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神降术

如塞拉所料，不需要任何人拜托，魅舞便主动承担起照顾柯洛尔的工作，虽然地下交易所的信誉已是降到了冰点，但柯洛尔和塞拉都没有意见，其余人也不会不解风情地将魅舞赶走。

    抿了抿有些干枯的红唇，魅舞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柯洛尔的头放在了自己富有弹性的大腿上，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这绝对都算是一个特等席，不过，塞拉的话却让柯洛尔的脑海中映出了法兰纯洁无瑕的俏脸，他想要挣扎，但终究还是由于失血过多，没能坐起来。

    就在柯洛尔试图将头移开之时，他却看到，魅舞的眼神从复杂与纠结，一下子就充满了委屈与悲苦，水雾弥漫，美人落泪，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柯洛尔似乎都能从魅舞漆黑的双眸中看到她千疮百孔的心灵，一切的魅惑，从容，优雅都被柯洛尔一个简单的动作狠狠地撕碎，践踏在地上。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脏？觉得我陪过数不清的男人？觉得我是个……”魅舞哽咽着，抽泣着，柯洛尔其实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激动，自己为塞拉挡刀，难道把她感动了？

      对于男人而言，世上最难的问题就是女人心，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魅舞原本从来都不相信有人会为他人而不顾性命，她觉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才是人之本性，但当柯洛尔义无反顾地向着塞拉冲去之时，她觉得自己好像与他变得很远很远，明明近在眼前，却仿佛不在一个世界。

      “坎多先生和我说过你的事，但我……没那么想过。”柯洛尔早就知道，魅舞地下交易所头牌的身份乃是依靠魅惑之功而来，她从来不去诱惑精神力远高于她的人，而修为低下的贵族，在魅惑之功的催眠下，会陷入自我的沉醉，分不清幻想与现实，在梦境中去登上极乐之巅。

      “如果，有一天我也遇到了生死危机，你也愿意像救塞拉一样救我吗？”即便是谈论永耀圣戒之时，魅舞的神情都没有如此庄重过，她的瞳孔像两颗纯洁无瑕和黑珍珠，燃烧着期盼的光芒。

    一秒，两秒，三秒，柯洛尔回应的是沉默，三秒钟，看起来十分短暂，却将魅舞眼中的火焰熄灭了，她自嘲地笑了笑，将柯洛尔的脑袋从大腿上搬了下来，神色萎靡，情绪低落，喃喃道：“在出城前，来送你的女孩，应该叫法兰吧，好好对她。”

    “我和法兰不是……”躺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柯洛尔想要驳斥，血液却一时供给不足，让他把话咽了下去，他想高声疾呼，在你们的世界我和法兰倒算成年，也可以结婚生子，可在我原本的位面，并不是啊！你们能不能不要拉郎配啊！

    听到柯洛尔的否认，魅舞陡然精神不少，重新将柯洛尔的脑袋抬了回去，又恢复了一副魅惑魔女的模样，脸上的泪痕非但没有折损她的美，却更平添三分惹人怜爱的娇柔：“柯洛尔，当初你可答应了我，要是你得到永耀圣戒的认可，就帮我脱离地下交易所，你可不要忘了啊。”

    与硬邦邦的沙土地相比，魅舞的长腿显然要美妙的多，但柯洛尔宁可受身体上的罪，也不愿消受这等美人恩啊。

    谁让当初为了拉拢魅舞，一时许下承诺？如今，也只得满口答应，不过，若是真能得到永耀圣戒的认可，倒也不算什么难事。

    得到心满意足的答案，给柯洛尔摆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魅舞美滋滋地再度观察起战场，众人倒是对二人的旖旎视而不见，在魅舞不施展魅惑之功的时候，在不少人眼中，她就是个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的风尘女子，这么点事，小场面！

    晨曦玫瑰塞拉脚下似有一个阶梯，每走一步都会更高一截，随之攀升的还有恢弘的光明与神圣，当她来到原本的战场时，威势甚至要比被偷袭前还要强上几分，目光如电，天神佑护向虚空一指，苍穹之上，空间扭曲起来，燃烧的地狱之火转成一个漩涡，而后，一道绿色闪电凭空劈下，地下交易所的一个圣级没有来得及躲闪，便被烧成焦炭。

而后，在他的尸体处，巨石叠起，吸收着天空漩涡的地狱之火，眨眼的功夫，一个人形的地狱火傀儡便原地成型，毫无智慧的岩石居然在眼睛处喷出两道绿光，气息也骤然达到圣级之境，地狱火战将降临！

“呵呵呵，没想到光明女神还有如此传承留在人间，还真是怀念啊！”

尖石划过玻璃般的刺耳之声从天上地下各处响起，众人皆惊，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却是了无踪迹，然而，塞拉的法杖却指在一处空地，所有人定睛看去，却发现，那里似有一个人，却又似没有，在眼中有，却又在脑中无。

