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罪孽深重
皮格马利翁效应
陆泽川没有跟他讲太久, 基本上都是夸奖或是宽慰的话。
苏栾听到半途很想打断他，强调一下自己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未成年，而是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年大学生。
但每次话到嘴边, 又默默咽了下去；
整整三分钟, 他一边听这人像个老父亲一样说着，一边把那块薅下来的墙皮掰一半，再掰一半……到最后那块墙皮已经扒拉成了稀碎。
其实他的这个方案风险很大, 是一把双刃剑。
但凡校领导不同意他借助a大的声望，但凡他在同学里的人缘有一点不好, 但凡他曾经得罪过什么人在这个紧要关头出来拿出实锤抹黑他……这场公关都不会取得这么好的效果。
顺势而为, 因势成事，成功学心灵鸡汤之一就是「成大事者，要学会借势」。
但是如果高估了自己, 低估了别人, 借势不成反被其吞噬, 那就是得不偿失。
陆泽川不可能看不到这个方案背后的风险，但是他听完后只说了句——
“想做就去做吧。”
“如果之后遇上什么困难可以找我。”
于是那天晚上, 苏栾熬了一个大夜, 翻资料，找模板，写文案，感觉自己期末考都没这么拼过。
“先这样, 我还有事。”
电话里，陆泽川的声音温和:“昨天没怎么睡吧，这几天在学校里好好休息, 等我通知。”
“好。”
苏栾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 嘟囔了一句「这么忙啊」。
回了寝室后, 他洗了把脸，换上睡衣，真的上床乖乖休息去了。
但是闭上眼睛没多久，心跳声一下一下的，有点亢奋，吵得他睡不着。
于是苏栾又拿出了手机看起了热搜。
首先是那条皇朝娱乐公司太子爷的微博。
这家伙在圈里也算是响当当的，家世是没得说，长得一副油头粉面公子哥的长相，前些年还拍过自己家旗下的几部戏，热度在铺天盖地的营销下是有的，就是某瓣评分至今加起来还没到五分，后来他也觉得自己应该不是这块料，就专心投资影视。
他最「出名」的一点应该是在wb上公开跟许多大明星撩骚，晒跟他们私下里的合照，男女都有，私生活混乱，风评极差。
此刻太子爷那条附上自己侧面照的微博底下，第一条热评是「滚」，第二条热评是「呵，我可不是你们皇朝的」。
全是陆泽川发的。
这条热搜下，紧接着就是皇朝娱乐公司的「陪酒艳照门」事件，讽刺意味十足。
好几家媒体联合铺天盖地地报道，陪酒、潜规则、艳照门、性招待……甚至还有行贿逃税嫌疑，事情严重到连公安都参与了进来，说是正在核实调查中。
陆泽川回应的那条微博写的是——“没有潜规则，已经报案，今晚二十四点前不道歉删评论，会继续追究法律责任。”
发完微博不够，他还亲自下场怼人。
网友:还好我家哥哥没拍过他的戏，晦气。
陆导:我选角基本在人里挑，不在阿猫阿狗里挑。
网友:这种没底线的导演就该禁止他拍戏！一生黑！
陆导:呵，那80的导演都不能拍了。
网友:这也能拿奖？拍的都是什么玩意儿，比《》难看多了，贿赂评委了吧；
陆导:没见过好东西就别出来显摆无知，天天上赶着被资本喂垃圾还真当自己活在垃圾堆里了。
……
广大吃瓜网友在苏栾的热搜里开开心心地嗑颜，嗑腻了就跑到隔壁陆导热搜底下虚心学习各种花式怼人法，再学以致用跑到评论区底下怼人，形成一个完美的可持续性循环。
原本网友们还对「是否潜规则」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毕竟这家伙以往的风评不太好。
但是当一位圈内知名大导出言作证并发布了苏栾试镜当天的视频，相信的网友逐渐多了起来。
那位周姓导演还发博说:“试镜那天我就在现场，小陆跟我说自己在大厅里找到了一个好苗子让我一起过去看看，我看完了跟小陆说「你竟然舍得拉我过来，不怕我抢人？」哈哈。”
“这就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吗，我学四年屁用没有，他没学过就能让两大导抢人【掩面哭泣jpg】”
“小哥哥这么抢手啊——”
……
在这条微博下面，还有几个曾经跟陆泽川合作过的演员出言力挺，其中不乏一些成名的影帝、影后。
