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新仇旧恨

大决斗场。

    连奥斯汀都觉得不可思议，即便是贵族明面上掌控的军队，数量也在皇族之上，在场反叛者几乎占据了大贵族的八成，以他们的势力没有理由和半数御林军僵持良久。

    难道说真是魔神庇佑？没有皇族会这么想，血脉稀薄的皇族已阵亡大半，贵族们亦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亡，加纳族来萨兰千年，加起来都没有阵亡过如此众多的高层，短短半个时辰，帝国的菁华近乎伤亡殆尽。

    奥斯汀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收场，魔神之血能制造强者，可也需要五年的时间，一个个圣级强者犹如无半分灵力，被众多护卫乱剑砍死，此处的每一滴血都是在帝国身上的重创。

    短短千米之路，为何如此漫长？奥斯汀能看到贵宾席上柯洛尔诡异的笑容，不是将要获取胜利的得意，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恶魔的微笑。

    恶魔？多么遥远词汇！来到萨兰自后，虽还自称恶魔，一切反倒更像是多年不见的人类，整个帝国的体系是按照当年侵略人类得到的书籍与经验建立，从生活舒适的角度来说，的确要比恶魔存粹的混乱要好太多，然而这是一种错误吗？为什么天下皆反？

    加纳皇帝在思索间，没有注意到，一枚箭矢向着眼球飞来，一个忠心的护卫飞扑而上，用身体为奥斯汀挡下了致命一击，临死之前还高呼着：“帝国万岁！”

    鲁伯特暗叹一声，方才是个绝好的机会，皇族们终日锦衣玉食，战力虽强，却不懂配合，无意间露出了空档，倒不是鲁伯特觉得一箭能秒杀奥斯汀，可皇帝重创，就足以打击皇族的士气。

    今日赛克思没有前来，历代加纳大比，皆是由鲁伯特作为黑暗精灵的代表，赛克思最多就是安排一下人选，其实加纳黑暗精灵类似于加纳帝国的缩影，最高统治者掌控绝对的武力，大贵族掌握军队与政权。

    护卫阵亡殆尽的时候，黑暗精灵的作用就凸显出来，暴露在外的皇族躲不过黑暗精灵的狙杀，鲁伯特的手下不过占据贵族集团的五十分之一，死在他们手中的皇族却将尽三成。

    加仑莫斯愈发焦急，贵族集团正在节节后退，他毕竟还不是皇帝，大家互相之间属于合作的关系，没有哪个贵族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成全同僚的富贵，任何恶魔都知道，在恶魔的国度中，立足的本钱不是功劳，而是实力。

    “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军还没有杀进来？”

      不止一个贵族有这种疑问，他们纷纷向加仑莫斯质询，可加仑莫斯也非常无辜，在没有灵力的帮助下，根本不能得知外界的情报，大决斗场的大门由万斤巨石铸造而成，不通过魔法开关，就得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打开，可从兵力对比上来看，就算是消耗战，也该结束战斗了啊！

      知晓真相的三人仍旧在贵宾席上，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们，鲜血亦有流干的时候，短短千米距离，隔绝了血与乱，血液中的灵力化为了禁魔领域的养料，整片空间更加肃穆寂静。

      奥莉雅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将自己蜷缩起来，她已看到了柯洛尔口中的成果，也看穿了柯洛尔的歹毒之计，事情发展到现在，早已超出了控制，不是奥斯汀与加仑莫斯想休战就可以了事，太多的血与命铸就了仇恨的壁垒，直到一方灭亡之前，贵族与皇族皆不会罢手。

    “公主殿下，以你的聪明才智，想必已知晓我给出的成果究竟是什么，皇族从必死之局到还有一线生机，我觉得我的诚意已经足够，请你兑现你的承诺，说出你的特殊体质。”

    柯洛尔注视着大决斗场上争斗的恶魔们，掌控一切的感觉已然散去，现在反倒有一种看蚂蚁打架的无聊感，计划至此几近成功，就算现在双方握手言和，也已元气大伤，原住民三族强攻也有几分机会。

    至于得到魔神之血，柯洛尔不算着急，现在皇宫之中没有守卫，虚幻女子说的是得到，而非沐浴，赛迪诺拉能初步展开领域，抵消禁魔领域的作用，二人随时可以离开去皇宫，将魔神之血纳入手中。

    可在即将功成之际，柯洛尔反倒生出几分不安，他不知道获得魔神之血是不是葬天棺之行的终点，如果是，那么一切是否太过简单？

    他还记得入棺之前，葬天棺放的狠话，一个至尊级别的器物，不至于空穴来风，若是其真是纸老虎，虚幻女子也不会如此重视，相比于关乎全宇宙命运的葬天棺，魔神之血似乎还不太够格。

    难道说得到魔神之血后，才会是真正的战斗？还是说另有隐情？现在与其说是在为推翻加纳帝国而战，倒不如说是寻求怪异之点，奥莉雅即是其中之一。

    “你觉得我还有必要信守承诺？你欺骗了皇族，也欺骗了贵族，谁都没有看出来你的狼子野心！或许从你的角度，作为萨兰的原住民，你一点错都没有，可在我看来，你即是千古罪人，全加纳得而诛之的罪人！”

