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越国进攻
文半梦想到，纳兰雪似乎的确是自己在越国边境捡回来的遗孤，那会儿外公还在，萧伯伯也是见过她的。
她又认真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的确长得和幼时的纳兰雪十分相似。
难道……这世上竟有那么巧的事情？
“你叫什么名字？”
她按捺住心中澎湃的情绪，压着嗓子问他。
“我叫纳兰锋，是宝剑锋从磨砺出的意思。”纳兰锋朝她咧开嘴笑。
文半梦的脊背犹如爬满了甲虫，他也姓纳兰，纳兰雪似乎跟她提起过，自己有一个弟弟，也死在了那场战争之中。
可如果他是纳兰雪的弟弟，那纳兰雪的父母呢，他们去了哪里。
“……我六年前收养了一个战争遗孤，她叫纳兰雪，你可还记得，这是不是你阿姊的名字？”
她握着他的手，几乎要将那双跟她一样尺寸的小手捏断，但纳兰锋却丝毫不觉得疼，只是在脑中转了一圈，笑道：“对！是我阿姊的名字？……大姐姐，你真的认识我阿姐啊。”
文半梦前世一直在替纳兰雪寻找她的亲人，但屡屡未果，今世与她闹成这种局面之后，反而意外找到了她的弟弟，还真是够讽刺啊。
她的话犹如梗在喉间，她不知该不该替纳兰雪认下这个弟弟，纳兰雪是她的仇人，但凡再快几年，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将眼前这个弟弟带回流云，可现在，她这么做，无疑是自找麻烦。
“你阿姊，她或许……不是个好人，至少对我来说不是。”
纳兰锋歪着头看她，“大姐姐，是我阿姊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伤害你了吗？那我替她道歉，那你能带我去找她吗？阿爹阿娘都死了，我在这世界上，只有她这么一个亲人了。”
文半梦苦笑，纳兰雪已经嫁给了纪清越，箭在弦上，现在已经不得不发了，纳兰雪，她必须死！
“对不起，我恐怕做不到了……”
纳兰锋不明白眼前这个大姐姐明明一开始知道他身份的时候是惊喜的，现在为什么又变得那么奇怪。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是说救了我的姐姐吗？难道，她很令你们讨厌？”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说越语吗？”文半梦打断他的话，自顾自地说。
“为什么？”
“是你姐姐教我的。”她压下一口气，“她曾经是个好女孩，但，她差点害死了我，所以，我们不再是朋友了，我也不能带你去找她。”
她的眼底被一层忧郁蒙住，但很快被她抚平。
“我带你回越国，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跟你说过，你是个好孩子，别再想这些事情了。”
文半梦揉了揉欧阳锋的脑袋，将他推出城门外，“回去吧，什么也别想了。”
秋日的凉风卷起城墙下地上的残叶，吹落一地破败，欧阳锋看着城墙内的她，长长的睫毛投影下来，眼底是掩盖不住的阴翳。
他当然明白，眼前的大姐姐是个好人，要不然，她也不会把自己放了，而不是干脆杀了他，省下一个麻烦。
可城的另一头，是他失散多年的阿姊，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要去找寻的人，可他是越兵，进了魈国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如何能找到阿姊。
也许他现在掉头回到越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是最好的选择呢……
文半梦看着少年的身影渐行渐远，她抬起手：“关城门。”
随着城门关上，她心底里最后一丝防线也消失了，将杀纳兰雪归为计划之一，她从不后悔，可要她眼睁睁看着一名少年在几句话之内燃起希望又被无情破灭，却十分困难。
她见过太多因为战争流离失所、与家人走散的百姓，也知道他们花费一生去找一个人是极度艰难的，可欧阳锋是个好孩子，他不该被卷入这场风波中，将他放回越国，是最好的选择。
文半梦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回到了萧府。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数着日子，也数着萧伯伯的生命。
鸿影就握在她的手上，她随时都能砍下萧平的项上人头，但她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同时，她也需要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可没想到，意外比她预想地来得更快，跟意外一起来临的，还有越国的军队。
“越国的军队以我们拐诱他们的士兵为借口，已经兵临城下，放哨的士兵被他们打伤俘虏，郡守，我们是否应战？”
“应，听我号令，全城戒备，随时准备迎战！”
文半梦刚走进帐内，就听到他们在为了越国进犯一事而商讨对策，看见是她来了，萧平拧起的眉头才缓缓放下。
“梦丫头，你来了。”
他脸上虽然带着笑容，眼底却是化不开的疲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下越国借此机会进犯，明面上是为了那些越兵讨回公道，实则只是找个借口对魈国攻城掠甲罢了。
文半梦又何尝不知是自己的冲动成了导火线，让那些越国人找到借口进攻魈国。
可再来一次，她依旧会这么选择。
“萧伯伯，你放心，对付那些越国人，我有足够的信心，只要你将所有的兵交给我，不出半月，我一定……”
“梦丫头。”
萧平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刚才的事情，你还没听说吧。”
他的手撑在桌上，一贯扬着笑容的脸上有了几分疲态，文家的人擅打仗，这他是清楚的，可眼下格局，风起城已经再经不起折腾，唯有韬光养晦，才是风起正道。
文半梦有些疑惑地望向他。
他却没有说话，还是他身旁的那些统领先开了口，“小丫头，不是我们不信任你，只是，风起城镇守在城外的士兵没有及时撤退，现在，已经成了越国人的俘虏了，我们城中的士兵，目前总共加在一起也不过万。”
“那我们可以用手上的俘虏跟他们交换回那些士兵，反正他们留着那么多俘虏也没用。”
他们摇摇头，“我们试过了，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那点俘虏的性命，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行列。”
文半梦也见过城下那群越国士兵，保守估计也至少有十万人，他们现在城中拢共加在一起也不过一万，她虽然能以少胜多，但如此悬殊的对仗比例，即便是她，也未必能够有十全十的把握。
怪不得，他们会为了此事如此忧虑。
“萧伯伯，我愿意为了风起城尽力一试，还请萧伯伯给予我这个权力。”
没有犹豫，文半梦抱拳单膝下跪请命。
萧平将她扶起，“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但是丫头，此事太过凶险，我还是遣人将你送回流云吧。”
风起城少了文半梦也许不会怎么样，但魈国要是少了文将军，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萧伯伯，文家人生来就是驻守疆土的，我决意留在风起，与在座的各位叔伯一同战斗，也请各位莫要嫌我年少资历浅，日后请多多担待。”
她说得这样坚决，萧平也只能叹了口气将她从地上搀起，“你这孩子，性子真倔，都这样劝你了还要坚持。”
文半梦淡笑，“我不后悔，也请萧伯伯放心，我能保护好自己。”
其余将士则是在听她提起文家后，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睛，“她刚刚说自己是文家人，难不成，她就是那位闻名遐迩的文家后人，文铁心的孙女？”
“我看她那长相，的确与文铁心有几分相似，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对上了。”
“怪不得她敢孤身闯敌营，原来如此。”
几个老头一合计，竟是不等文半梦承认，直接坐实了她的身份。
文半梦朝萧平无奈一笑，她是绝不可能主动承认自己身份的，如此一来也好，她省的多费口舌。
萧平亦冲她挑眉，附在她耳上低语，“这群老头都是你祖父生前的战友，放心，他们什么也不会多说的。”
就让他们这么以为着也好，省的他还要多费口舌解释文半梦为什么能待在敌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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