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回家
林大勇脚步一顿，须臾后才转身朝说话的那位村民看去。
“大勇，真的是你啊大勇。”那村民看到林大勇的真面后，锄头一丢就从地里踩了过来。
“大全啊……大全。”林大勇将东西往地上一丢，就朝林大全跑了过去。
两个年过半百的人在地头相逢，握着彼此的手，最后相拥而泣。
其他人见状，都放下手头的活儿看着他们。林振宇站在那没动。
林大勇一脸愧疚的看着林大全，林大全比他小，但看起来比他老多了，额头的皱纹一道一道的，就跟刀刻的似的。
“这是大勇啊……”等俩人哭够了，有人在旁边小声的问。
林大勇擦了擦眼泪，回望过去，有点不太认识了。
“走，回家……”林大全也不费话，扛着锄头带着他们就往回走。
“大爷，这是我大哥。”走到刚才那人的身边，林大全介绍着。
林大勇已经不认识了。
“大哥，这是村口的牛大爷。”
“牛大爷……”林大勇喊了一声。
牛大爷拍了拍林大勇的肩膀：“回来就好，这么些年，你妈眼睛都盼瞎了啊，快回去，快回去吧。”
“哎。”林大勇跟着林大全就走，完全忘记了林振宇，直到林振宇喊了他一声，林大勇才回头。
“快跟上。”
林振宇哭笑不得。赶紧提着东西跟上。
“这是大侄子？”林大全问。
“嗯，叫林振宇，刚考完高考。”说道这里，林大勇脸上露出一丝自豪的神情来。
“二叔。”林振宇上前，乖巧的喊着。
“你知道我啊？你爸跟你说的？”林大全很诧异的看着林振宇。
林振宇看了林大勇一眼，点头：“我爸经常在家念叨你们，可想可想我奶了。”
林大勇听了脸红不已。
林振宇是猜的，林爱国之前说了，老家还有一个二叔跟姑姑。
“走走，你奶要是知道她大孙子考上大学，哎哟喂，指不定怎么高兴呢。走走……”一边说一边将林振宇身上的东西拿下来。
三个人背着东西赶紧往家去。
老宅子在村子的中间，靠近马路边，门前两棵直径六七十工分粗的梧桐树，此刻正值夏季，梧桐树叶茂盛，树底下一片阴凉，远远的看去，那里摆放着不少的小板凳，不少孩子打着赤膊在那玩耍，一旁坐着三个老人在说着话，三个老人头发都已经花白。
林大勇眼神定在坐在靠左边的老人身上，再也走不动路了。一瞬间眼泪就下来了。
林大全见到老娘，一边跑一边喊，“妈，妈，大勇回来了，哥回来了。”
林大娘的耳朵跟眼睛都不太好了，还是旁边的老太太听到了拽拽她的袖子：“秀芝啊，大全说大勇回来了。”
“啥？谁回来了？”林大娘支着耳朵问。
那边，林大全已经走了过来，上前扶着林大娘指着十米开外的林大勇大声的道：“妈，是哥，哥回来了，还有您的大孙子。”
这次，林大娘听到了。她眯着眼睛望去，先是疑惑，不肯定，当林大勇走到跟前两三米远的时候终于看见了。
老人顿时眼泪就下来了，朝林大勇伸出枯瘦如柴的手。
“妈……”林大勇一声妈喊出口，上前一步跪在了林大娘的跟前。
林大娘踉跄着上前一步，一把将林大勇搂在怀里仔细看着，须臾后哇的一声哭出来：“儿啊……我滴儿啊，你咋这么狠心啊，一走就是二十年，妈想你啊，想的眼睛都要哭瞎了啊……”林大娘说道这里，又狠狠的垂着林大勇的肩膀：“你咋这么狠心啊，你爸走的时候想见你一直不肯闭眼啊……”
“爸……妈，妈……”林大勇听的心如刀割，紧紧的搂着林大娘的腰，像个孩子似的啕号大哭。
一旁的林大全也在哭天抹泪的。林振宇站在那，也湿了眼眶。
“妈，儿子错了，错了啊。妈，你原谅儿子吧。儿子再也不离开了，再也不走了啊，妈，我做梦都不敢梦见你们啊，我没脸见你们，妈，你打死我，打死我吧。”林大勇语无伦次的说着。
林大娘一个劲的嚎：“老伴儿啊，大勇回来了啊，你看到没，看道没啊。”
一家人哭成一团，早就有好事者站在周围观看着。
林大全媳妇汤春一路小跑着出来，看到这情景，一时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听到林大全跟她说汤春才知道，这就是那离家快二十年的大伯。
当下眼神从大林用的身上一溜扫过，看那穿着打扮，日子过的也不咋地。
咋的，这是过不下去回来投靠他们了？想到这里，汤春的神情就不太好。哼，家里那么苦的时候跟个女人跑了，不顾及老爹老娘的死活，不顾及兄弟姐妹死活，现在倒知道回来了。
她就瞧不上这样的。说好听点叫没担当，说难听点就叫自私。