他们发文称感谢陆泽川当初对他们的指导和栽培，称赞「陆导是一个很负责任的导演，我相信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引得一大波跟风粉丝前来帮挺自家正主。
苏栾掠过这些话，翻到那个总结陆泽川过往情史和绯闻的的帖子。
从头看到尾，基本上都是媒体猜测，一个确切实锤都没有，甚至绝大多数另一当事人为了自己的星途着想都会发文否认，陆泽川本人倒是一个都没回应过。
这种东西也能叫情史？
苏栾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娱乐圈狗仔什么时候这么拉了，就几张车上同行图，偶尔搭个肩，颁奖现场对视着拍了拍手背，连牵手接吻都没有也能叫绯闻？
他又往下翻到那个颜值排行榜。
他自己霸榜第一，叶青芜第二，底下也基本都是熟面孔。
其实按正常来说，这些人的粉丝基本盘都比自己多，这种投票式的排行榜对他这个素人很不利，可最后他就是成了第一。
想来想去原因可能有三点，一是颜值压制，二是路人缘，三是这些人粉丝多，但是对家粉丝和黑子更多。
苏栾从上到下把那个颜值排行榜来来回回翻了几遍，心里突然平静了下来。
关上手机，盖上被子，闭上眼。
嗯，还是我比较好看。
……
一觉睡到六点，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恍惚。
本来想点开手机看下时间，结果瞬间弹出一大堆小弹窗，扒拉一下都划不到底。
他当海王纵横鱼塘的时候消息都没这么多。
最显眼的一条置顶群消息是——
医学小白:在外面吃饭，你什么时候起，要帮你带吗；
妖儿:要要要！禾记家的青椒肉丝盖浇饭！辣的！
苏栾慢腾腾地挪到桌前，一边等自己亲爱室友的投喂，一边像皇帝批奏折一样，一条一条消息看过来。
第二显眼的是一条短信，还不显示号码。
——“你别太嚣张！别以为有了绯闻你就真的跟陆导有什么了！陆导现在这么帮你，只是因为你演了他的角色而已！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抱歉，我的确跟他有什么。
苏栾慢悠悠喝了口水。
打码打了个寂寞，这语气熟悉的简直像是在开头加了一个叶字一样。
同样姓叶，叶青芜的消息看上去就善意了许多。
叶青芜:这几天的事情吓着你了吧。【微笑jpg】
叶青芜:放宽心，不要想太多，剩下的陆导会帮你处理的。
叶青芜:其实这样的事情在娱乐圈很常见，未来你还会遇见很多次，如果你真的想继续在这条路上走，就要学会习惯。
苏栾眯了眯眼，拿手指转了转自己耳边的头发，回道——
谢谢叶老师的提醒！我都明白的，毕竟我自己就是学这个的。【微笑jpg】
叶青芜:学到的跟亲身体验还是不一样，我见过好几个跟我同期出道的艺人就是因为受不了所以退圈了。
叶青芜:不过我相信你肯定没问题的，加油。
苏栾:谢谢叶老师！【鞠躬jpg】
在网友凭借捕风捉影编写的「陆大导情史录」中，这位叶影帝的在位时间是最长的，第一张绯闻照片和最后一张中间跨度足足有一年，被一些网友戏称为正宫。
在那段时间，许多媒体在采访中都会打趣问叶青芜他跟陆导之间是不是真的。
每次听到这个问题，他都会低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耳朵渐渐变粉。
“陆导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我很崇拜他，他在演戏这条道路上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不过我跟他到现在为止只是朋友而已。”
“到现在为止？”采访员敏感地抓到了这句话:“也就是说未来两人关系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吗。”
“这个……不好说。”
尚还只有二十出头的叶青芜腼腆地笑笑:“不过我觉得应该不可能，陆导说过他只会把自己的感情投入到作品中。”
采访员有些惊讶:“可是我这里有内幕人士爆料说，在拍戏过程中，陆导看你的眼神像是在看恋人一样。”
“那可能是因为……”叶青芜敛眉轻笑道:“我演了他倾注心血创造出来的人物吧。”
“那个人物的确很有魅力，悲剧色彩浓重，明明历经坎坷，心里却一直有一种不屈向上的意志，对「生」的渴望，对「爱」的追求，给我的影响很深，我到现在偶尔都会觉得自己依旧沉浸在戏中。”
