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请你看一出好戏
第一百五十八章请你看一出好戏
电光火石之间，前一秒还抵在顾绍白脑袋上的枪，此时移到了他的腹部。一声未经消声处理的枪响，划破了黑夜，惊起林中的鸟飞起一片。子弹高速冲出枪管，打进腹部时，带着皮肉烧焦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顾绍白感觉一阵似曾相识的痛意从腹部传来，皮肉撕扯开的同时，记忆也被挖出，他的心更痛。
各种感觉交织缠绕在一起，瞬间抽去了他身上一半的力气。他紧皱着眉，咬牙还未隐忍那阵剧痛，南容收枪的同时，抬起另一只手，又是一记重拳挥过去。
顾绍白身形不稳，脚下踉跄了下，闷哼一声倒在地上。顾绍白捂住腹部的那只手，瞬间被鲜血染红一片。风吹过，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将周围气氛推到了一个箭弩拔张的境地。
韩牧见顾绍白倒地之后，便全然无视他之前的命令，举起枪抵在南容的后脑勺上。南容听到了尽在耳边的扳机声，他冷哼了声，全然不把身后的威胁当做一回事。
果真，在韩牧准备扣下扳机的前一秒，顾绍白出声制止。“韩牧。”他声音沉冷，丝毫未沾染上腹部传来的一丝痛意。他极具暗示性的喊出他的名字，即便万般不情愿，韩牧迟疑片刻最后还是放下手。
顾绍白半躺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另一只手轻触了下侧脸，抹掉血痕。他冷嗤了声，扬眉道：“可惜，你错过了报仇的机会。”言下之意，他不会给南容第二次机会。
南容没有理会他不可一世的挑衅，敛下怒容面如冰霜，视线自上而下睨过去。“你想激我杀了你？你想用这种方法减轻愧疚？”他哼笑了声，凉凉的语气，“你做梦！我告诉你顾绍白，你欠安歌的，活着尝！”他说完，收起枪，随即从口袋中掏出一样东西。
“这是她死前都带在身上的。”他将手中的东西扔到顾绍白身上，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顾绍白敛眸盯着地上的闪烁看了良久，才鼓足勇气伸手捡起。
指尖轻触的薄凉，让他的心又一次无法抑制的抽痛起来。
他以为，她早该扔了的。在他把她推给南容的那一天，他以为她就扔了。因为那次皇甫家的宴会上，他没有在她的指间看见这枚戒指。没想到，呵呵……
顾绍白轻笑了声，勾起的唇角染上嘲讽，不知道是嘲讽那女人太傻，还是自嘲自己迟来的悔不当初。脑中那张笑脸慢慢浮现在眼前，越发的清晰。记忆中的声音，也仿佛就在耳边低喃。她亲昵的撒娇，叫他“老公”，刻意收敛的语调还是抑制不住的惊喜——真的是一颗大钻戒啊。
他现在还记得，在自己给许安歌套上戒指的那天，她整晚都盯着戒指笑的合不拢嘴。
如今，再次看到被穿在链子上的这枚闪烁，却已是物是人非，道不尽的苦涩。
南容的车经过这边的时候停了下来，后座的车窗落下，“顾绍白，从选择报复许铭哲放弃她的那一刻起，你就彻底失去她了。这辈子，下辈子，你都不会得到她！”他将之前顾绍白说给他听的那句话，还给他。
他按下按钮，车窗缓缓上升末了，又道了一句：“你不配她的爱！更不配得到她！”话落，窗户彻底关上，随后汽车向远方飞驰而去。
你不配三个在耳边反复徘徊，最后形成立体形状展现在眼前的时候，那阵钻心的痛彻底将顾绍白意识击溃，面前的一切渐渐变得不真切起来。顾绍白的衣服上，手上以及一旁的地上，都被他的血染红。唯独那枚戒指，依旧保持着原有的样子，干净纯洁，似乎从来未曾经历过这世间的一丝黑暗。
项链缠在他修长的手指上，一圈又一圈，最后那枚戒指被他死死的握在手心。他用力到钻石涔进血肉里，都浑然不觉。在最后一秒意识消散的时候，他仿佛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清甜如同沙漠了的泉水，柔柔的在唤他的名字。
顾绍白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午后，在C市的医院里。
那天的阳光格外的好，从玻璃投进来的时候，带着一圈一圈的光晕，晃得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顾绍白觉得腹部传来的痛处让他很是熟悉，紧接着，记忆随着痛意打开。
意识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墨城拿着枪冲他腹部扣下扳机，紧接着便是许安歌担心焦急，却动弹不得，急的直掉眼泪的模样。她哭喊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混沌不清的大脑瞬间被日思念想的声音逐渐唤醒。躺在病床上的人，紧闭的双眼倏地睁开。
入眼一室明亮耀眼的光，晃得顾绍白睁不开眼，他下意识的抬手去遮挡的时候，一样比阳光还要刺眼的东西，跟着挥动的手指，在眼前来回晃。
那枚戒指，他昏倒后就紧紧握在手中。医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从把他紧握成拳的手掰开，拿出戒指。最后只能任由他攥着。
顾绍白微眯起眼，举着戒指，一言不发的看。眸底浸染的寒意绞着说不出的伤，逐渐浮现，蔓延了病房内每一个角落。
