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妈妈对不起
年后没多久，他女儿一家子就来了。李老为了照顾女儿一家人，T市那边就没怎么去。天天围着女儿一家子转，人都瘦了不少。
后来杨富民跟张桂花也去了赵海燕那，杨蕙兰一个人在京城也无聊，偶然得知李老女儿一家子来了后，就给他外孙女亲手做了两套衣服送了过去，毕竟人家曾经那么帮助她女儿。
李老当时夸她手艺好，心灵手巧。杨蕙兰笑的很开心，被知识分子肯定的那种感觉很好。
李老的女儿李芳也参合着说了几句，李芳不会说普通话，除了跟李老说几句外都不敢跟外人说话，好不容易来了个杨蕙兰，听口音也是老乡，当下就拉着杨蕙兰说个不停，她本就是个喜欢说的，来的这一个多月都快给她憋坏了。
一来二去的，杨蕙兰一个人在家也无聊，时不时的就去找李芳说说话，李芳的女儿才八岁，正是上学的年纪，说着说着就说到赵海燕小时候。俩个女人越聊越投机。
李芳干农活是一把好手，做饭就不怎么地了，于是杨蕙兰就教她做饭，俩人越说越投机，李老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只感叹一个好女人就这么被耽误了一辈子。
可能也有怜惜，有不舍，李老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个人影就落在他心上了。
杨蕙兰也是个敏感的，感觉到后就不在往那边跑了。李芳怎么喊她他都不肯再来。直到李老亲自给她打了个电话。
李老没说他们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反正从那以后，俩人就有那么点意思了。
林振看了赵海燕一眼，决定试探试探一下她的口风，于是他道：“你妈年纪也才四十多一年，你没想过你们都在G市的时候，她一个人很孤单吗？”
闻言，赵海燕怔愣了很久才回神。
林振宇又道：“说句不好听的，等姥姥姥爷不在了，我们也忙着没时间回来，你妈怎么办呢?她还年轻,剩下的几十年就让她一个人这么苦守着吗？”
赵海燕下意识的摇头。
看到赵海燕摇头，林振宇心里松了一口气。点到就行，再多说感觉就要露馅。李老，我也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林振宇在心里说了一声。
不知道是林振宇这番话让赵海燕想到了什么还是怎么的，赵海燕撇下林振宇，去厨房找她妈了。
杨蕙兰早就洗好碗了。此刻坐在小凳子上看着某一处出神，连赵海燕走进来都没发现。
赵海燕看着她妈坐在小凳子上，一手托着腮帮，脸上写满了不开心跟忧愁。眉心中间的褶皱又深了许多
赵海燕心一抽，她是不是太忽略她妈了？
她一直知道自己跟杨蕙兰不亲，是因为上辈子她一门心思都扑在赵卫国那个渣男身上，忽略了她。
但这一切是她的错吗？他是传统的女人，以丈夫为天的女人，细想她的一生，难道不比她还悲惨吗？
被丈夫抛弃，被小三羞辱，最后更是被小三设计害得她连死都那么不体面。
可她怪过谁了？怨过谁了？
想到这里，赵海燕的心里抽疼的厉害，眼前很快就起了一片雾气。
她是她的女儿，不体谅她不为她想反倒有意无意的疏远她……
“妈……”赵海燕喊了杨蕙兰一声。
杨蕙兰这才回神，先忙抹了一把脸，这才挤出有些难看的笑脸看着赵海燕，“你怎么上这儿来了，前面的事情说完了？”
赵海燕摇头，她走到杨蕙兰的身边蹲下，仰头望着她妈。
杨蕙兰也看着女儿。
赵海燕伸手摸了下她妈并不滋润的脸，发现她的脸色有些暗淡，她的皮肤有些松弛，她的法令纹也很深。
她妈妈在不知不觉中，也老了很多。
赵海燕眼泪啪嗒掉了下来，她一头扑进杨蕙兰的怀里。紧紧的搂着她的腰，生硬有些哽咽又带着一点沙哑，“妈，对不起。”
杨蕙兰被女儿的反应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同时还有一丝的惊慌。
“海燕呐，你怎么了啊？”
赵海燕埋头在杨蕙兰的怀里蹭了几下，情绪克制了一些才道：“妈，你一个人在京城孤单吗？”
闻言，杨蕙兰错愕了下后又心虚起来，女儿这是知道了什么吗？
见她妈不回答，赵海燕自顾自的道：“是我太自私了，忘记了你一个人也很孤单，姥姥姥爷要过去陪我我也没阻止。妈，下次姥姥他们要是还去的，你就跟他们一起去吧。我们在岸边也按个家。”说完眼巴巴的看着杨蕙兰。
杨蕙兰的眼睛也有些湿润，孤单，怎么不孤单。这么大个院子，天天就她一个人，也没个说话的。每天进进出出也就她一个孤单单的影子。有时候她故意弄出点大的声响来，那样就不会觉得这个院子沉寂的可怕。
