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相认的尴尬
莫明的，狗蛋觉得头皮发麻。不知为何，这话听起来就让人瘆得慌。
但他也没在意，只觉得是小皇子对叛军心有怨恨罢了。
……
当柳鹤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房间里，烛光跳动，晕出昏黄的光。
刚醒，意识混沌，柳鹤反应了还一会儿，注意力才集中起来。
肚子咕咕咕的叫着，脚底板和手臂都疼得微微发麻。
她本想坐起身来，不料惊醒了一直趴在床边的人。
“你……咳咳。”口干舌燥，说不出话。
这时，一杯茶水递到了眼前。柳鹤抬眸看了眼双手捧茶的小皇子，用没受伤的手接过润了润喉。
喝完之后，柳鹤反而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自己吃毒药无非就是想保自己周全罢了。
自己去救他受伤也是自己自愿，怨不得别人。
想想他也是可怜，生在皇家，无人疼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若不及时教育，将来肯定会有心理问题。
“姐姐感觉可好些？”小皇子声音还很稚嫩，但语气轻柔，生怕惊扰了眼前之人。
反正死不了就好，柳鹤不在意。
“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柳鹤笑了笑，也没责怪的意思。
但小皇子却垂下眼帘，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
柳鹤见状，瞬间有种欺负孩子的愧疚感。急忙扯开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总不能小皇子小皇子的叫吧。
“我单名一个野字，白鹤于野的野。”
“那便唤你小野吧，我单名一个鹤字，白鹤于野的鹤。”说着，柳鹤啧啧两声：“咱两还真是有缘呐。”
“咕～”
一道尴尬都声音传来，柳鹤摸摸肚子。
“我去给姐姐找些吃的来。”说完，小野跑了出去。
柳鹤这时才打量起自己的住处，貌似不是今日进的那家店。而且敢在夜间点烛火，说明外面已经安全。
救她的狗蛋呢？也不知道师父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只希望一切都好。
五日后。
柳鹤在这里一住便是五日，期间，小皇子对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很欣慰。
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看来没有长歪。小皇子也比先前在将军府的时候开朗了许多。
在她面前会撒娇卖萌，还会讨她欢心。她喜欢得紧，要不是因为他是个皇子，指不定还能拜个把子。
但她可不能一直待着这里，消息太闭塞。外面到底情况怎么样，发生了些什么事她一概不知。
小皇子也不会主动告诉她。
这天，小皇子一如既往的来给她换药，那小神情专注得……啧啧，真可爱，适合养一个来送终。
“姐姐的伤恢复得很快。”小皇子会心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
按捺住想捏捏他脸的欲望，柳鹤还是说出了要离开的话。
“小野，这些日子谢谢你的照顾，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这是柳鹤的真心话。
这么会照顾人，可见平日没少自己忙活，越想越心疼这孩子。
“我的命都是姐姐救的。”小皇子被夸本该高兴，可反而脸色变得不太好。
柳鹤想不通便不想，反正小野……不，更准确的说是齐野，大夏皇室，齐姓。她能看出来，齐野心思很深。
“那你要不要以身相许啊。”柳鹤开玩笑道，单纯打趣一下。
没想到小齐野闻言，猛的抬起头，对上柳鹤的眼睛，表情严肃，语气诚挚道：“好。”
“哈哈哈……”柳鹤笑了，被小皇子严肃的表情逗笑的。这傻孩子，还当真了。
可渐渐，柳鹤笑不出来了，因为她发现小皇子居然眼眶湿了。
“这是怎么了，我……”柳鹤手忙脚乱。
小齐野话语带着哭腔问：“是不是我只是个没人要的……”
话还没说完，直接被柳鹤打断。
“谁说的！你这么懂事这么好怎么会没人要呢？”柳鹤眉头蹙起，觉得小皇子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问题。
于是她摸摸齐野脑袋：“小野，任何时候你都要相信，你值得被人珍重。即使你被人厌恶，被人欺辱，你要始终相信，总会遇到那么一个、两个把你放在心上的人。如果没遇到，那就自己珍视自己。你可以去怨恨，甚至可以去仇恨。但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些仇恨，让自己万劫不复。为了这些人，不值得。我虽然不能一直留在你身边，但是像我这样的人有很多很多。他们会一个一个出现在你生命里，总有人不会放弃你，你明白吗？”
柳鹤平日也不曾对谁说过这些，虽然难为情，可总是要说的。
