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秦苡站在西膳房墙角，低头看着面前四块的裹着泥土、隐约露出点紫红色的不明物体，心情一言难尽。
以前见多了“图片不等同于实物，具体以实物为准”的小字备注，这倒是第一次见到实物如此还原图片的。
——只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秦苡还是希望不要那么还原，起码把上面的泥土去掉是不是？
更何况……她是真的没想到，都已经完成任务了，系统的奖励居然不是当场分发，而是需要到指定位置自行领取？？？
系统发来的邮件美其名曰：“为保证游戏逼真，将奖励来源合理化。”
然而秦苡将系统的回复反复看了好几遍，终于从字缝间理出了它的真实意思：
“别问，问就是生存模式难度需要。”
秦苡：“……”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对游戏坑害玩家，尤其是她的本质有了更深的体会。
秦苡低头又看了两眼，调动自己的知识储备、寻找了一圈也没有辨别出这究竟是何等东西，目光不禁充满了怀疑：这东西……真的能吃吗？
算了，带回去让祁曜看看吧。
“咦……？”
踏着雪回到阑珊宫，刚入院落，秦苡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门前石阶之上看着院落、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祁曜。
在他身后，两扇殿门皆是敞开着，月色自门槛折入。
“在等我吗？”秦苡笑了起来，遥遥向他挥挥手，眼眸弯起。
听到声音，祁曜顿了一下，抿起唇角，缓缓抬头看向院落前。
月华如水，与地上积雪相互映照，将一方天地点亮。她站在辉光之中，朝他笑着，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模样。
……她又回来了？祁曜心中莫名放松了几分，被他察觉到后又狠狠咬了唇，绷紧了脸上表情，只坐在原地不动。
“快来快来！我给你带吃的回来了！”
秦苡不知他别扭心思，只觉得他刚才虽然关门耍小脾气，但如今一个人坐在月光下开门等她……倒也让她心软下来，又有几分被人记挂需要着的愉悦来。
于是加快了脚步，走到祁曜面前笑盈盈地低头。
“带吃的回来？”祁曜微微一愣，抬眸看她，“你刚才出阑珊宫，是出去找吃的了？”
“是啊。”秦苡点头，理所当然地说，“你不是饿了吗？虽然你闹小脾气，可我总不能真的不管你啊。”
原来……又是为了他啊。
祁曜仰头看着她，心中升起些难辨的思绪来，有些陌生难解，却又如春雨后墙角长出的蘑菇、带着几分潮湿的生机。
“前日不是刚在东膳房闹过吗？”他别开眼，语气中带了些生硬，“王公公会这么好心？”
“当然不会啊。”秦苡低头与他对视，眸中带笑，语气轻快，“所以我去了另一边的西膳房嘛，之前没去过，还挺远的。”
说话间，她唇齿间溢出的热气遇到周遭冷意，凝成小片白雾。秦苡便笑了笑：“你看，夜里还是挺冷的。”
祁曜隔着层薄雾，看不清她眸中所载的神情，但语气中分明的笑意却是分毫不减地跳入耳中。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哎——怎么又不说话了？我是在说……”秦苡看了看他脚下积雪，朝他伸手示意，“夜里冷，要你先站起来。台阶上虽然没有落雪，可毕竟还是冷得很。”
祁曜快速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伸来的手心处停了片刻，又低着头迟疑。
少顷后，终是侧过她伸来的手，自行撑着台阶站了起来。
秦苡轻轻哼了一声，收回伸出的手，极为刻意地背在了身后。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在耳边，祁曜低着头装作没有听到。只是坐下的时间有些久了，刚才不觉，一站起来才觉得手脚发麻，不由得朝前栽了一下。
秦苡故意换了一只手，慢吞吞地伸出一根手指，避嫌似地只抵着他肩膀，抬眸问：“怎么？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要向我行大礼以致歉？”
祁曜：“……”
“并没有。”他仰起头，唇角扯出个虚伪的弧度，“阿软姐姐说笑了。”
她为何总能在他有所触动的时候说一些意料之外的话？
——让他觉得他所思所想都是多余的。
“什么？”秦苡极为诧异地扬起了眉，不满道，“你居然还没有意识到你的错误？太过分了！我要问问你——你之前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把我关在外面？”
“……”她的话让祁曜又想起自己之前愚蠢的想法，有些羞恼地别开头，冷声道，“我愿意。”
“？？？”秦苡大为震惊，“崽，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崽吗？”
“……？”祁曜回过了头看她，“你叫我什么？”
“咳，我是说，殿下。”秦苡轻咳一声，立即改口，“嗯……九殿下。”
祁曜的神情却冷了下来，不同于不知所措时故作冷淡的抗拒，他此刻的眼神仿佛湖面寒冰，静而冷。
“不要叫我殿下。”他说。
秦苡一时怔住。
“好嘛好嘛。”然而转瞬后，她叹了一口气，极为老成地拍了拍他肩膀，纵容道，“崽，我的乖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祁曜：“……”
“你还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吧。”他面无表情地拉开了秦苡的手。
秦苡直接笑出声来，手指搭上一旁的门框，是一个极为放松的姿态，笑得眼眸弯起，里面落满了细碎星辉。
祁曜不知这话说得有何不妥，被她笑得又生出些恼意，正要冷声开口时，忽见她弯腰凑了过来，笑吟吟地唤道：
“祁曜。”
星河流转在她眼中。
“所以这要怎么做？”秦苡指着面前这几块不明物体，偏头问祁曜，“你会吗？”
“番薯？”祁曜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怀疑，“你居然能从膳房拿到这些？”
“……从墙角的土里扒出来的。”秦苡的心情登时一言难尽起来。
“那你运气不错。”祁曜若有所思。
“才没有。”秦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神色沧桑，语气复杂，“这些吃的是经过我艰苦的劳动才得来的，可谓是饱经磨难，来之不易……”
“……”祁曜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拎起几块番薯走向宫门处，准备去水边清洗。
“哎，我还没说完呢——所以你会做吗？我不会。”秦苡追上去，坦然开口，想了想又诚实地补充，“我什么饭都不会做。”
“阿软姐姐……”祁曜便停下脚步，视线转到她身上，弯起眉眼，露出与往常无二的乖软微笑。
秦苡心中放松下来，以为他要说交给他来做，正要出言表示欣慰，忽而听到他轻声笑：
“倒是好意思说？”
秦苡：“？？？”
“我开玩笑的。”祁曜见她惊讶地瞪圆了眼睛，颇为无辜地垂下眸，笑了一声，“我会做，交给我吧。”
秦苡一口气便哽在了喉间，不知到底该不该说他。
祁曜看着她神情，唇边笑涡浮现：“我出去打些水，阿软姐姐留在这里把火升起来，可以吗？”
秦苡面上露出几分纠结，祁曜离开的脚步顿住，又回头看她，出言确认：“阿软姐姐，生火你总会吧？”
“大概……会的吧。”秦苡斟酌了一下，回想着生火的步骤，觉得自己应该没问题，于是回答道。
祁曜放下心来，出了阑珊宫。
然而，等他返回阑珊宫之时，遥遥便看到院落中浓烟滚滚，直冲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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