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无家可归了
安静狭小的巷子里，一阵刺耳的铃声突兀响起来。
苏恔染眉头微皱，任它叮叮咚咚响着，直到电话快要自动挂断，他才接起来，很有先见之明地放离耳朵很远。
免提没开，电话那头的声音却还是清晰传了过来：“小兔崽子，你又给我跑了！限你今晚给你老子滚回来！”
苏恔染眉宇间有着浅浅的疲惫，淡淡开口：“大哥已经找到了。”
那头安静了一瞬，随即又暴躁起来：“消枫正看病呢，我忙着照顾他，没空管公司的事，你赶紧回来给我回来稳住公司！”
苏恔染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碰到伤口，他嘴角微抽：“我说过了，苏氏，我不感兴趣。”
对方咳了好一阵，最终冷漠开口：“呵，还你不感兴趣？！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把苏氏交给你。”
浓浓的嘲讽。
苏恔染扯扯嘴角，混不在意。
“当年要不是你把消枫推给人贩子，你以为总经理的位置我会临时给你？”对方冷笑一声，咬重了“临时”两个字，旋即接着道，“不回来就算了，有本事这一辈子都别碰苏氏的家业！”
苏恔染眼神淡漠，没了耐心，敛眸掐断电话，顺手拉进了黑名单。
正在这时，微信消息提示音过来，苏恔染垂着眼随手点开。
老老牛：【对了，如果见到施伏熏，记得告诉她，老子比你强。】
下面还配了一个表情包，上面一个二哈凶狠的表情，下面四个大字：“我警告你”。
苏恔染嘴角抽了抽，收起了手机，没理会。他自己都没发现，原本躁郁的心情疏散了不少。真是个活宝。
电话铃声又响起来，苏恔染扫了眼来电显示，接了起来。
“喂。”他声音很淡。
“好，我现在去取。”
“嗯，再见。”
夜渐渐深了。
聿星园二单元十七楼1702室。
虞间和林柯愈正坐在一起吃饭，她心不在焉的，饭盒里的面都没吃几口。
眼看着虞间的筷子要扎空，她又一副呆呆的样子，林柯愈赶紧出声：“诶诶诶——干嘛呢姐！”
虞间回过神，顺着他的目光看见自己戳空的手，惊呆了。她刚刚在跑神？问题是她刚刚在想什么，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把饭盒往桌上一放，有点尴尬：“我吃不下了。”
看着饭盒里大半的面，林柯愈嘴角抽了抽：“姐，今晚你吃的好少，平常不都吃两碗的吗？”
虞间眨了好几下眼睛，掩饰住尴尬：“这种事还是……不要拿到台面上说。”说完又接着补了一句道，“我今晚不是很饿。”
林柯愈混不在意笑笑，他拿起两个饭盒，扔进垃圾袋，提着就要出门扔掉。
这种东西如果当天不扔出去，第二天的味道……一言难尽。
他哼着歌，径直打开了门，刚踏出去一步就被人狠狠抱住了小腿，力量又大又急，他大惊，直接跳了出去，脱口而出：“卧槽什么鬼玩意儿！”
他甚至感觉到了自己腿毛被拉扯的轻微刺痛。
声控灯应声而亮。
话音刚落，小腿就被人松开，他惊慌退后一步，探着脑袋看过去。
地上的苏恔染作势整理了一下头发，坐直身体，拍了拍袖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林柯愈的惨叫声过大，吓了虞间一跳，她闻声急忙赶了出来，没想到居然看见眼前这一幕，惊讶地嘴巴微张，久久不能消化这种局面。
苏恔染面上带了不少伤口，坐在她门口，怀里抱着个金灰色的猫，看样子猫猫应该有三四个月那么大，大眼睛转啊转。
他脸上的伤，难道刚刚是跟陆逡打架去了？
林柯愈愣了好一会儿，在走廊里绕了苏恔染一圈，笑得停不下来：“卧槽染哥，你这是干什么呢？cosplay乞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真的是……”他几乎要笑得失声，整个人都抖起来。
看苏恔染这副样子，就差衣服再破点，面前再摆个碗，哦不，摆个破碗了。
苏恔染慢吞吞开口：“我找你姐。”语毕他狠狠瞪了林柯愈一眼，真是没有眼色。
虞间率先反应过来，很坚定道：“他姐不在。”语毕狠狠点了点头，麻溜甩上了门，靠在门上大喘气。
连带着被关在外面的林柯愈：“？”
苏恔染睫毛颤了颤，手上继续抚摸着怀里的猫，猫猫舒服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林柯愈挠了挠头，感觉苏恔染没有要跟他多说的意思，就道：“染哥，我下楼扔个垃圾哈。”
苏恔染点点头，问道：“夜跑？”
林柯愈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后秒懂，委屈巴巴点头：“是，我最爱夜跑了。”
苏恔染：“去吧，锻炼身体。”
林柯愈很快离开，走廊里恢复了平静。
苏恔染眼睫微抬，盯着怀里的小家伙，轻声开口：“快叫。”