“在看到这个剧本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角色是为我而生的……哦不对。”
叶青芜弯了弯眼睛，温润的声音有些轻飘，但语气又很坚定——
“应该是我为这个角色而生的吧。”
……
直至今日，因为颜值入坑这一对的cp粉狂欢产粮，依旧靠着当初那些采访视频和物料过活。
出圈同人文——《导演x演员，皮格马利翁效应》
“陆导:我创造了你，培养了你，并最终爱上了你！”
“叶影帝:我深陷在戏里无法自拔，成为了你期望的那个人。”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也太好磕了吧！”
……
苏栾当时花了十分钟看完这篇同人文，然后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治愈生理不适的自己。
这有什么好嗑的？
这群人脑子是有什么大病吗？
直到最后苏栾都觉得某位陆大导爱的依旧是自己，还是那个自负的自己。
伊文这两天也给他发了不少消息，只不过他昨天忙昏头了，都没来得及回而已。
「亲爱的你没事吧」、「亲爱的，你可千万别看wb」、“亲爱的你有好好睡觉好好吃饭么，可千万别亏了自己，自己美丽才是对那些家伙最大的报复！”……
最后一条是——“我看到热搜了，亲爱的你太棒啦！”
苏栾:谢谢谢！抱歉！昨天太忙了没来得及回！
even:理解理解，我还以为你会被这件事打击地吃不下饭呢，脸上胶原蛋白没了可不行，不过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苏栾:【笑哭jpg】；
苏栾:我刚刚看了下wb的帖子，大家真的对桃色绯闻很感兴趣啊，本来没什么也会硬生生说成有什么。
苏栾:我感觉陆导什么都没做啊，怎么被大家说成了十恶不赦的样子【疑惑jpg】。
even:哦，亲爱的，你不用同情那个狗逼。
even:那家伙就是一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even:走肾不走心的一个纯渣男。
even:虽然我知道他自己不是有意的，但还是撩拨的那些小年轻一个个不要不要的【嫌弃jpg】；
even:不过你别担心，这种情况早些年比较严重，这几年不会了，那家伙其实很讨厌在拍戏过程中跟演员发展成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even: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会对你下手！
他已经对我下手了……
哦不，也有可能是我对他下手。
苏栾抱着水杯，怀着莫名其妙的愧疚心理，回了一句——“谢谢哥，我明白的！”
他跟伊文有聊一会儿，手指肌肉记忆点向wb，发现又出现了一条热搜；
——陆泽川宣布创立文化产业风投公司，再度启动「沧渊」计划。
“「沧渊」计划是什么？是我孤陋寡闻了吗？”
“我知道！三年前陆导推出的扶持青年编剧和青年导演的计划！《》和《x》的导演和编剧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他一手发掘起来的！”
“还有《xx》和《》。”
“我超喜欢这个剧的！”
“他当时解释说沧渊是海的别称，文化产业就是要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现在影视行业很浮躁，被资本吞噬，越来越出不了好东西了。
所以陆导当时才会用自己的个人资金推出这个计划，投资那些怀才不遇的年轻人拍东西。”
“有钱任性啊。”
“天呐，这些我都不知道……”
“正常，非圈内人基本都不知道，这种计划前期投入大，还不一定有回报，整个行业没几个人敢做，但是现在很多优秀的编剧和导演基本都是那个时候被陆导发现的。”
“我是圈内人，亲耳听到有几个大导和投资人说陆导这个行为就是在犯傻，砸自己饭碗的，还说要联合起来抵制。”
“楼上能说说是谁吗？我以后再也不看他们的剧了！”
“这种事情一般都不敢说吧……”
“刚刚是谁说陆导不配当导演的！”
“呜呜呜，陆导我错了【猛虎跪地式磕头jpg】”
“我本来对文艺电影不感兴趣的，但是我现在要去为陆导贡献播放量了，有谁跟我一起吗？”
“我！”
“+1”
“+2”
“我就不一样了，这些事情我都知道，陆导本来就是我男神——”
“可恶！从今往后他也是我男神！”
……