忽然，此人突兀地向前走了半步，方才还存在感极为稀薄的他，一下子就成为了天地的中心，瘦小干枯的身体卷在一个破烂长袍中，手中的骷髅法杖有三分之一都成了碎渣，但所有人心中都有着同一句话——他很危险！

“敢问，是哪位前辈？能在此活这么久，恐怕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吧。”塞拉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甚至还向亡灵法师抱了个拳，亡灵法师好像是笑了笑，但他尖锐的声音让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将他与笑联系在一起。

“小女娃倒是挺有礼貌，看来你对此地的来历甚是清楚啊！我想想啊，太多年没人叫过我的名字，都不太记得了，当年我用个什么名字来着？啊，对了，克里斯曼。”

众人皆是一脸茫然，就算是暗夜公爵也没听过这个名号，但帕丁城猎魔人小队的三人却皆是脸色大变，柯洛尔不顾身体的虚弱，从魅舞的腿上跳了起来，稀少的血液让他一阵眩晕，魅舞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扶着他，但柯洛尔前所未有的颤抖却让魅舞也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克里斯曼，在知晓神魄魔胎秘密的人耳中，绝对算是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号，万年之前的大战，战火烧到神界，自是不可能诸神皆一致对外，也有不少人浑水摸鱼，更有甚者，还有自愿被恶魔气息所感染。

而克里斯曼便是其中的代表，他本是光明女神麾下的一个圣战天使，却由于畏惧卡诺祖脉的力量而自愿被其感染，堕落为魔，在神界杀戮无数，甚至一度拥有足以和光明女神抗衡的实力。

在祖脉被生死轮回大阵封印后，诸神本应找克里斯曼清算，可是，恶魔气息中的不死特性在原本是天使的克里斯曼身体中被开发到了极致，以致于超越了卡诺神界的境界极限，诸神唯有在他身上下了众多封印后将他驱赶到下界，寄希望于借助宇宙规则，限制他的境界，由凡人通过神的辅助将其杀死，不想，虽然他的实力被压缩到了圣级顶峰，但不死特性却并没有怎么被削弱，凭借卡诺位面的人根本无力将其灭杀。

最终，诸神想出了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将他放逐到帕伦废墟，重重的诅咒与封印让他不可能再有撕裂空间的能力，诸神亲手布下的通道也不可能让他通过，一个圣级，就算被恶魔气息污染，也不可能永生不死，没错，诸神想的就是将他监禁至死。

在前一两千年，各个教会还时不时来探查一下克里斯曼的死活，却是一无所获，后来，大家就觉得他应该是老死了，也不再关心此事。而克里斯曼的背叛，乃是光明女神的奇耻大辱，不过，她倒没有选择掩饰，而是将此事与生死轮回大阵的一些注意事项一同传承给了教会，希望凡人能从中找到一点启示。

“一万年，你居然没死？”塞拉手中的天神佑护都有些握不稳，任谁面对一个曾是真神的敌人都不可能不紧张，他可是让众神都不愿提及的存在。

“无论是人是神，活了多少年月，总是怕死的，我也不例外，在满是亡灵的世界中，什么权力，金钱，力量都是虚妄，唯有研究研究如何长生才是正道，其实，在你们传送进来的一刹那，我就感知到了，天魔右手啊！

我渴求了这么多年的天魔头颅，却拿它毫无办法，想来也唯有借助天魔的其他尸骸，才能将它挖出吧，奈何，沉睡的时间太久，想要唤醒这个腐败的身体和近乎干枯的灵魂，需要的时间太过漫长，才来晚了一些。

本想让我这一万年来交的一些新朋友先和你们玩玩，谁想到你这小女娃这么心急，居然解开了天神佑护的封印，以你的实力，一年能解开一次就不错了，毕竟是光明女神曾经用过的法杖，对我的气息太过熟悉，我也藏不下去了。”

此时的克里斯曼就像是一个絮絮叨叨的老头，他的确太多年没有说过话，偶然来帕伦废墟几个人，还没等他苏醒，要么趁早跑路，要么就被无穷无尽的亡灵干掉，以致于让他都有些不太记得说话是什么感觉。

一人一法杖，就如此站着，便是世界的中心，这就是曾经的圣战天使——克里斯曼。

塞拉不动声色地默念着咒语，却被克里斯曼微笑着打断：“不用偷偷摸摸地念，不就是神降术吗？我也太多年没见过光明女神，正想和她叙叙旧，本来把你杀了，也能触发神降，不过，我和光明女神可是老熟人了，还没见面，就杀了她的传承者，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你赶紧念，下面的小孩子们也随便打，有什么事，还是让我们这些老家伙谈。”

听到克里斯曼的话，塞拉自是没什么可掩饰的，以克里斯曼的身份，当然不可能偷袭她，晨曦玫瑰高声祈祷，一字一句都在与天地共鸣，克里斯曼就这么看着她，看着一道纯净的光洒下，光明女神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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