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告白
“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生活在弯曲森林之中。就是忽然有一天,我觉醒了灵识,从蛋中破壳而出,当初的我就被深埋于玉泉湖底,据说在我出世的一瞬间,玉泉湖被彻底蒸干,直到三年之后,才被木核舟用大法力再度填满。
从我出生开始,所有魔兽都很怕我,就连几个魔兽之王,表面上看似是长辈对晚辈的慈爱,实则我皱一下眉,他们就会变得诚惶诚恐,我也读过人类的书籍,知道这种恐惧是对上位者的尊崇,但在一个没有高低贵贱的秘境中,我一个人被推到了特殊的位置,让我感到孤独与恐惧。
我拼命地想去找一个不会因为我的血脉惧怕我的人,但由于他们不让我出秘境,就只能去读书,在书中,我了解到有一种人叫勇者,叫英雄,他们不惧怕任何权势,任何力量,为了心中的信念,会不顾生命。我问过端木皇与木核舟,真的会有这种人存在吗?他们告诉我,这种人往往都活不长,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绝处逢生的奇迹,人的一生总要面对生命与信仰的抉择,而只要一次选择了信仰,就再无未来可言。
三四年来,我的心中一直有一个幻想出来的英雄,他或许并不高大,并不雄壮,却用自己的身躯挡在凶残无比的邪魔面前,燃烧着自己的生命。世人将之称为少女的幻想,但幻想有错吗?如果连想都不敢想,又怎么去创造理想中的生活?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端木皇他们对你十分了解,秘密就在于元素羽扇,一件神器,再怎么保护也不为过,昔年之所以会被守护者一族夺走,存粹是由于实力上相差太过巨大,但实则禽族在元素羽扇中留有精神印记,并代代相传,平日之时,精神印记会隐藏起来,禽族也无法得知任何事情,而一旦元素羽扇被解放,滔天的魔力会掩盖精神印记的存在,禽族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看到元素羽扇所处的情景。
大漩涡和帕丁城之战的时候,弯曲森林的几大兽王与我就在秘境中观战,就算元素羽扇破碎,几大兽王也强撑着保住了一缕印记不灭,让我们看完了整个过程。当你瘦弱的身躯迎向寒冰山脉的时候,我真恨不得冲到你的身边,与你一同赴死,但我实力低微,帮不上你的忙,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面带微笑,从容赴死。
在那一刻,你教会了我勇气,让我亲眼见证了什么是正义,信仰与无私,你的形象与我心中的英雄完美重合,我立誓,如果你没有复活的机会,我终生不嫁,无论多少年,都要杀了死亡之主,为你复仇;而如果有一天你能复活,拼着不要女孩子家的矜持和脸面,我也一定要嫁给你,嫁给我心中的英雄。”
一边说着,尘凰儿已是泪流满面,柯洛尔沉默无言,他本以为尘凰儿不过是一时兴起,却没想到她的感情如此真挚动人,女人的崇拜永远是男人心中的动力,何况这个女人还是百鸟之王,凤凰天女。
他能理解为什么魔兽们对尘凰儿是疏远的态度,人类社会以爵位划分高低贵贱,魔兽的社会则是血脉,尘凰儿的血脉在宇宙中都算顶尖,任何魔兽在她面前都不自觉会矮上一头。能进入仙踪秘境的魔兽,血脉都不算差,互相之间处于同一阶层,大家更容易和平共处,可突然来了一个王,一个在全宇宙都堪称至尊的凤凰,让魔兽们无法适应。
仰视血脉的上位者,是魔兽的天性,平等相处,是仙踪秘境的传统,当天性与传统互相冲突的时候,魔兽们选择了敬而远之,或许谁都没有错,却造成了尘凰儿心灵上的缺失。
“凰儿,你听我说,你还……”
“我还太小,是吗?如果我们今晚就结婚,你会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吗?虽说我仅仅见过你三面,不过我自认对你有一定了解,你心中不认可的事,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做。
年龄不是问题,我要的是一个名分,一个柯洛尔的妻子是尘凰儿的名分!除此之外,我并无所求,就算端木皇他们不说,我也知道他们为什么急于要你和我生育一个孩子,但我却不会强求,我不想让你背负一种罪孽。我虽是凤凰,但由于卡诺的规则并不足以支撑凤凰真身,至少在我突破神级之前,除了修炼,我与普通人类并太大区别,根本用不了几年,我就会成为人类标准中的大人,世俗就再也无法阻拦我们在一起。
