，前期的投入都砸进去了，如果刘哲一定要拿这个说事儿，中间免不了要走很多弯路，到时候对投资方的承诺无法暗示兑现怎么想都是一连串的灾难。
要知道，刘哲的事业能做到今天，除了个人能力和眼光，和她背后倚靠的传媒公关势力是分不开的。真的杠上，星锐十有八九要吃亏。
封将的顶头上司苏奉也被高层一起骂了。出了办公室，苏奉对封将说：“你去把这个问题解决了，解决不了你也不用回来了。”
封将自觉，公司不会因为这个事情就开除她。但是，她自己看好的本子，由自己负责的艺人来演好不容易正式展开了，被人摆一道，封将处理不了这个问题，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更何况，经历了两年前的低谷，虽然她和傅欢泊成功保命，并且在音乐、电视剧、商务价值方面都有了很好的成绩。傅欢泊现在缺的，是一部担任主演的好作品，是一部能让她比两年前突然坠入深渊以前站得更高的作品，否则，她就不算真的走出低谷。
封将来成城市前，苏奉说：“看看刘哲想要什么，一个圈子的人，一般不至于撕破脸。别得罪她，得罪了她，舆论上你占不到便宜。有传言，她和石姬娘娘是好闺蜜。最好把这件事扼杀在萌芽里。”
苏奉说的石姬娘娘，在网上更多地被人们称作娱乐圈太后娘娘，本名石琳。石琳是娱乐公司其乐的总裁，又是娱乐圈只手遮天的大佬“徐老板”的现任妻子。徐老板现在退居幕后，娱乐圈的舞台上真的就是任石琳一个人翻腾。石姬这个名字最早还是封将的粉丝取的，是封将粉丝在漫画里画的一个大反派。
总之，是封将、傅欢泊她们的老对手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刘哲摆的这一道，究竟是她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行动的，还是受石琳指使而行动的。如果是前者，倒还好说。
走进会议室后，封将我行我素，坐在了最中间的宽敞沙发上，说：“刘总，开门见山地谈谈吧。”
刘哲带进会议室的，有一男一女两个左右手，还有一个一看年纪小一辈的女生。
这个女生穿一身名牌，却没有那种人压不住衣服的感觉，搭配得体。虽然长发披肩，气质却是酷酷的。
女孩问封将要喝什么，给她端了热美式之后，又给刘哲他们端了热茶，然后自己坐到最下首的位置。
刘哲介绍：“我的左右手，阿蒙，阿莉，你应该比较熟悉了，这个年小姑娘叫上官，是我们的新人，业绩非常优秀，傲雪如初就是她的作者之一。”
刘哲的左右手经常各地出差，和封将在不同场合都见过面，封将确实有印象。
那个叫上官的女孩听到自己被点名，微微颔首示意。
这个上官表现得很礼貌，但是，给了封将一种违和感。虽然她表现得很配合，但是给人一种她不完全属于这个环境的感觉。她仿佛只是在呈现公众场合的一个人设，不论如何，私下里她绝不是这样的人。
封将也算是阅人无数，自觉自己不会看走眼。不过，这种一面之缘的人与她也没什么关系。
刘哲先客气了一番，大概的意思就是，具体的作者的事情，一般都是责编负责，合同的话，只要基本的条款没问题，细则她都是不过问的。
所以，事情成现在这样，也不是她的初衷。不过她可以做中间人，负责封将和责编之间的沟通。
刘哲说她也是前几天才发现了影视改编权条款的存在。这对于星锐也是个不稳定因素。刘哲想要“互利共赢”，因为傅欢泊主演的剧肯定会大火，刘哲希望能借此机会把她的杂志的品牌打出去，真正地破圈出圈。
刘哲保证自己会好好地“配合宣传”，但是更重要的是希望星锐能配合。
刘哲甚至把具体的条目都列好了。如果没问题的话，她会负责协调封将与上官之间的沟通。
封将脑袋里大概翻译了一下刘哲的意思。
同意条件，一切好说。不容易条件，鱼死网破。
而这个上官，傲雪如初的责编，不论她本人愿不愿意，就是被刘哲叫过来配合演戏的。
封将冷着脸接过了刘哲列的单子。
其实刘哲无非是想借着《秋生》这部电影的机会，把自己的品牌打造成一个世外桃源这样的存在。很多人确实很吃这一套。
刘哲想跟着电影的宣发节奏，让自己的品牌更上一层楼。星锐并不需要物质方面的付出。主要就是，不要拆台，偶尔配合。
其实，星锐要担心的，无非是刘哲“反咬一口”。简单来说，在当前的舆论环境中，书粉，作者粉，剧粉之前，并不是大众印象中的“一脉相承”的感觉，很多时候都是彼此不顺眼，彼此割裂的关系。
万一刘哲打着尊重原创、维护版权的旗帜，去网络上打响战争，到时候石琳配合，星锐为这部剧付出的一切都可能打水漂。
更可怕的是，如果石琳借这件事抹黑傅欢泊，那到时候别说更上一层楼了，搞不好又是人为给傅欢泊制造的一个“黑点”。
毕竟目前需要刘哲的配合，封将只能配合着表演，能答应的都答应了，不愿意答应的，也虚虚实实都回应了。
