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是夜。

        白日里充斥着血腥与杀戮的战场到了夜间就显得格外肃穆苍凉，轮值的士兵松松筋骨斜靠着门楼外的土柱子，眼前是望不到尽头的黄沙土地，看久了便觉得困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咻——”

        一支穿云箭划破皓月长空，悬杆上，旌旗应声而落。

        突变，陡生。

        “砰砰砰——！”

        “砰——！”

        军鼓如落雷般重重砸下，三声长，一声短，是为急令。

        鼓声阵阵，如击在胸，李绩从睡梦中惊醒，忙披上外袍冲出帐营。

        帐外早已乱成一团，箭矢如漫天飞雪簌簌落下，巡逻的将士来不及举盾格挡，眼见着一个个中箭倒下。

        鲜血顺着胸口殷红一地，李绩再顾不上其他，抽出佩剑凌空挥舞。

        “咻咻！”

        又是一阵箭雨袭来，攻势较之前不知大上多少倍，李绩脚下不停，紧跑几步一把掀开毛先贵的帐帘，大吼：“将军！有夜袭！”

        帐内却是空无一人。

        李绩暗骂一声，调头往小皇帝的主帐奔去。

        好在刈军反应迅速，早有佩甲的护卫将小皇帝团团围住。

        李绩刚要松口气，耳边又是“咻”的一声，一支碧色箭越过人墙角急冲而来，箭尾嗡嗡蜂鸣，箭头却是直指小皇帝面门。

        护卫举刀相向，奈何这箭角度刁钻，挟凌厉寒风顺势直下，眼看就要射中！

        危急关头，毛先贵不知从哪儿蹿出来，一个飞身扑救，扑的却不是箭，而是人群正中的小皇帝。

        箭羽贴着肩头堪堪擦过。

        护卫手忙脚乱地扶起地上二人，毛先贵有天蚕衣护体倒是完好无虞，只是小皇帝，一身单薄寝衣，左肩被双翼箭头划出道口子，渗出斑斑血迹来。

        幸好随军御医的处所离营地有段距离，是以未受流箭所伤，李绩扭头大喊：“快！叫太医来！”

        小皇帝捂着肩伸手阻拦：“朕无碍，你们先去查点伤亡，再”

        话未说完，手臂倏地传来一阵断裂般的刺痛，小皇帝闷哼一声，身形逐渐不稳，左右晃了一下，直直栽倒在地。

        主帐内。

        章太医举着银针在碧色箭头上拭了拭，半晌，蹙眉道：“果然淬了毒。”

        李绩急道：“什么毒？能不能解？”

        章太医捻着花白须摇摇头：“此毒名为‘安魂散’，中毒者表面上看起来似在沉睡，不痛不痒，与常人无异，只是长此以往，体内生气自动封闭，不出半月，便会油尽灯枯，命丧梦中。”

        毛先贵疑道：“当真如此难解？”

        章太医眉头深锁：“眼下药材短缺，人手不足，若是在宫中，还能放手一试”

        李绩忙道：“缺什么尽管说，我派人快马加鞭赶回皇都，不出十日，不，七日！七日便能一个来回！”

        章太医长叹一声：“旁的都不难，只是，解此毒的关键在于‘迦南冰草’，此草世间罕有，极难培育，如今情势危急，若一时半会寻不到唉，只怕皇上等不了啊！”

        李绩面色刷白。

        似想到了什么，章太医猛地一振：“苍山！此处毗邻苍山！传闻药王孙真人避世后一直隐居于苍山，若是能找到药王后人，说不定皇上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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