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到第二日，楚昭已经完全没了刚开始的兴奋感，胳膊和双腿带来的酸痛让她疲倦和不安，在马场上紧握着缰绳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才颤颤巍巍地抬起双腿。
本都做好了被摔下马的准备，意外的是，那马儿比昨日温顺许多，自己好像也变得更加得心应手，一人一马配合默契，在空旷的草地奔驰。
到去围猎场的前一天，楚昭不仅已完全掌握了骑射的基本技巧，甚至技艺超群，进可马踏飞燕，退可百步穿杨。
“好！”楚定看完了她的表现，第一次露出了赞赏的笑容，“不愧是我楚定的女儿！”
“谢爹爹夸奖！”楚昭整理好弓箭，潇洒地拱了拱手，谦虚道，“多亏了贺副将悉心教导，这段时间也让他费心了。”
贺开走上前，恭敬道：“是大小姐天资聪慧，巾帼不让须眉。”
在一旁等着看好戏的寇媛和楚蕊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本来都在脑海里上演了几十遍楚昭骑不上马，拉不开弓的滑稽场面，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精彩，堪称完美的场景，再加上楚定难得一见的肯定，更是让母女俩感到嫉妒和不安。
“那楚昭什么时候私下练了这些？又让她得意了一回！”寇媛回到自己院子里，朝楚昭的屋子瞪了一眼，愤愤道。
“娘，爹爹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好了……这样下去，蕊儿只怕我们这么多年的心血都白费了。”
寇媛听闻，目光变得狠厉：“我绝不允许她动摇我们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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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收拾妥当，楚定便带着楚昭和楚蕊同行前往栗坡。
马车里，楚昭坐在右侧的座位上，看着外面嫩芽新绿，回忆起自己写的剧情来。
这次围猎算是重要的一环，前主正是在这个时候同太子真正说上话的。只不过那时的楚昭，虽贵为嫡女，却因为拥月宫失火备受牵连，连去围猎场的机会还是她求着楚蕊，让她以婢女的身份跟着她去的。
楚昭还以为楚蕊是好心，未曾想自己是替她人做了嫁衣。太子一眼看上了被楚昭衬托得出尘脱俗的楚蕊，声名狼藉的楚昭只有被利用的份。
“爹爹。”楚蕊往楚定的方向移了几分，乖巧道，“这次前来，蕊儿也想正好多认识一些人，爹爹可否……”
楚定知道她那点小心思，打断她：“你安分待着便好。”
“爹爹……”楚蕊看他的神情严肃，欲言又止。
“昭儿。这次的狩猎大会，皇上虽邀了你一同参加，但你毕竟非皇家人，又身为女子，切记不可太露锋芒。”
“爹爹放心，女儿心中有数。”
楚定这才点点头。
行了将近一天的路程，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终于来到了栗坡，在围猎场附近的行宫歇下，准备明日的狩猎大会。
翌日。
太阳初升，林中还氤氲着雾气，偶有飞鸟掠过带起一阵响声，放眼四周，绿意葱茏，一派生机。
楚昭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箭囊，同诸位皇子或大臣之子们一起跨上了马背。
十几匹马一字排开，楚昭作为其中唯一的女儿身，引来了旁人或轻蔑或惊讶的目光：
“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竟让一个女人来参赛。”
楚昭都懒得同说话之人争论，专心整理自己的装束，只淡淡道了句：“你这是在质疑皇上的决策？”
一句话就扼住了要点，说得那男子噤若寒蝉。
今日的狩猎大会以一日为限，围猎数多者为胜。一声令下，众人驾着马从各个方向散开，楚昭选了个去的人最少的方位，轻扬马鞭。
这栗坡一年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开放一次，野物数量可观，受了惊吓四处逃窜。
几个时辰下来，楚昭收获不少，正想着再捕三五只野兔就差不多的时候，瞥见不远处的林子里一只毛发亮丽的成年梅花鹿正专心地啃食地上的青草。
楚昭从背后的箭囊里抽出箭，熟练地搭在弓弦上，骑着马小心翼翼地朝它靠近。
那梅花鹿的警惕性高，很快感觉到了楚昭的靠近，撒开腿跑了起来。到嘴的鸭子哪能让它飞了？楚昭一甩马鞭奋起直追。突然，身下的马痛苦地哀嚎了声，因重心不稳直直向地面冲去，楚昭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摔下了马。好在身体里还有那么一点会武功的潜意识，没摔得太惨，在地上滚了几圈，擦破了点皮。
“楚姑娘？”除了楚昭，太子卫琏也发现了这猎物，刚在恼火是谁的马惊动了它，就看到摔倒在地的楚昭，一边躺着一匹前腿中箭，倒地不起的骏马。
“张京！”卫琏吩咐道，“去追！本王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在暗地里耍阴招！”
“不用了。”楚昭指了指马腿上的箭，“今天每个人的箭都不同，看了这支箭便知道是何人所为了。”
卫琏眼睛亮了亮：“楚姑娘果然冰雪聪明。”说完，便示意张京从马腿上拔下箭收好。
“你可有伤到哪儿？”卫琏伸手想扶她一把，楚昭揉了几下膝盖，自己撑着站了起来，后退几步与卫琏拉开距离，道，“多谢殿下关心，我并无大碍。”
