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马踏中天

也有零零散散的中天军士兵在反抗，然而全军都在溃乱，零星的勇士也不过就是往火山中浇一桶水罢了，运气好的，可能会看见点水雾。

    铁甲骑兵一挥手，就是一片中天军被横扫，加之狂风怒嚎，他们根本没有站起来的机会，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一片混乱，在哒哒马蹄声中，粉身碎骨。

    失去勇气的军队还不如惊慌的猪，至少猪在临死前还知道挣扎一下，中天军就只管乱跑乱冲，在他们的背后，仿佛是一头荒古巨龙，而他们不过是路边的沙土，巨龙只需轻轻一弹，就是土崩瓦解。

    终于，对死亡的恐惧战胜了最后一丝理智，中天军的士兵明白，除非出现奇迹，否者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伤到铁甲骑兵分毫！在一阵大呼小叫中，中天军二十七军团的兵马彻底溃不成军，四处逃散，甚至不惜抽出刀，砍向身旁的同伴，就是为了能向前多跑两步。

    位于后方军队的指挥官也意识到了处境之危险，前方溃乱的军队将会恐慌传递而来，到时候别说是有序撤退，不互相践踏就是上苍保佑。

    “快跑，他们是天兵天将，不但会飞，还刀枪不入！”

    在远处的中天军眼中，铁甲骑兵就是在空中腾挪，他们的刀光犹如上天的审判，只要闪过，就是一片残肢断臂，而且，刀已离他们越来越近。

    大后方指挥台，麦尔的手在颤动，他厉声下令：“让各军的重盾步兵原地防守，为大军撤退争取时间！尽量让弓箭手先撤！”

    中天军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除了原余晖军的部队之外，并没有以单一兵种构成的军团，就算是弓箭手的抽调，麦尔也费了老大的劲，各种威逼利诱，才让各地方守备军的军官交出了手中的力量。

    如果现在有一支完整的重盾步兵军团驻守在前方，至少能拖住铁甲骑兵的进攻，打掉他们一往无前的气势，现在却成了添油战术，但也聊胜于无吧。

    麦尔的命令本身并没有什么错，但执行起来却又是另一回事，在前线重盾步兵的耳中，就是在命令他们原地送死，地方守备军可没什么牺牲自我，拯救袍泽的高尚情操，基本选择间隙性耳聋，掉头就跑，连督战队都是一片混乱，没有人记得清谁在抵抗，谁在逃窜，反倒是有一些重盾步兵借着命令的由头，明目张胆地将友军往旁边挤，徒增了混乱。

    戎马多年，麦尔一眼就看出来前线的兵痞在想些什么，但他也无能为力，以军法威胁？此战若败，他还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青玉平原之战，规模太小，应该会被记载为天明王国的开国之战，但青湖城攻防战，百万大军要是陷落，就足以作为落日帝国衰败的象征。

    不消片刻，二十七军团全军覆没，四十三军团的人在哀嚎，铁甲骑兵的洪流没有任何停留，滚滚而下，刀锋离他们不过咫尺之遥。

    说来也怪，忽然刮起的怪风，将普通步兵完全压制，却恰好卡在铁甲骑兵的临界点上，让本应有些笨重的铁甲骑兵，跑得比轻骑兵还要快上几分却又不至于由于风势太大而控制不了胯下马匹。

    铁甲骑兵再度开始冲锋，钢铁互相拍打，哗啦作响，长枪嗡鸣，扫向密集的人堆！他们的威势犹如狂风骤雨，拍打着天地万物，他们的声势犹如雷鸣电闪，惩戒着芸芸众生，任何人皆不能遏制住他们的杀戮，任何人也不能驱散他们带来的恐惧。

    平常自吹如何英雄了得之人，也都被被吓破了胆，他们拥堵着，推搡着，无论麦尔如何声嘶力竭地指挥，都无济于事，在四十三军团身后的四十八军团像是一块夹心饼干，被人潮挤在中间，还没有见到自由军的影，就自己人踩死了不少。

    “让第四十三军团原地防御，不得后退！战死者，发三倍抚恤金，逃跑者，株连全家！”麦尔早就想到了这种方法，然而他知道，一旦它下了此命令，底层士兵将对他再无半点崇敬，要么失去大半的军队，要么失去军心，麦尔选择了后者。

    不过，他的命令还是太晚，留在原地抵抗的人根本就没几个，在被铁甲骑兵无情斩杀了一批之后，更是没有人再愿意去当廉价的“落日勇士”，士兵们没读过太多书，可不是傻，历来落日帝国对败军之将都没什么好态度，何况是足以决定国运的一战，此战之后，麦尔注定要失势，还哪有能力去株连他们的家人？

