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战还是不战？

可恐怖源于何方？在场圣级众多，却无一人有所感应，要么是柯洛尔与何画扇的预感有误，要么是他们已处在恐怖之中。

    停战？绝无可能，铁甲骑兵正与敌人纠缠在一起，释放而出的洪水没那么容易收住。

    思来想去，也不应该是中天军捣的鬼，卡诺大陆可没有死者苏生的法门，几十万军队，是落日帝国也不能承受的损失，他们没有理由用如此巨大的代价来走歪门邪道。

    为今之计，不应是缩在城中，能让何画扇感到紧张的诡异，并非一座城墙能够抵抗，反倒是应该尽可能拉近自由军与中天军的距离，让二者共抗风险。

    何画扇并不忧心中天军是否会突然袭击，军队不是数量游戏，现在的中天军士兵惶惶如丧家之犬，将军心存叛逆之心。麦尔常年在余晖军供职，并不懂得地方守备军的心思，就算下令冲锋，也没几个人敢动。

    双方一时僵持不下，士兵们皆在秣兵历马，却没有发觉统帅的心思已不再此处，柯洛尔感觉心跳越来越快，仿佛空气都在扭曲，半晌，他才发觉，太阳居然没有落下。

    早在两刻钟前，太阳就在地平线边徘徊，按道理说，早就应该彻底消失，然而就是一丝若有若无的光亮，让天空始终充斥着暗红，柯洛尔悄悄叫来一个懂得天文历法的参谋，向他询问具体的日落时间。

    不问还没有察觉，可一旦说出来，参谋也觉得古怪，从天文历法推断，应该在一刻钟前，天地就应彻底陷入黑暗，难道太阳还能被锁住不成？

    领域？柯洛尔毛骨悚然，一个在圣级成就领域的高手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哪怕是李平安复生也得正视，拥有领域的圣级巅峰足以将在场的所有圣级全部杀光，神级之下，领域往往代表着同级无敌。

    领域的能力与任何功法都不太相同，理论上并不区分等级，只是修为层次越高，越容易展开领域，一些得天独厚的存在，甚至可以在出生之后几年就展开领域，而且这种存在，本身的血脉往往就足以支撑其升到神级之上。

    寻常的功法，都是越早修炼越好，但领域不是，适合自己的领域方是最好的领域，一些有大雄心且血脉强盛之人，往往会将后代的领域封印，让他们自己去探索，然后，同时展开两重领域，一举参破一个大境界。

    低等位面的人族，往往没什么血脉优势，再厉害的强二代，也就是两个圣级巅峰的孩子，李平安纯属是个特例，能在低等位面展开领域之人，无一不是天纵奇才且同级无敌，大多都能飞升成神。

    难道此处竟有一个能展开领域的高手？为什么李平安从来都没有提起过此事？人族之中，还存在李平安不知道的领域高手？

    细细感悟下去，柯洛尔却又觉得差了些什么，李平安展开领域的时候，天地色变，万物臣服，低等位面的领域就是如此可怕，让李平安能以圣级巅峰之身，发挥出神级层次的力量。如果真是一个领域高手，那么暗中之人还在等什么？

    两军对垒，战场，杀戮，鲜血……将一切联系到一起，柯洛尔陡然惊觉，周围的诡异为何如此熟悉，在猎魔人小队之时，他的第二个任务，就是去追杀亡灵法师。当时，猎魔人小队在交易地点被洛瑟伏击，一个九级巅峰法师展开的血髅大阵竟然压制了六大称号圣级，即便是在生死轮回大阵中，称号圣级也应该近乎于同级无敌。

    洛瑟自己当然没有那么大本事，是由于当时全场皆是禁忌魔法材料，为他的血髅大阵增添了燃料，构成了肉体与精神双重的压制，现在回想起来，血髅大阵还真有一点领域的意味。

    此处死去的生灵是帕丁城的上千倍，而且在残酷的战场中，每一个人皆满是绝望，他们痛苦，他们哀嚎，他们疯狂，一切的血肉与灵魂皆会化作邪阵的养分，构成一个惊天的恐怖大阵。

    光明女神教会之所以能发展如此壮大，与在残酷战场上的净化能力不无关系，往往在大规模的会战之后，胜利的一方会请光明女神教会的人去做一些法事，超度徘徊的战魂，否者光是遗留下来的死气，就足以让一片战场寸草不生。

    百万人规模的阵亡，在弗洛卡尔大陆的战争史中也是罕见，能将如此之多人的血肉灵魂利用，柯洛尔是闻所未闻，他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但迟迟不肯落下的太阳提醒着他，一切皆在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柯洛尔告知了何画扇自己的猜测，何画扇眉头紧锁，问道：“你觉得该如何？”

