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等级再高，也怕菜刀【叁】
“因为当时衙门的人赶到的时候，王老五所在的地窖里空空如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借力的点。加上王老五身上也没有打斗过的撕伤，所以不排除是自杀。”
柳月吟转了个身子，绑在头发上的金铃铛发出叮咚的声音。
“比如他可以垫个冰块自己爬上去够到绳子，然后踢开冰块。冰块融化之后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所以会造成一副令人匪夷所思的自尽场景。”
“只是，衙门的人盘问了一圈，却找不到王老五自杀的理由。他有两个老婆两个儿子，事业做的也还行。尤其现在天气热起来了，还有不少官府的人从他这里买冰块。”
柳月吟旋转了一下手中的醒木，微微抬起了下巴，眼中交杂着自信和洋洋自得的熠熠神采。
“何况再怎么说，他也是半条腿儿迈过奈何桥的人了，又有什么事会让他想要自寻短见呢？”
柳月吟一席话说完，观众席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唏嘘声响，大家都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可是柳姑娘，如果王老五不是自杀，那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是啊，您给我们算算。”
“王老五的大老婆说，是小老婆杀的他。但他的小老婆却哭诉着说，事发当晚，她一直和儿子在房里聊天。”柳月吟像说绕口令儿似的，嘴皮子动得极快，“所以衙门的人就动了个心眼儿，他们在审问王老五两个儿子的时候，特意旁敲侧击地问了问他们家的生意，问他们一块冰能够存放多久。”
“王老五的大儿子为了拉生意，跟衙门的人夸大其词，说现在这个天气，冰在室内可以保持两三个时辰不化。王老五的小儿子在这个时候插了话，说就这个天，能保持一个时辰就不错了。”柳月吟说到这里，声音顿了一顿，“你们说，是哪里出了差池？”
有人说是大老婆嫉妒小老婆，所以她儿子想要栽赃小儿子。还有人说可能是小老婆的儿子想要家产，才会出此下策。
柳月吟的目光落在顾荣轩身上，发现他跟周围的茶客一样听得正起劲儿，连连点头，只是并没有插嘴问话的意思。
唉，说好了这个时候，作为托儿应该站出来推波助澜的呢？看来她只好孤军奋战了。
当下，柳月吟再度拍了下手中的醒木，清脆的声响一下子就调动起了观众的注意力。
“用冰块杀人，无非是想借用融化的时间，给自己做一个不在场证明。既然需要不在场证明，对冰块的存放时间，就会了解的比别人多。”
“所以衙门的人开始怀疑起王老五的小儿子来。根据他小老婆的说词，案发前三个小时，她跟儿子在房中聊天。不过，衙门的人却在王老五小老婆的房间里，搜出了迷魂香。”
话毕，柳月吟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她翻身从桌上跃了下来，施施然走到台下。
“所以这案子讲到这里，也算是结了。犯事儿的是王老五的小儿子，他先用迷魂香迷倒了自己的亲爹，再把他吊到了地窖里，脚下搁了一块冰。等冰块化了，王老五的脚下一空，就这么去了。看上去，的确像是自杀。”
在场的观众面面相觑，均是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
“至于王老五的小儿子这么做的理由，无非是家产。听说王老五近来身体欠佳，病得不轻。而他跟达官显贵谈下的订单，都交给了大儿子管理。小儿子看不惯老大总是投机取巧，自己多年隐忍却一直不受重视，才会做出如此过激的举动。”
柳月吟喟叹一声，明净的眼眸里浮现出淡淡的惋惜之情。
“毕竟是父母至亲，如今王老五的小儿子被抓进了牢里，怕也是后悔莫及了吧。”
说罢，柳月吟放下醒木，沉默了一瞬。
这个时候，顾荣轩理应按照计划，跳出来大赞柳月吟，说自己从卖包子的刘大婶儿那里听说的案子，和柳月吟推算的一模一样。
只是如今顾荣轩是指不上了，还好有樱姐出来帮她收尾。
“是啊，我听刘大婶说起过这案子的来龙去脉，便真真就是如此，和我们神算子算的一般无二。”
樱姐这时候拎着个竹篮从后台踏着小碎步，花枝招展地迎出来圆场，口中说的正是顾荣轩的台词。
“而且，现在王老五那小老婆可后悔了。家产没得到不说，还被大老婆赶出了家门。我说这人呀，就是不能做亏心事，你们说对不？”
说完她拎着竹篮到每个客位讨赏，可当她走到一个长相刻薄的花甲老人面前时，那人却没有像其他听客一样，往她的竹篮子里丢银两。
樱姐以为他是没看到自己，就像只花蝴蝶似的含笑在他身边绕了一圈，旁敲侧击地提醒他。
不料那人竟拍桌而起，冷笑一声道：“就这点功夫，也谈得上是‘说书’？说书这活儿，向来不是女人干的。”
柳月吟见有人来砸场子，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疙瘩，却听那人继续怼她：“神算子，不如你给我们算算‘死亡天书’的事儿？”
“是啊是啊，讲讲死亡天书。”旁边的人也跟着一起撺掇。
“快讲讲吧！”
什么死亡天书？
柳月吟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好故作冷静地默不作声，以静制动。
“你们若真想听有关‘死亡天书’的离奇事件，不如来对街的陈老先生那儿。据说，他最近扒出了皇宫内部的猛料，和长公主招亲的诅咒有关。”
那人见她果然被问住了，即时嘲讽地“哼”了一声，对众人说道。
柳月吟听他说话声音中气极足，这才反应过来：这花甲老人难道不就是陈老先生本人吗？原来今儿个到她们璎珞茶馆来，是给她下战书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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