    狂风依旧在呼啸，人的叫喊声，马的嘶鸣声，枪的破空声汇聚在一起，好像很杂乱，又好像很安静。天地万物具是空，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苍生，天下兴亡重于泰山，却又是轻如鸿毛，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在永恒的宇宙中，百万人的杀戮，可能也就是沧海一粟。

    自由军的铁甲骑兵如同黑暗中的杀神，威风凛凛，所向无敌，他们杀得兴奋，杀得癫狂，杀得血脉喷张，城头上的中天军也以被彻底斩杀干净，柯洛尔与何画扇就在城垛旁，看着下方的杀戮盛宴，自由王偶尔下几道指示，让铁甲骑兵进行着更有效的杀戮。

    奇迹吗？柯洛尔感受着身旁的怒风，与原本何画扇引发的奇迹相比，一场风好像不算什么，然而，它来得太过巧合，正是铁甲骑兵军势正盛，而中天军久攻不下，颓废异常的时候，而且风作为一种自然现象，应该变化无常，但柯洛尔却觉得背后的风就像是由一个无比巨大的吹风机制造而出，稳定又恰好。

    “能告诉我，引发奇迹的代价是什么吗？原来是小打小闹，规则可能不会管你，但今日一战，足以决定大陆的运势，而且此风远远超过山崩地裂，洪水爆发，你不会觉得天地规则会视而不见吧。”

    规则，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在规则允许的框架之内，一切皆被允许，交给万物生灵自己去平衡，但在框架之外，规则就会降下无比严厉的惩罚，试图抹去威胁规则的行为与存在。

    由于规则主宰天地万物，故而规则当是大繁至简，除了过于有违天和之事，基本就是对力量有限制，一般来说，卡诺的最高力量就是超位禁咒，然而，如此连续不断，覆盖全战场的大风，并非超位禁咒能够做到。

    “你觉得是我搞的鬼？难道就不能是我用知识推断出自然现象的出现，然而加以利用？”何画扇笑得诡异至极，柯洛尔盯着他的眼眸，没有再追问，心中暗自说道：我不信。

    中天军第四十三军团终于溃败，他们的失败不仅象征着一个军团的覆灭，还将两侧的弓箭手彻底暴露出来，铁甲骑兵分成两股，向着弓箭手军团冲杀而去，可以预见，此乃是一场更为没有悬念的屠杀。

    弓箭手们也是试图自救，缺少肉搏能力的他们在拼运气，将箭平射而出，试图去刺穿铁甲骑兵甲胄间的缝隙，确实也有成功的例子，几个前排的铁甲骑兵被弓箭射穿了眼睛，但他们却去势不减，随手将箭拔出，上边还带着鲜红的眼球，如此恐怖的行为让中天军的弓箭手有不少当场就被吓瘫，在他们眼中，自由军的铁甲骑兵不是人，而是来索命的厉鬼。

    疯狂的铁甲骑兵威势如虹，即便偶尔有落单者，也敢一人去冲击百人的队列，他们仿佛受到神鬼庇佑，有着无穷无尽的气力，横扫一枪就能将几个人当场拍死，任何敢于反抗者，死状都会更加凄惨，哪怕是地狱修罗，也不过如此。

    “杀！为了自由！”

  为了自由，多么崇高的理念！可现在，好像杀戮才占据主流。人的心中皆有恶魔，在它被释放的时候，人就将不再是人。

    钢铁洪流还在流淌，收割屠戮着中天军弓箭手的性命，并向中天军的纵深处猛冲，区区三万人，竟隐隐对几十万大军产生了合围之势，在铁甲骑兵的左突右冲中，中天军像是秋天的麦子，成片成片倒下，而铁甲骑兵就像是插入敌人胸膛的匕首，每动一下，就会让中天军流血不止，不到一刻钟，弓箭手就被屠戮过半，至此，铁甲骑兵已斩杀了超过十五万人，然而杀戮还在继续。

    指挥近乎陷入瘫痪，麦尔的拳头青筋暴起，弓箭手可不是大头兵，一个合格的弓箭手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培养起来，尤其在攻城战中，没有弓箭手的掩护，攻城部队的伤亡至少要翻倍，一旦弓箭手死绝，他们便失去了最后的希望，中天军就永远都不可能攻下青湖城。

    一支又一支的生力军被调遣去保护弓箭手，现在铁甲骑兵分成两路，正是发挥人数优势，遏制他们前进的唯一时机，然而，所有部队皆在阳奉阴违，说是去救援弓箭手，实则离战场越来越远。

    看着乱作一团的中天军，麦尔一口老血喷在了指挥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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