正巧在附近的卫玧听见马声凄厉，担心是楚昭出了事，马不停蹄地往这个方向赶，刚好就看到了眼前这幕。
卫玧不悦皱眉，刚想转身离开，却听见卫琏轻佻的声音传来：
“你见到本王，不是应该高兴吗？这会儿没外人，你不必如此拘谨。”
卫玧不明他这话何意，便隐到一棵树后，继续听。
楚昭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奉承道：“殿下身份尊贵，能得殿下关心，我实在是受宠若惊，故更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和言行，怕让殿下笑话。”
卫琏笑道：“本王可不是这个意思。”
楚昭问：“那殿下的意思？”
卫琏俯下身，语气暧昧道：“听说你爱慕本王已久，一个月前私逃出府想与本王私奔？”
楚昭惊恐，他怎么会知道？将军府明明已经压下了此事，不许下人走漏风声，再说事情都过了这么久，如此……那只可能是他有意调查过。
楚昭辩解道：“以前是我年少无知，差点污了殿下的清誉，还请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之后我定当谨言慎行。”
卫琏根本不在意她的解释，自顾自道：“近来父皇和母后正在物色合适的太子妃人选，本王觉得，你就很不错。”
楚昭：“？？？”
【你摊上事儿了。】
她正想骂一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血书，只听卫琏又道：“现在，你可明白本王的意思了？”
楚昭抬起头，躲开他有些挑逗的目光：“殿下真会开玩笑，太子妃之位岂是我能妄想的？”再看了眼自己膝盖上的伤，“我得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就一瘸一拐地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殿下这是？”张京也有些看不懂。
卫琏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道：“成不成太子妃倒无所谓，本王要她，为我所用。”
因为出了点小事故，楚昭上完药就没继续参加狩猎大会。日暮西山，其他人陆陆续续从林中出来，之后清点，太子最终以十七只野兔、一头野猪和一只梅花鹿的猎物数量位居第一，紧随其后的便是兵部尚书之子秦霄和工部侍郎之子曹漠。
本来楚昭也能在这前三甲之列，而害她坠马的罪魁祸首此时此刻正坐着第三的位置洋洋得意。
太子优异的成绩令卫起甚感满意，众人也见状也纷纷上前恭喜。
“父皇。”卫琨突然道，“儿臣有一事想禀报父皇。”
卫起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皱眉道：“何事？”
“楚姑娘坠马一事，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说着，卫琨将那支箭呈给卫起过目，“这是从楚姑娘的那匹马腿上取下的，今日狩猎，每人所带的箭都不同，而这只箭的主人……正是曹漠。”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将目光投向曹漠，曹漠到底年轻，物证在前早就失了方寸，正想跪下认错的时候，被曹玄拦在了身后。
曹玄冷静地朝卫起拱手，道：“皇上，正如太子所说，每个人的箭都做了特有的标记，既如此，若真用自己的箭对楚姑娘下手，未免太过愚笨。这狩猎毕竟是大事，想必楚姑娘也并非斤斤计较之人。”
人群中传来秦霄的声音：“赛前曹公子就对楚姑娘出言不逊，我们大家可都听着，说不定就是曹公子嫉妒楚姑娘这般出色，怀恨在心，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对楚姑娘下了手。”
卫起冷哼了声，他知道曹漠是个什么货色，但没有直接证据也无法定罪，卫起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楚昭身上：“你且说说，是追究到底，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楚昭低头浅笑，谦恭道：“臣女不敢。”
“你尽管说，朕，听听你的看法。”
楚昭这下难了，本来想多一事少一事，结果太子半路出来替她打抱不平，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为何，但工部侍郎也是朝廷命官，方才的口气完全就是护着自己宝贝儿子。而兵部又与爹爹交好，秦霄这才会站出来替她说话。看似小事，她要是说得不好很容易官场结仇，甚至拉下整个将军府……
楚昭沉吟片刻，才道：“臣女觉得，曹大人所言极是。光凭一支箭也说明不了什么。至于曹公子所言，实在是对天下女子的蔑视，大庭广众，曹公子作为名门望族，还是要注意言行，祸从口出，养不教，父之过的道理，相信曹大人也一定明白。如此重要的日子，皇上与诸位大臣可千万别因这点小事伤了和气，败了兴致。”
卫起点了下头：“但若不罚，又对不起楚爱卿。曹玄，你作为朝中大臣，却教出如此心胸狭隘之子，教子无方！朕就罚你半年的俸禄，还有你，”卫起鄙夷地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曹漠，“明年不得参加狩猎大会。”
父子俩齐道：“谢皇上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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