门后听得一清二楚的虞间：“！”不懂就问，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怀里毛茸茸的小家伙往他怀里钻了钻，不乐意地嘤了一声。
虞间脚尖微踮着，听得心都快化了。
她想到了来到林家之后的那段日子，她很孤独，经常找小区楼下的一只流浪猫玩，后来，那只猫就不见了，或许，是“搬家”了吧。
“快叫，”苏恔染想到什么，黑沉沉的眸子转了转，“听爸爸的话，叫——妈妈。”
虞间：“！”
她是不是聋了？谁来给她当个翻译在线等……
“不叫？那我打你了。”苏恔染说着威胁的话，手上抚摸猫猫脊背的动作却温柔地不像样子。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他特意加重了语气。
似乎是不满他的语气，小猫伸手作出一副抓人的样子恐吓他，嘴里发出尖利的吼叫声：“喵——”
与此同时，“嘀”的一声，身侧的门被打开，虞间冲出来对他怒目而视：“苏恔染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
苏恔染换了个坐姿，悄无声息把一只脚伸进了她家门，嘴里妥协承认：“你说得对。”
他承认地过于麻利，虞间反倒有气发不出，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喵～”苏恔染怀里的小猫冲着她轻柔地喵喵叫，一声接着一声，余音婉转绵长。
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蹲了下来，伸手欲摸它的头，小猫下意识地成了飞机耳，眼睛微微眯起，等待着她的抚摸。
虞间不自觉地笑起来，伸过去的手却被截了胡，苏恔染劈手抓紧她的手腕。
她像是才反应过来，刚刚被猫猫的美色所迷惑，居然忘了它的主人还活着。
虞间用力往回抽自己的手，却无济于事。
“间间，我被苏家赶出来了，现在无家可归了。”
“关我什么事。”虞间嘴上高高挂起，心里却忍不住想，苏家怎么把他给赶出来了。苏恔染不是苏家唯一的继承人吗？上一世他把苏家的产业做得红红火火，蒸蒸日上。
苏家怎么舍得赶他？
“苏家家主把我的卡都停了，连隔壁的房子他都收走了，”苏恔染还在继续说，“他不要我了，我没有亲人了……”
虞间心上一震，相处过那么久，她能分辨的出，苏恔染说的这话是实实在在的，不是在做戏。
她莫名想到了她那天救回来的哑巴少年，难道……苏家家主换了培养的对象？
“间间，你收留我吧。”
虞间回过神，惊觉自己的手还被他抓着，用力想抽回。
苏恔染继续说：“我现在没有钱吃饭，连金鱼都没钱买猫粮了……”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委屈一点。
虞间忍不住开口：“真可怜。”
苏恔染再接再厉：“带我们回家吧。”
虞间点点头，一脸疼惜，虽然是对着他——怀里的猫。
他这时候觉得，这只小东西没养错。
虞间沉吟片刻：“我抱着吧。”
苏恔染放开她的手，把怀里的猫递过去，他还没完全松开手，金鱼就迫不及待爬了过去，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喵什么。
虞间飞快蹦蹦跳跳进了门，下一秒转过身，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伸手欲把门摔上。
门快要合上的那一秒，她才发现苏恔染的一条腿不知何时已经伸进了家门。
而他并没有收回脚，只是盯着她看，眼里有某种笃定。
虞间急忙伸脚绊住门往回蹬了一脚，才没有让门挤到他。
“你干什么？！想讹我？”虞间莫名有些急躁。
“谈谈。”苏恔染静静看着她，睫毛剪影落在眼下。
“我……”虞间想拒绝，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好吧。”
一直牵连着断不了，挺让人苦恼的，早应该说清楚的。
怪只怪她重生回来得不太是时候，重生回来之前，她已经和苏恔染在暧昧不清，就差来个人捅破窗户纸了。
然而她重生回来后大变样，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他好声好气，反而各种排斥，各种躲避，甚至带着淡淡的敌意。
他应该……挺莫名的吧。
总要说清楚。
站在苏恔染的角度想，她现在可能就是个玩弄感情阴晴不定的渣女了。
苏恔染眼睛亮了亮，手臂一撑就要站起来，忽然顿住了身形。
虞间：“？”
苏恔染轻轻笑了一声，舔舔嘴唇：“脚麻了。”
没等虞间反应，苏恔染又开口了：“拉我一把。”
虞间别扭地腾出一只手，眼睛故意不看他，一副勉强的样子。
苏恔染搭上她的手腕，缓缓收紧，借力站了起来，嘴角勾着抹似有若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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