当然,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我们可以一直做挂名夫妻,弯曲森林中也不会任何人,任何魔兽将这件事说出去,我会一直在你身后,默默守望你。如果我不能和你生育一个后代,恐怕卡诺的资源不足以支撑我突破神级吧,但就算我化成了一抔黄土,也想在我的墓碑上,刻上柯洛尔之妻几个字,就算在九泉之下,也得心安。”
柯洛尔呆住了,二人相距不过一米,尘凰儿炽烈的感情近乎融化了他的内心,他不是不知道有一些女孩子对他的感情,却从未听过一个女孩子如此倾吐衷肠,他并没有心动,却满心震撼,爱情真的能让一个人无私无畏吗?为一人,守一生,柯洛尔知道凤凰一族的传统,她们说出的话,绝不会反悔。尘凰儿言出必行,无论柯洛尔今日是否答应,她都会用一生来守望他。
什么是爱情?单方面付出的爱情绝不会是幸福的爱情,或者说根本不能称之为爱情,其更类似于人格上的奴役,以爱情之名行奴役之事。
一方无条件,无私地给予,是一种扭曲的幻想。在人格中的黑暗面,都希望能有无条件对自己好的人,但柯洛尔却觉得,除非通过一定的洗脑手段,否则凭借自由的意志,这种人并不存在。
人心天生就会权衡利弊,就算没有明确的意识,心中也会有一杆天平,在不断地摇摆,当天平失去平衡的时候,自然就会倒向另一方,而天平本身并不会损坏,只要不断地加砝码,总有翻转的时候。
父母之爱是无私的吗?柯洛尔持否定的观点,人不会由于生了一个孩子,就在品格上出现质变,有太多太多以爱之名对孩子进行道德绑架的例子,只能说父母之爱是相对无私的。
但在世间的诸多感情之中,爱情却是特殊的一种,其有各种各样的形态,互相之间还难以理解。比如作为一个现代人,柯洛尔就不能理解古代宫廷之中的爱情,有的皇帝明明有着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却对某一个妃子表现出了极端又忠贞的爱恋,也不知道他在与其他妃子欢好的时候,心中在想着什么。
尘凰儿的爱很诱人,她的爱没有条件,没有私心,而是一种让人极为舒适的崇敬与追随,而且,她还是个近乎完美无缺的人,除了年龄以外,柯洛尔找不到任何的缺陷,现在只要他伸出手,将尘凰儿拥入怀中,弯曲森林从此对他马首是瞻,一切的计划都会顺畅无比,借助魔兽的特殊性,捣毁黑暗组织不再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陡然,柯洛尔惊醒,他发现自己居然在试图说服自己去接受尘凰儿,还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了世界的安宁。
弯曲森林不同于罗曼帝国,黑暗组织暗中帮助落日帝国,已触及了罗曼帝国的核心利益,不过,由于黑暗组织的复杂性,罗曼帝国没有人愿意当出头鸟,柯洛尔不过是顺水推舟,逼了罗曼帝国一把,让他们做出了正确的抉择。
可弯曲森林避世多年,几乎与黑暗组织没有任何交集。绝命刀锋自己找来,弯曲森林被迫反击,黑暗组织也没有办法将帐记在魔兽们头上,但若是他们主动出手,就相当于将自己投身于浑水之中,就算不被淹死,也会被脏水浸透。
尘凰儿是个理想主义者,或许她不怕牺牲,不怕流血,不怕死亡,但生活在弯曲森林中千千万万的魔兽也不怕?有句话叫英雄辈出的民族是不幸的民族,偏安一隅的魔兽或许永远都不会有诞生英雄的机会,因为英雄往往与争斗,死亡联系在一起。没有英雄的弯曲森林,安享了几万年的和平。孰对孰错,柯洛尔无从评判,或许他会选择去当一个英雄,去高声歌颂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但弯曲森林中的魔兽已用行动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他有资格去打破此处的和平吗?如果他和尘凰儿结婚,弯曲森林就会被迫成为他的护盾,尘凰儿名义上是公主,实则是预备女王,魔兽们就是拼了老命,也不能让女王夫婿被杀死。
柯洛尔对自己的“名声”还有一定了解,无论哪个身份,他与黑暗组织皆有不共戴天之仇,现在战斗即将进入白热化,几大势力的互相倾轧,注定会牺牲一大批高手,弯曲森林真有承受的能力吗?
“好一个一往情深,弯曲森林中竟有凤凰的存在,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本已放弃了成神的希望,但你们非要送我一份机缘,我也不好意思不要。”
长刀劈开空间,绝命刀锋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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