    “和谈。”柯洛尔的话斩钉截铁，“现在中天军人心惶惶，如果我们退一步，选择和谈，他们大概率会接受，然后将诡异之事告诉麦尔，他不是傻瓜，就算不与我们共同对抗邪魔，也不至于在背后捅我们一刀。”

    然而，何画扇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柯洛尔：“麦尔不是傻瓜，不代表地方守备军和皇家督战团不是，此战之后，麦尔的权威必是一落千丈，手下之人还有几个肯听他的？更何况，没有皇帝的命令，阵前和谈，与叛国无异，还不如投降来得痛快。既然如此，我们莫不如……”

    何画扇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柯洛尔却从心底感到一阵胆寒。

    无论是柯洛尔还是何画扇，其实都没指望过麦尔投降，先前的话，不过是确保中天军不会突击自由军罢了，然而，柯洛尔觉得，和谈与投降之间，还有着相当长的一段距离，然而何画扇貌似是想拖中天军下水。

    战争的情况已相当明晰，中天军不可能继续攻城，但他们驻守在青湖城外，自由军也出不去，如果落日帝国还是源源不断增兵，天明王国就会始终被困在仙恋平原，除非另外两边的战场有大的变化，否者自由军就难以动摇落日帝国的根本。

    如果现在双方全军覆没，对于何画扇而言，绝对可以接受，仙恋平原的人口稠密，再征调二十万大军并不困难，届时就是猛虎归山，蛟龙入海，全红松平原都会落入天明王国之手，落日帝国将不得不调回主力部队，与天明王国决战。

    柯洛尔并不希望何画扇如此之想，但何画扇若有若无的残忍笑容，让他觉得这极有可能是真的，如此广阔的大阵，单体能力定然不强，在众圣级保护下的何画扇不可能会死。以圣级之躯，控制覆盖全战场的大阵，甚至影响了天象，就定然不能长久，如果现在双方交战，大阵就将无差别攻击双方的军队，几十万的尸骸将会成为天明帝国的基石。

    能够预知凶吉的何画扇，对于自身的想法是否能够达到目的，有一定的感知能力，如果他选择两败俱伤，那么现在还活着的六七十万将士，恐怕十不存一，而且更多的死亡与杀戮，会增强邪阵的威力，两百万在此哭嚎的冤魂，会让青湖城从此成为一片邪地。

    “何画扇，我警告你，你不能……”

    柯洛尔的话还没有说完，何画扇就抢先对麦尔道：“怎么？不愿投降？好，我就成全你，让你当一个殉国的勇士，全军听令，给我杀！”

  大军涌动，其实众人也没料到何画扇会如此突然下令进攻，然而，如此大胜，已让自由军对何画扇的崇拜到达了新的高度，他们没有怀疑，为什么要在全军处于防守阵列的情况下，立刻攻击，所有人依旧在向前方移动，雪白的刀光在诡异的夕阳下，映得血红。

    中天军也是一惊，半盏茶前还在劝降，为什么话头一转，就要拼死拼活，就算给中天军的将军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战场反叛，此时，没有选择，唯有一战。

      如过江之鲫的军队中，何画扇与柯洛尔并没有动，柯洛尔的拳头握得嘎嘣作响，他质问何画扇：“为什么？你疯了吗？你明明知道，此乃是共归于尽的打法，他们跟了你三个月，难道你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冷笑一声，何画扇道：“从加入军队的第一天起，他们就宣誓要为了天明帝国的未来不惜生命，现在不正是最好的时机？中天军并没有被彻底击垮，如果我们想突破他们的封锁，就不得不再向国内征兵，到时候死的人或许会更多，死二十万人，还是死三十万人，我想你知道如何抉择。

我们与中天军纠缠在一起，如果邪阵不发动，我们就省去了处理他们的功夫，而此时正是中天军士气衰落之时，是唯一一鼓作气拿下他们的机会，就算玉石俱焚也可以接受。如果邪阵发动，中天军就和我们上了同一条船，不得不与我们共抗邪魔，不过，根据我对江湖中歪门邪道的认知，费了如此多心思，他们必然会发动邪阵。”

    两边的军队，像是两个没有睡醒的人，迷迷糊糊地向对方走去，余晖军的铁甲骑兵奔腾而来，震得大地作响，转瞬之间，双方充满杀气的眼神就交错而过，就在此时，天空之上劈下了一道赤红闪电，轰在了战场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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