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那个人
赵云望着铜镜里那个美人，伸手抚上脸上的肌肤，手感还不够细腻。随手地打开桌上一盒药膏，手指取了一些，将那雪白的药膏一圈圈在脸上涂抹均匀。
再擦几天脸就好了，隐修是这么说的。
小侠走进门，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木在一旁。
夫人在照镜子，地上躺着的，是隐修的尸体。
赵云心情不错，懒得骂她大惊小怪，“愣着干什么，天要黑了，拉去乱葬岗埋了。”吩咐完，又柔声关照了一句，“能做好吧？”
小侠立刻单膝跪地回复：“能，小侠定不辱使命。”
天雪坐在三花坊后院的房顶上，默然地看着那个人拖出了隐修，又离开去找草席和板车。
小侠趁着夜色，推着车到了城外的乱葬岗。半夜走坟地，头一回不害怕，失魂落魄地想事。
夫人真的杀了他？真的和那个人说的一样。
怎么会这样？是夫人她原来就是这样一个人，还是她突然变了？
夫人自从毁容后就性情大变，情绪不稳，阴晴难料，本以为只是毁容后心情不好。如今怎么刚一好就杀了给自己医病的大夫呢？
为什么？
那人身上的伤比夫人还要惨，如果夫人是有理的，那她对夫人做的一切岂不也合情合理？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是被夫人害成今天这样的，那我岂不是一直在助纣为虐，如今还害得这个老大夫白白丢了性命……
如果不是我把他掳出来，如果我要是早一天放走他，如果我信守承诺好好保护他，也许事情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对不起。对不起……”小侠掩面哭泣，正哭到自责悲伤的地方，耳听得身后有动静，一回头，正看见尹天雪近在咫尺！
尹天雪沉默着走过来，小侠下意识地拔剑，可剑刚拔到一半就停了动作，面色一苦，将剑扔到她面前，“是我做错了事，害得他枉死，你杀了我为他偿命吧。”
天雪脚尖一勾，抬手一握，左手一甩剑鞘深深插进泥土，右手反手持剑横在她的颈间，小侠抬起头露出自己的脖子，一副任君宰割的样子，却又紧闭着眼怕得不敢看。
天雪垂眸一瞥，看见了一圈淡红色的疤痕，深入皮肉，心中暗叹其不争。剑右手倒到左手，信手一掷，准确无误地插进剑鞘。
踢了一脚草席。“起来吧。”
隐修一把推开草席，“我都这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有个年轻姑娘为了我掉眼泪，你怎么那么讨厌，非要这时候出来！”
小侠吓得跌坐在地上。“你没死？”
“知道赵云的本性还放你们带走隐修，怎么可能一点防备都不做？”
小侠难得没有像那晚一样反驳。
泪痕最近心软，多伤人命怕是又要惹得她伤心，“你走吧，我不杀你，只要不再跟着赵云作恶，我也乐得少沾点人血。”
“即使你不威胁我，我也不会跟着夫人了。”
天雪来了兴致，好像知道这人为什么哭了，“你相信我们说的了？”
“夫人她，她……”小侠不想再提这件事了，擦了擦鼻涕，“我能跟你去龙泽山庄吗？我想那个人，她也需要一个婢女服侍吧。”
天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拒绝了她：“龙泽山庄不缺婢女。”
隐修不乐意了，指责天雪态度太冷漠，说话不好听。
“这段时间我没受罪可多亏了她！说好的，我给治病她保护我照应我嘛！那赵云杀我是突然杀的，她不在场啊，跟她又没关系你……”
天雪冷眼看向隐修，隐修讪讪地闭了嘴。
小侠吸了吸鼻子，低下头去，再没什么好说的了。俯身去拔剑，却怎么也拔不出来，越拔不出来越急，越急越委屈，可偏偏一声也不肯哭，倔得一张小脸上满是眼泪，伸手胡乱地抹掉，不服气地接着又要去拔。
天雪单手架着她站起身，先抽出了剑，左手一带，剑鞘轻轻松松地离开了土壤。
她看看满是泥土的剑鞘再看看她，转身在树上敲了两下，又掏出块帕子来包住，还剑入鞘，递给她，见她不接，又发出了一声鼻音催促。
小侠忌惮她的功夫，这阵子被赵云折磨的畏首畏尾，生怕自己敬酒不吃引来罚酒，握住那帕子接了下来。
“我们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用不着什么婢女。可…可你要是缺个落脚的地方，那里空屋子还挺多的。”
小侠惊讶地抬头看她，眼里盛满了不可置信的光。
天雪瞟了她一眼，立刻若无其事地躲避开追寻的视线。
“哎！这就对了嘛！”隐修掐着腰，“你们几个小姑娘凑到一起，聊天也开心嘛！”
天雪瞪了他一眼，撂下一句：“跟上。”转身走了。
“跟上跟上！哎呀别哭了！走，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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