林大全自然不知道自己媳妇的想法，见妈跟大哥还在哭，担心老娘的身体，赶紧劝着：“妈，别哭了，小心眼睛，走，快回家，咱回家去。大哥，你也别哭了，咱回去。”
“哎。”林大勇擦了擦已经哭红的眼睛，这才想到站在一旁的儿子，连忙起身将林振宇拽到他妈的身边：“妈，这是您大孙子，林振宇。振宇，快给你奶磕头，喊人。”
林振宇将东西放下，走到林大娘的身边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头。
林大娘半蹲着身子，一双枯瘦的手抚上林振宇的脸，越看越满意：“我大孙子啊，长的像咱老林家的种，大孙子，奶的大孙子哎……”说着，又要哭上了。
“奶，您眼睛不好，不能哭。”林振宇昂着头看着林大娘，林大娘也慈爱的看着林振宇。
“妈，您大孙子刚参加完高考，等通知单下来，咱们老林家就出了个大学生了。”林大勇在旁边喜滋滋的道。
一旁的汤春听说林振宇是大学生，心里更不舒服。这大伯一口一个大孙子的，那他家林振平算啥？
凭啥这么多年的长孙，说没就没？
“老伴儿啊，听见没，咱家要出大学生了啊。乖孙字，快，快起来。别跪着了，奶心疼啊。”林振宇就势起来，亲昵的挽着林大娘的胳膊。
林大娘欢喜的不行，紧紧的抓着林振宇的手不放。转头对汤春道：“老二媳妇啊，快，回家，杀鸡，去卖肉。”
汤春闻言心里更不痛快了，家里就那么几只鸡，养着下蛋给她儿子补充营养的。还有肉，大伯一回来就吃肉？他们一家子都快一个月没闻到肉香了。
汤春嘟着嘴，不太愿意。
一旁的林大用手拐子拐了下自家媳妇，给她使了个眼色。
汤春这才不情不愿的去了。
“妈，我扶您回去。”林大勇上前挽着林大娘的另一只胳膊，跟儿子一边一个搀着林大娘回家。林大全将地上的东西拎着，一行人回家了。
房子是翻新过的，五间大瓦房，窗明几净的。能看得出来，家里情况还好。
一行人进了屋，林大娘将平日里舍不得吃的东西都拿出来给大孙子吃。
林振宇接过转身就放在一旁。而后拿出他们带来的东西。除了之前他回家买的奶精，豆腐花，刚才在镇上还买了红糖，饼干。
林振宇拿出一盒饼干拆开，亲自喂林大娘吃：“奶，这是我爸给您买的饼干，入口即化，可好吃了，来，尝尝。”
林大娘红着眼睛笑眯眯的张嘴接住：“我大孙子懂事，真懂事。”
一屋子人坐下后开始寒暄，诉说这些年离别之苦，还有家里的一些变化。
林振宇就坐在那安静的听着，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老远传来跑步的脚步声，“奶，奶，咱家来客人啦？”
来者正是林大全的儿子林振平。
林振平像是一头小牛犊，壮实的很，一进屋子看到坐在那的林大勇跟林振宇，立刻来了个急刹车。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平子啊，来，见过你大伯和大哥。”林大娘对林振平招招手。
林振平歪着头看了他们一眼，没叫人，看到桌子上放的零食，立刻上前抓了一块就往嘴里塞。
“你这孩子，让你喊人，快喊大伯。”林大全在一旁瞪着儿子。
林振平白了林大全一眼道：“哼，我才不喊呢。要不是他，我小叔也不会被卖了。”
“瞎说什么混账话呢？”林大全一拍桌子：“让你喊人聋了啊？”一边说一边将林振平到嘴的零食拖了下来。
林振平虎目一瞪，看着他爹就嚷嚷：“我又没说错，我不喊，不喊。”说完，摆着书包就往里屋钻，走了两步又机灵的折回身抓了一把零食，这才跑了。
“嘿，这小子……”林大全要追。被林大勇制止了。
林大勇神情很是难过的道：“他没说错，要不是我，大富也不会……”说到这里，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想到至今没见过的小儿子，林大娘心里也不好受。
林振宇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事情毕竟是他爸跟他妈做的不地道。也不怪别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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