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去县城
赵海燕这下是真懵了，她想不明白，她妈妈的反应是不是过头了。
张桂花见状，赶紧将赵海燕拉到自己的身后，瞪着女儿：“发什么疯呢？”
杨蕙兰双眼赤红，胸口起伏的厉害，她看着赵海燕，眼神中带着一丝恨意。
这下连杨富民都站了起来，老两口将外孙女护在身后，一脸戒备的看着杨蕙兰。生怕女儿又干出打人的事情来。
杨蕙兰看着赵海燕，她越长越像赵卫国了，尤其是那眼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在说到钱的时候，眼睛里发出的光芒更是像的不行，这让她瞬间就炸毛了。
赵卫国曾经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蛊惑着她，让她支持他读书，等他考上大学了，他就可以当官，可以当很大很大的官。到时候她就是官太太了云云……
历史多么巧合的重演了，压抑在杨蕙兰心头的毒瘤不小心就这么被刺破了，杨蕙兰瞬间就像是点燃的炮竹，一通炸。
发了一通脾气后，杨蕙兰的心情在三人的目光中渐渐的平复下来。她看着他们，疲惫的捏了捏眉心，然后颓然的坐了下去，双手捂着脸，不做声。
张桂花见状，安抚的拍了拍赵海燕的背，走到女儿身边，一手搭在她的膝盖上，担心的问：“蕙兰啊，你怎么了？”
半晌，杨蕙兰双手在脸上揉了一把后才放下道：“妈，你带着海燕去县城住吧。家里我会照顾好的。”
张桂花讶然的看着女儿，最后摇头：“不行，我不放心你们。”
“我都这么大了，不行的话你带爸也过去吧。”
“那更不行了。你爸走了，那么多活儿谁干啊。”张桂花站起身不赞同的道，最后砖头看着杨富民：“你赶紧说说她。”
杨富民见状，走到桌前重新坐下，“海燕呐，这县城可你没想的那么好，我们去了干什么？混吃等死吗？田地里的庄家不侍弄跑到县城混吃等死，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赵海燕闻言，看了看三个人，最后道：“其实我都想好了，我们全家一起去那边，做点小买卖，怎么也比在村里种田强。而且，我听京城那边的人说了，现在连那些工人、干部都下海经商。我们做点小买卖不会有人说的。”
听赵海燕这么说，老两口对视一眼没说话，杨蕙兰则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你们想啊，做一天工累死累活才块把钱，在县城里，不说别的，就是卖点早点小吃，一天随随便便也能挣一两块啊，人还不累。这么一对比不必在家干活好吗？”
两个大人不说话了。
赵海燕决定拿出杀手锏：“我说一个最坏的打算吧，我爸……”刚说两个字，杨蕙兰猛的抬起头瞪着她。
赵海燕闭嘴了，换了个称呼：“赵卫国，我说赵卫国，他之所以抛弃我跟我妈，还不是因为我们是农民给不了他要的飞黄腾达吗？但如果我们从现状开始努力，等他大学毕业了，当官了，我们也摇身一变成了有钱的人了，到时候他还敢狗眼看人低吗？你们就不想赵卫国在看到我们的时候，那种惊讶，那种不可思议，那种后悔当初抛弃我们的眼神吗？说实话，我很想干，我想让他知道，他曾经抛弃视若无睹的母女，以后是他想高攀也高攀不起的存在。”
赵海燕说到后来她自己的情绪都有点激动。想到前世后妈跟那一对姐弟对她的冷嘲热讽，赵海燕心里头的恨意也被翻了起来。
杨蕙兰望着赵海燕：“这些谁跟你说的。”
“没人跟我说，我就是出去跟李老走了一趟，看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看到那些自尊自爱的妇女们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离开赵卫国咱们就不能爬起来了吗？妈，你当初不愿意嫁给村里那些大字不识的人，不就是想跟着赵卫国能过上跟别人不一样的生活吗？可后来的，你用你的双手劳动养着他，结果呢，你憔悴了，赵卫国反倒比年轻的时候更好看了，最后还是抵挡不住诱惑抛弃我们了。”
“别说了。”杨蕙兰喝止了女儿的话，虽然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表面上看起来杨蕙兰似乎也看开了，但真正的放开又谈何容易呢。
那是一个人，一个她深爱了十三年的男人。
“我要说。妈，你该清醒清醒了，你在这里种田能种出让赵卫国后悔终生来吗？你还妄想着有朝一日他当官了能回来接我们母女进城享福吗？不会的，他不会的，他只会娶别的女人，对他有帮助能让他少奋斗很多年的女人。”