    “是啊，你我立场不同，我愿意和你好言好语商量，已是最大的让步，就算我现在刑讯逼供，也是理所当然喽。”

    柯洛尔骤然迸发的戾气吓了奥莉雅一跳，加纳恶魔高层的女眷基本不太沾染血腥，什么刑讯逼供基本就是在书中见过，有的时候想象比亲眼见证更加可怕，恶魔从来都不缺少残忍的刑法手段，而柯洛尔是吓得万千恶魔失色的刽子手。

    指尖闪动着极致黑暗的火焰，即便奥莉雅对极致黑暗没什么概念，在柯洛尔的控制下，她也能感受到火焰之中散发的腐蚀性，绝对是制造痛苦的大杀器。

    “公主殿下，容貌是一个女性最大的骄傲，你号称加纳第一美女，想必极其看重绝美的容颜吧，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我真不想去毁灭这件艺术品，可我的耐心不多，你的特殊体质是这场叛乱之中的不稳定因素，我不能冒着全族灭亡的危险，来怜香惜玉。”

    极致黑暗构成的火焰一点点逼近了奥莉雅娇嫩的脸蛋，柯洛尔犹如择人而噬的野兽，不由得奥莉雅不相信，他真干得出来！

    用常规的方法，的确无法修复被极致黑暗毁掉的容颜，不过神魄魔胎乃是一体两面，如果奥莉雅肯配合，过程依旧可逆，当然现在柯洛尔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来。

    “这么威胁一个女性，你不觉得羞耻吗？”

    “羞耻？”柯洛尔仰天大笑，“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从加纳恶魔来到萨兰，就用了一个新的纪年法，名为魔神历。

魔神历元年，加纳族降临萨兰，当年即屠杀了三族两成的生灵，鲜血染红了塞纳提河，终年不散。

魔神历三年，你们以谈判为名，诱导三族，当年魔神之血魔气正盛，一举污染了几百万原住民，邪兽人与堕落矮人就此在萨兰诞生，什么自愿投效，根本是无稽之谈。

魔神历七年，恶魔大军兵临黑暗精灵的堕落之树，以同宗同源为理由，威逼利诱，迫使黑暗精灵投降，进入核心森林之后，立刻展开屠杀，不但杀光了黑暗精灵全部的男性，又将全部女黑暗精灵当作玩乐的工具，疯狂了一个月，纵是以奔放著称的黑暗精灵，半数被折磨至死，剩余七八成选择了自杀，勉强活下来的黑暗精灵终身浑浑噩噩，犹如行尸走肉。

魔神历十二年，兽人首都被攻克，你们再度选择屠杀，从受精卵到骨灰，半点不留，曾经繁华的勇士之城现在还是一片鬼域，就连你们参加屠杀的士兵过后都有不少出现了精神上的问题。

魔神历十八年，矮人首府铁炉山被攻克，这次你们倒是没有屠杀，而是派遣士兵将所有出口堵住，放了一把火，在密不透风的山洞中，活活熏死了几百万的矮人，至今为止仍能听到矮人的冤魂在哭喊。

从你们来此到奥斯汀继位，上万生灵规模的屠杀足有一千三百七十六次！你的父皇也不逊色于祖先，在位二百余年，上万的屠杀二百三十五吧，差不多一年就要来一次，好像不进行屠杀，就不能彰显加纳皇族的力量，至于小屠杀，根本就是不计其数，你为之悲痛的大哥，为了锻炼心性，屠杀过几十个村庄，不管老弱病残，男女老少，皆由他亲手击毙，难道他不该死？

没错，你没有亲自参与屠杀，可你却是屠杀的间接受益者，你的衣服，你的首饰，任何一件都足够一个兽人或矮人家庭温饱一生，可自从你认识赛迪诺拉之后，哪一天穿过同样的衣服，戴过同样的首饰？

恶魔们不事生产是全宇宙公认的事实，你觉得你拥有的财富从何而来？公主殿下？羞耻？高高在上的掠夺者们不感到羞耻？现在原住民们选择反抗，渴望向有血海深仇的恶魔们复仇，你和说羞耻？可笑！”

奥莉雅透亮的双眸中泛起了水雾，她熟读皇家收藏中人类的书籍，深知屠杀有多么不得人心，不管怎么说，她终究是一个成长于高墙大院中的少女，柯洛尔口中的事实对她来说太过残酷。

“难道推翻加纳帝国，就能阻止悲剧的发生？争斗是万物生灵的本性，恶魔不过是将其发挥到了极致，没有了恶魔，三族仍旧会征战不休。现在加纳高层实力大损，与原住民足以形成战力上的平衡，我们可以交出魔神之血，不再能够稳定制造强者，双方就此忘记仇恨，互相牵制，或许还能减少杀戮。”

加纳公主哽咽着说出了一个天真的方案，不是她意识不到话语中的愚蠢，而是没有办法，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加纳族除了灭亡别无他路。

忘记仇恨？柯洛尔笑得诡异，笑得讽刺，如果仇恨能随随便便忘记，那么与背叛历史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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