苏栾看着这条微博底下一溜的祝福语，全都是业内知名的编剧大导和演员，甚至还有一些海外的，再次感慨怪不得有这么多人都想攀上陆大少这根高枝了。
他想起伊文之前某次闲聊时跟他说的话——
“亲爱的，你知道前几年有一个痴迷老陆的女生跟我说什么吗？”
“她说陆导是个有时候像火，有时候又像冰一样的男人，炽热的时候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吞没燃烧，冷漠的时候又散发着危险气息，让她忍不住想靠近。”
“最后她又说，爱上这样的人是一种不幸，但如果能被这样的人爱上是终其一生的幸运。”
“也不知道那小姑娘是被那个言情剧荼毒了。”
伊文说到这里翻了白眼:“我最后没拦住她，她锲而不舍地追了三个月，被现实教做人，老陆在察觉到她的心思后就没再理过她。”
“你可千万别学她啊！”
苏栾当时无奈地叹口气:“哥，我真的是直男。”
“所以你就不用再跟我说这些了，我明白的。”
伊文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吐槽陆泽川吐槽的的确有些多。
“哎呀，我只是闲得无聊嘛，这些东西我又不敢跟其他人说，憋在心里都要憋出病了。”
他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你也别跟别人说哦！”
苏栾面上应了，心里却在想——
又像火，又像冰……这家伙是森林冰火人合体版吗？
虽然在他面前的陆泽川很少有冷漠的时候，但是苏栾知道这家伙脾气肯定不好，冷暴力一定是常有的事。
毕竟现在回看那些跟他合作过的演员的采访，提到他时总是有一种又敬又爱又怕的感觉，一看就是被狠狠调教过的，就连现在这个剧组的其他演员也有这种斯德哥尔摩趋势了。
苏栾放下手机，把脸埋在胳膊里。
其实他的理想型是温柔暖男类的，所以陆泽川这种擅长pua的pass。
嗯，pass。
……
陆泽川打开房间门的时候，心里微微有些惊讶。
以往见面的时候那个小骗子都会直接扑上来，笑容甜腻，但是这次却没有。
他走到里面的房间，看到某个人趴在宽大的圆形床上，身上穿着真丝睡袍，露出纤细的小腿，俏皮地一翘一翘，脚趾粉嫩。
“你在干什么。”陆泽川走过去，看到他面前的手机。
“吃瓜。”他抬头看了他一眼。
陆泽川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内容，有些失笑:“怎么你也在看这个。”
“毕竟是热搜么。”elf冲他抛了个媚眼:“感觉挺新鲜的，身边有人上热搜。”
“对了，我挺好奇的。”
陆泽川:“好奇什么。”
他把手机举到他面前，上面是他过往绯闻情人的颜值排行榜。
陆泽川:“……”
elf看着他，弯了弯眼睛，笑容甜美。
“这些人里面，你最喜欢哪个啊——”
作者有话说:
送命题——
大家520、521快乐啊！这两天随机发些红包！
有小天使在昨天评论区底下推荐歌！谢谢！已经在连播循环了！
王尔德版本怼人:1我不同意你说的话，但我誓死捍卫你丢人现眼的权利（这是原句，因为我实在改不了）
2糟糕的人总是最欣赏彼此的言论。（原句:糟糕的画家总是欣赏彼此的作品【猛虎跪地jpg我改的都是什么垃圾】）
——
小剧场——
妖儿阅览着陆导的诸多前任。
emmmm这个鼻子不好看……这个下巴一看就是整过的……这双眼皮是拉的……这个绿茶气息扑面而来，好假……
最后得出结论——
嗯，还是我最好看。
——
后来——
妖儿（抱着胳膊翻旧账）:实话实说，你到底有几个前任。
陆泽川:陆泽川（卑微，小心翼翼）:你觉得前任的定义是什么；
妖儿想了想:正式在一起的有几个？
陆泽川:没有！
妖儿:上过床的呢？
陆泽川:妖儿:很多对吧。
妖儿:手机里还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陆泽川:有一些还在，有一些删了。
妖儿伸出手:手机给我。
陆泽川（卑微交出手机）；
妖儿:你别这么看我，我没删，我就是想跟他们加个好友，问问他们当初是因为什么被你甩的。
陆泽川:陆泽川:我们是不是要公平一点，我坦白了，你是不是也该坦白。
妖儿:我都删干净了，记不起来有多少，难道我现在要重新把他们加回来给你做个列表？
陆泽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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