你来我往，互相试探几个回合，条款最终定了下来，关于影视改编权转让的附属合同也签了下来。
刘哲笑眯眯站起来，表示要请封将吃饭。
封将：“不用了，我朋友还在车里等着我呢。”
刘哲随口问：“男朋友？”
“不是，高中同学。”
“哎呦，看我这记性，都忘了封大经纪人是在成城市长大的了”
刘哲又硬拉了两分钟关系，才客客气气送封将到电梯口。
等待难题的时候，各种下属拿着文件来找刘哲签字，封将“善解人意”地说，刘总，您回去吧。刘哲又说了好几次真不好意思，然后让上官负责，务必要目送封总离开。
上官点了点头。
刘哲一离开，楼道里就安静了不少。
上官开口，说：“封总。”
“嗯？”
“电子合同和纸质合同一样生效，我不知道那份关于影视改编权的合同什么时候签的。”
封将点头，不再说话。
上官递给封将一个夹子，看起来像是一本企业介绍。
“里面是我们出版社的介绍，最新的样刊，还有……思哲和《秋生》影视改编权的原版合同。”
封将脸上不动声色：“为什么给我？”
“以防万一吧。”
“你想要什么。”
上官说：“傲雪如初是我负责的作者。而且，我希望电影顺利。”
封将接过了夹子，说：“我会回去好好读一读你们的介绍的。
“上官！”
一个女生叫她。
这女生应该是上官的同事。
与其他满脸堆笑地同事不同。如果说，上官是一张冷脸，这个女生就是一张臭脸。
不过，确实是个很标致的美女。天生臭脸的美女。
“吃午饭吗？”女生问。
“等一会儿。”
“卢雨薰！”哲思里面又有一个女生追出来，对她说，“东西弄好了吗？不是说上午下班前给我吗？”
卢雨薰：“你十点才和我说，怎么可能上午弄完？我要先吃饭去了。”
“你!”同事被气得不轻。
“叮”，电梯停下了，里面的人终于少了一些。
上官用手挡住电梯门，待封将进去后，小声说了一句：“拜托照顾好她。”
上官背后，卢雨薰还在和同事吵架。
电梯门合上，楼道里的吵嚷声被彻底隔绝。
刚才那句“拜托了”指的应该是让她好好照顾傅欢泊吧？
两年前，傅欢泊被黑得最惨的两个月，在所有社交平台神隐，偶尔发言应对的是封将的官方号。当时，封将的社交媒体的评论区和私信每天都收到无数粉丝以“拜托了”开头的信息。
在那之后，娱乐圈其他人的粉丝才开始大规模地使用“拜托体”给经纪人或者工作室留言。但是，这股风潮的起点，确实是在封将和傅欢泊的粉丝之间。
出了电梯，封将想起来刚才卢雨薰约上官吃饭，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她不由地加快脚步。
走出大厦，外面的日光当头照下，水泥地都反射着点点亮光。
室外停车场几乎没有车。大概这种时候司机们都会选择地下停车场。
但是言叶的深蓝色的越野还停在正中央。
封将看着有些头疼。车现在岂不是热得和金属罐头似的。
往车那边走的时候，一个外卖小哥的小电驴超过了封将，直接向言叶的车边开去。
小哥把外卖送到驾驶座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手忙脚乱，客客气气。
美女的效果啊。
等小哥蹬上车子，掉过头来，封将刚好走到旁边。
小哥的视线又被封将拽住，险些摔倒，然后晃晃悠悠远去了。
驾驶座的门开着一个缝。看到封将走来，言叶的大长腿蹬着门，把门打开。
言叶的怀里抱着一个披萨盒，对封将说：“早知道你这么快出来，就不点外卖了。”
“……你就一直在这里等着吗？”
“我转了一圈，感觉时间差不多，刚回来。你工作怎么样？顺利吗？”
“顺利。”
“先吃点吧，这家披萨很有特色。”
封将看了看，厚厚的蔬菜和碎奶酪，确实让人看着很有食欲。
不过……
“我先去公寓吧，不麻烦你了。晚上请你吃饭。”
封将觉得此时是分开的好时机。
言叶却睁着无辜的眼睛，说：“我等了一个上午，你现在让我走？”
封将心想，不是你要等的吗。但是这话却说不出口。
“我就是觉得有点麻烦你。”
言叶把披萨盒子关上，示意封将上车。
封将绕到副驾，打开门，继续争取：“不麻烦了，我先回公寓。”
说着，尝试伸手去拎自己的行李箱。
手又被言叶按住。封将像被烫着一样把手缩回来，看了看言叶坚定的笑容，无奈地上了车。
按导航走，公寓确实很近，基本就是在立交桥上绕了一圈就到公寓门口了。
言叶和保安说了一声，开下地下车库。停好车，言叶又抢在封将之前拎上行李箱。
封将无奈地按照公寓地址在前面带路，心里默默叫苦，为什么面对言叶，自己的拒绝功能就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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