小皇子聆听者柳鹤的话，有些出神。曾经也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着这样的话。
只是那个世界上最温柔，最美丽的女人，三年前已经抛弃他去了另一个世界。
“所以，姐姐是要离开了吗？”和那个女人一样。
柳鹤顿时语塞，这小皇子也太过聪慧过人。
“是的，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必须离开。”柳鹤不喜离别，可个人有个人的路要走。
“什么时候？”小皇子又问。
“今日。”
小皇子换药的手顿了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戳中下柳鹤脚底的伤。
“卧槽！”这一下疼得眼前发黑，不自觉喊出了优美的中国话。
小皇子没有停手，而是继续。
开始柳鹤以为他是不小心，选择原谅。
可连续几次之后柳鹤忍不下去了，一下缩回了脚，怒道：“你特么故意的是吧？！”
老子救了你，前几日还对老子那么好，现在一听要走，觉得没劲了？小孩子可不能这么惯着，变成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柳鹤的呵斥让小皇子僵在了原地，待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都时候，双手开始发抖。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让她留下来罢了。
柳鹤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反正这里不能待下去了，否则这个小皇子对她的感情会越来越深。
她救人也不是为了图报恩。
最后柳鹤还是离开了，韩衫找到了她。
没想到的是，狗蛋居然和大长老他们在一起。
大长老见柳鹤伤那么重，心疼得眼眶发红。
柳鹤一直笑嘻嘻，说着没事。
之后，柳鹤从他们口中得知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短短五天，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救人当天，三万叛军，没有一个活着离开了凉州城。全部死在了城郊，被火药炸得稀碎。
边境那边也因为多了凉州都尉带来的五万大军的支援，取得大捷。
金然损失惨重，二十年内怕是无法恢复元气。
她从来不知道军方手里居然有如此可怕的热武器。
三万人几乎一瞬间就没了。
这样的火药一天两天根本埋不好。说明有人在很久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甚至连叛军会什么时候起事，会从哪里撤退都能掌控。
可如果真的已经知晓一切，为何还要让叛军屠杀凉州城一城人？
还是说，这个结果也在那些人的预料之中……
细思极恐。
是凉州都尉？应该不会，那怂样，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谋划。
那是李霍吗？一举两得，解决了凉州城忧患，又让金然觉得有机可乘，大败金然。
可李霍她有所耳闻，连一个将死老人都不愿放弃的人，会舍弃一城之人？
杨涣之？军队是他以前的，可他已经去了青州，是他的可能性更小。
如果三者皆不是，又是谁？有准确的预判，有能力调动兵马，能运用这么大一批火药，还有这么狠辣的行事。
别说她不知道是谁，连大长老都沉默了。
一个这样在他们盖天的掌握之外的朝廷中人，让柳鹤彻底意识到，江湖和朝廷的差距。
只要朝廷决心，不用一刻钟，她青芒山就会被夷为平地，他们的下场，就会像凉州城的百姓一样。
背后的这个人，可以说是给柳鹤留下了阴影，也是她从那以后不愿再触碰朝廷的主要原因。
后来狗蛋自己走了，再一次遇见是在一年后，当然，这都是后话。
而小皇子，柳鹤再也没见过。
凉州城的一系列事都交给了大长老，柳鹤自此除了必要，几乎不去那儿。
……
时隔已久，齐野小时候和现在差别很大。以前清清秀秀像个小姑娘，现在却长相俊朗。
“小皇子？”柳鹤试探喊了声。
齐野原本还失落的脸上涌上了喜色：“我就知道姐姐没忘。”
真的是他……嘶～缘分这东西，还当真妙不可言。
不过，看样子他现在混得也不错呀。
“看到你今天……”刚想说看到你今天这样，我很欣慰这种话来缓解尴尬，但说到一半就觉此话不妥。
“你这是？”柳鹤看了眼齐野的伤询问道。
大白天的穿着夜行衣，稀奇。
“去尚书令府上找了点东西。”
柳鹤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直接的说了出来，这是想要她命么？
当初的小野可可爱爱，单单纯纯的，可毕竟过了这么多年，况且她本来就对他不甚了解。
她不敢继续追问，而是感慨：“我就说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只是男大十八变，先前着实没认出来。我看你伤得不轻，可以留在这里多修养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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