韩牧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顾绍白对着戒指发怔的样子，眉宇间的柔情是他从未想过能见到的。他也愣了下，一度怀疑自己看错了，或者进错房间。可那周身抑制不住的伤感，还是浓烈到久久都不能散去。
韩牧立在门口久未出声，进退两难。还是顾绍白先发现了他，“韩牧。”低沉冷厉的声音传过来，韩牧连连点头应声，“顾总，你醒了。”
顾绍白淡嗯了声，撑着身子艰难的坐起来，“给我办出院手续。”
韩牧闻言一脸吃惊，“顾总，您，您这刚醒就出院，不太好吧。”这可是刚从鬼门关走过一圈的人，进医院躺了四天不到，便要出院。自愈能力再强，也禁不起这番折腾。“顾总，医生交代过，您需要好好静养。”
顾绍白冷冷的目光轻飘的落到他身上，“你听医生的还是听我的？”韩牧即刻表忠心，“您是老板，当然听您的。”
“去办。”
韩牧只得点头，“是，我这就去办。”
顾绍白出院后，便让人把他的所有物品搬到许安歌住过的公寓里。他不仅没有回过私人别墅，就连顾宅自那次之后，顾绍白便再也没有回去过。
像是有意折磨自己，顾绍白前脚刚强行出院，后脚便紧急的投入到工作中去。韩牧跟在他眼前帮衬，每天提醒吊胆，生怕这位太子爷把自己折腾出个好歹来，自己不好跟顾家的长辈交代，可他又不能强行命令自己的老板。
连续半个多月，他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看着顾绍白，有事没事就到老板面前晃悠。
春节那天，顾锦国亲自打电话过来，他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还是没有回去。那天，他带了一束郁金香来到许安歌的墓前。这是他自上次承诺过之后，每个星期来看她，都不会少的一样东西。
那花是耀眼的火红色，许安歌最爱的颜色。放在墓碑前，像一把火一样在阳光下燃烧，似乎连同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都被照亮。他在许安歌的墓前，整整坐了一天，到夜幕压下的时候，才离开。
终于在万物复苏的季节到来，顾绍白的伤在他强大的自愈能力下，好的差不多了的时候，韩牧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才缓缓放了下来。
一个月之后，顾绍白接到一个电话，是墨城打来的。他告知的内容，让他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暗中调查的事情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墨城将见面地点定在了A市郊外一栋别墅地下室。
顾绍白刚开始还有些怀疑，处于提防着墨城为人阴险狡诈的风格，他有所保留。可墨城直接交代了用意之后，顾绍白放下所有的顾忌，当即便让韩牧准备前往约定地点。
出发前，韩牧还有些犹豫，“顾总，您说，这次会不会是墨城的阴谋。”毕竟以阴险毒辣的手段著称的墨城，是个无人不知的“毒蛇”，也不怪韩牧有这方面担心。顾绍白皱了下眉，他也想过同样的可能。可是，就冲着墨城电话里说的话，即便是龙潭虎穴，他也要亲自去看一看。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眉宇间微显疲惫。抬手揉了揉眉心，沉吟了片刻才淡淡道：“他那有我要的东西。”
韩牧了然，只微微颔首，便不再多言。
他们到达A市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
韩牧开车，按照墨城发来的定位，找到了郊区别墅所在地。顾绍白从车上下来，由墨城的属下领着透过暗道进入地下室。
眼前的阵仗一眼看过去，韩牧都怔了下。
不远处放着两三个大号的探照灯，被摆对准的方向跪着脸上挂彩的男人。十几个黑衣大汉恭敬排列成两排，一看都是训练有素的模样，面无表情的负手而立。他们所有人的主心骨似乎都在两列对中间的，那把背对着楼梯方向，坐在黑色椅子上的人。
山狼看见从楼梯上来的人，了然的挑眉，随后上前一步走到椅子前，微弯着腰道：“老大，来了。”
闻言，墨城唇角勾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他修长的双腿用力点了下地面，椅子便转过来，“挺准时啊。”说话间，黑眸中邪气流转。
顾绍白冷哼了声踱步走向他，点了点下巴，示意问道：“什么情况？”
墨城挑了挑眉，笑的邪气逼人，“请你看一出精彩的好戏，怎么样？”顾绍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双眼微微眯起，抿着唇不说话。
吃了瘪，墨城也没恼，兀自哼笑了声，“山狼，让人给顾总扳张椅子过来。”他头也不转，对一旁的山狼吩咐着。山狼点头，目光随意落在一侧黑衣身上，眼神示意了下。后者得到指令，片刻之后将一张椅子放在顾绍白身后，“顾总，请。”墨城眸光淡扫了眼落座的顾绍白，然后目光轻飘飘的落向跪在面前两米开外的男人，冷光中流转着令人心悸的邪妄，“考虑的如何了？说不说？”
男人敛下眼帘，眼珠子提溜转了圈，心虚的声音发颤。“墨老大，我都不知道您，您想让我说什么？”他目光飘忽始终不敢直视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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