但后来，后来就不一样了，她有地方去了，也有事情打发时间了。在后来，他三五不时的也会过来陪她坐坐，跟她说那些古典的名著，感叹时光境迁，在叹息一声活着不容易。
杨蕙兰被他的学识折服，被他那满身的学者气息折服。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什么才是一个真正的读书人，什么才是一个读书人该有的品质跟精神。
他不是赵卫国，不是那个披着一层人皮却干着畜生都干不出来的事的赵卫国。
她想，她是心动的吧。接到他的电话她会欣喜，得知他要来坐坐，她会提前去买菜，都是家乡菜。每次看他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她有种被需要的感觉，她在他的身上，能找到自己被需要的感觉。
那种感觉，让她以为自己快要枯死的心，又重新活了过来。
自从女儿懂事以来，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她了。以前在老家还有事情做，不会想东想西。但来到京城后，尤其是今年，她衣服也不做了。渐渐的就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了。
她没有女儿那么厉害，也没有父母那么看得开。虽然是一家人，但她总觉得自己被排挤在外了似的，她也渴望女儿跟她撒撒娇，跟她说说女孩子的小心事。她更希望父母能依靠她，可父母身体还硬朗，什么都自给自足。
杨蕙兰内心的孤独跟无助，无人诉说。
此刻听到女儿这话，内心的委屈跟难过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妈，对不起，对不起。”赵海燕一个劲的道歉，“以后到哪都带着你，绝不将你一个人留下了，好不好。”
杨蕙兰不敢看女儿的眼睛。要是以前女儿这么说，她肯定毫不犹豫的点头。但她现在，不敢那么干净利落的点头了。，因为她有别的牵挂了，她想为自己活一次。
以前为了不饿肚子为了活着而活着，结婚后为了赵卫国活着，后来出事了，她感觉自己是为了父母为了女儿活着。
人生几十载光阴，她已经蹉跎了一大半了，剩下的时间，她想为自己活一段时间，哪怕最后结果并不如人意，她也想为自己活一下。
杨蕙兰抹了把眼泪，决定跟女儿坦白。自从他们回来后这几天自己过的实在太压抑了。她本就不是一个心里能装的了事情的人，这几天为了不让父母跟女儿看出来，她装的太辛苦了。
心里打定了注意，杨蕙兰抹了把眼泪看着女儿道，“海燕呐，妈跟你说个事。”
赵海燕看着杨蕙兰，那表情太过于凝重，甚至有一丝决绝的味道。这把赵海燕吓到了。从回来那天开始她就感觉到杨蕙兰不对劲，但一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在看她妈这个表情……
赵海燕害怕了。前世看的那些狗血的点数剧情一股脑的都闪现出来……
“妈，你别吓我啊。”
杨蕙兰默摸摸她的头发，“妈想了很久了，得说，不说妈得憋死。”
听到什么死不死的，赵海燕更慌了。但她忍住了，怕惹她妈更伤心。
“妈，你说，你说……”要真是什么病之类的，她现在那些工厂什么的都不弄了，没有什么比命值钱。
钱还可以再挣，人没了就没了。
“妈这些年把日子过的是一团糟啊，我这些天也细想了很多，发现我是干啥啥不成，没用，一点用没有。你姥姥就经常说我缺心眼，我是真缺心眼，看不清楚你那个禽兽不如的父亲，让你跟着受苦……”
杨蕙兰这幅“忆往昔”的神情彻底吓住了赵海燕，她哆哆嗦嗦的抓着杨蕙兰的手，不敢打断她也不敢听接下来的话，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拉扯的有点疼，不，不是有点，是很疼。
“这么多年糊涂日子过下来了，我就想过点清爽的日子。”
赵海燕点头，依你，都依你。
“妈都四十好几了，也没啥奔头了，现在就想为自己活，海燕呐，你能理解吗？”
赵海燕点头，“能，妈，我能理解。”
“那，我想给你找个后爸，你会怪我吗？”杨蕙兰看着女儿的脸，认真的问。
赵海燕一怔，看着杨蕙兰。本来以为她妈要跟她说什么大事，她都做好了心里准备了，结果就等来这么一句话。那一瞬间她脸上表情有点抽抽。
啥玩意儿？后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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