“啪……”
杨蕙兰最终还是没忍住，打了赵海燕一个耳光。打完后她自己也傻眼了。
张桂花跟杨富民怔愣了下，张桂花立刻将赵海燕护在怀里，朝着杨蕙兰大吼：“你疯了。我看海燕说的很有道理，你的心里还期待着那个畜|生回头来找你。杨蕙兰，你醒醒吧，他既然为了前途抛弃你们，就不会再回来的，你别百日做梦了。”
说了这些，张桂花的眼里也含着一丝泪花。
见女儿的脸上闪过迷茫跟懊悔，她心中又不忍起来。
赵海燕捂着被打的脸，除了一开始的错愕外，倒也没竭嘶底里的表现。
她捂着脸道：“我不允许，不允许他抛弃了我们后又回来找我们。妈，咱们离开这里，出去闯荡。我们有本钱了，只要不懒，怎么也比种田强啊。”
杨蕙兰还是不做声，只是眼角的泪珠像是断了线一样的往下掉。
张桂花终究没忍住，放开赵海燕，上前将杨蕙兰抱在怀里：“傻女儿，男人的心不在了，你做再多他也看不见的。妈不是那迂腐的人，不管什么都没有我女儿的幸福来的重要。”
张桂花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拍着女儿的肩膀，杨蕙兰一开始还忍着，在张桂花的一番话中，越来越忍不住，最后抱着张桂花讨好大哭：“妈，我疼啊，心里疼……”
张桂花也跟着掉眼泪，“妈知道，妈都知道，哭吧，哭过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杨蕙兰除了在赵卫国走的那一天大哭了一场后，后面就再也没当着旁人的面哭过。这一刻，她将心头的委屈和愤恨都以泪水的方式倾斜了出来。
母女俩爆头痛哭了一番后，杨蕙兰擦了擦眼泪，在看到女儿的眼神后，脸上闪过一抹不好意思。
赵海燕见状，立刻上前挽着杨蕙兰的胳膊：“妈，咱不哭了。”
杨蕙兰的眼泪又下来了，在看到女儿脸上的痕迹后，满脸的心疼跟懊恼：“都是妈不对，还疼吗？”一边问一边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
赵海燕嘟着嘴：“人家长这么大都没被打过呢。”
杨蕙兰闻言脸上的懊恼就更甚了。
“嘻嘻，你不哭就不疼了，你一哭我就好疼。”
杨蕙兰破涕而笑，手指点上她的额头：“鬼丫头。”
赵海燕知道杨蕙兰这是不生气了，当下也顾不得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感觉。拉着杨蕙兰跟张桂花坐下，打都挨了，这事还没个结果多冤枉啊、于是乘热打铁道：“不如这样吧，等这几天忙完了再等几天我的通知书也差不多下来了，我们去县城看看，看看适合做什么，到时候我们再决定好吗？”
三个大人相视一眼，杨慧敏没做声，张桂花看着杨蕙兰，杨蕙兰抹了把鼻涕后道：“那行，我女儿这么聪明，说什么也要去看看的。不行就当我们全家出去见见世面了，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县城呢。”
这话说的赵海燕心头又是一酸，到县城的班车好几年前就开通了。但他们却从来没踏上县城过。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哦。”
赵海燕挽着杨蕙兰的胳膊喜笑颜开的说着，心里却道：等到了县城，我先二话不说将房子租下来。
就这么又忙了十来天，赵海燕的录取通知终于下来了。
于是，第二天，一家人就决定去县城看看去。
有村民看到一番询问，杨蕙兰也只是说，女儿考上县一中了，她姥姥姥爷不放心，所以一家人去看看。
有村民表示恭喜的，也有人酸溜溜的看着他们，等他们走远了才怪模怪样的道：“哼，这赵家跟发财了似的，之前赵家丫头从外面回来据说拎了不少东西，这次四个人又一起去县里，来回一趟就要两块钱呢，真舍得。”
一旁有人瞧不下去了道：“要是我家的孩子跳级，我也愿意花这两块钱。初中省了两年。好几十块的学费呢。这两块钱跟那几十块一比，算什么啊？”
也有人说，是不是赵卫国在外面发达了，赵海燕上次拎着大包小包回来就是赵卫国给买的吧？
于是这些人说着说着就跑题了，最后的得出一个结果：以后可不能再跟着说闲话了。
等四个人到了县一中后，因为还没开学，也看不到什么，只能从外面看。
难得一见的三层建筑，大铁门上一把铁索锁着，因为没开学，周围因为学校而存活的商家大部分都关门了，只有几家卖杂货的开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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