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宋羌的差事办得一向漂亮，他挑了两个伶俐的厨子，特意嘱咐做糕和面时只许加冷水，不得放蜂蜜和白糖。如此做出的糕发硬又无味，别说十斤，就是只咽一口，那嗓子也撑不住废了。

        回宫复命的路上，有不懂事的随从小声嘀咕：“咱这位主子看起来是个弱质无害的，怎么行事却如此”

        话没说完便被宋羌一个扫腿飞踢出去。

        西承宫。

        小皇帝靠在软塌上，左手执卷潦草地读，右手握在胸前，把玩着一块玉石。

        这块玉石可大有来头。

        传闻灵石山几朝几代才出一块绯玉，千年磨砺，温润有方。

        自小皇帝登基以来，此玉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脖间。

        太后慈爱地摸着他的龙冠：“凛儿，瞧，你便是天选之人。”

        文武百官匐地恭顺，大呼：“吾皇贤德感天动地，万岁万岁。”

        他却只觉得这玩意太重，每夜硌得他睡不安稳。

        起初这玉像是没适应外界环境一般，冬季冰冷，夏日滚烫，他几次气得拽下来扔了，都是宋羌耐着性子扒鸟窝翻草地，他扔一次，宋羌便捡一次。

        天音阁的老阁主宽慰气得发疯的小皇帝：“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皇上且放心，说不准哪天这绯玉就通了神，能化出个精灵也未可知。”

        后来这玉像是突然转了性，能应四时而变，夏凉冬暖，不再像从前那么反人类，他也就习惯了每日挂在脖间养着，至于养不养得出来什么，他从未期待过。

        但，就在前一日夜里，他分明听见玉中传来朦胧的女声，迷迷糊糊，像是嚷着什么饿了。

        待他凝神细听，却再听不到一丝动静。

        这便是他今日出宫的目的。

        江湖传言晓枫楼里有位先生十分厉害，天文地理鬼神怪异无一不通，他便起了念头去探个究竟，说不定能探得跟这玉有关的消息。

        没想到啊没想到，听那说书先生瞎说八道了两三个时辰，所说还都是自家八卦。

        小皇帝从软榻上直起身，越想越觉得自己砍他两条腿真是便宜他了，竟敢拿天子的身高开玩笑，嫌命太长了？

        诚然，身高于他，确是个麻烦。

        他每日踩木桩踩得累，还要提防着从金龙座上摔下去。

        比听那些大臣们劝他广纳后妃还累。

        他一没长开的，纳了妃能做啥，给他当奶妈子？

        正烦着，宋羌进殿来报，说是天音阁老阁主捎了信儿，不日回宫。

        小皇帝点点头。

        这老头子假托游览世间天象为名偷懒这么久，终于还晓得回来。

        也好，这玉石之谜除了他旁人也解不了。

        宋羌拱手欲退，小皇帝在他转身时轻描淡写说了句：“东耀那边，盯着点儿。”

        宋羌连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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