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其余人走后，整个大堂一下子空旷下来。
确认他们都走远之后，贾理镇定地在椅子上坐下，道：“素闻恪王殿下与太子殿下交好，想不到，我为太子鞍前马后这么多年，坏事、麻烦都是我担，他倒好，享着所有利益好处，现在要卸磨杀驴……恪王此次来，是要账本，还是直接取我性命？”
这些天，贾理与太子往来的书信都被卫玧看了个遍，证实了太子与贾理之间确实有关系，现在听他这么说，倒没有太大惊喜了。
卫玧问：“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贾理看向卫玧，道“不知太子有告诉过殿下，那本账本的意义？”
卫琏从未跟卫玧说过，还是他从两人的书信中得知账本一事，至于上面的内容，虽不知但也能猜到，十有八九是他们的交易记录，不然太子不会这么恐惧，想杀他灭口。
贾理道：“那本账本，记录了这些年来我与太子之间所有的交易往来。”
卫玧故作惊讶，明知故问道，“太子殿下是因账本所以才想杀你？”
贾理突然激动起来：“账本一事我从未跟任何人说起，只是最近因翠玉茶一事，太子不知从何得知我有这本秘密账本，想让我交出账本。”
“这样一来，不管你交不交出账本，太子殿下都不会留你这条命。”卫玧假意惋惜道。
贾理目光变得狠厉：“太子既想杀我灭口，我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乖乖交出账本……”贾理顿了顿，终于做出了这个危险抉择——“我想用这本账本，换自己一命，不知恪王殿下可愿意交换？”
卫玧道：“你既已知道本王与太子殿下交好，就不怕本王到时候拿了账本，再杀你灭口？”
贾理道：“你若真想归顺于太子，那日便不会放走你们在客栈的马，也不会突然出现百姓将客栈团团围住，你们‘不得已’才留下查案，想必少不了恪王殿下您的努力。”
卫玧不可置否：“贾大人似乎没有本王想象的那么简单。”
贾理笑容苦涩：“我在这儿待了近十年，怎么可能没有一点人脉，只是知道又如何，我明知是你们，却无法阻拦你们破案，说起来，还是恪王殿下深藏功与名，只是有这番手段与人脉，怎还甘愿屈于太子之下，做个闲散王爷呢？”
卫玧笑笑，眼神中却冰冷：“你就不怕本王杀了你，再去找账本？”
“别说东莱之大，就是藏于这恒阳中，没有我的指引，恪王殿下怕是再难找到。”贾理继续道，“只要我平安离开恒阳，账本就是您的，拿了账本，扳倒太子，这个买卖对您来说，并不亏。”
卫玧靠近他，像一头猎豹盯着自己的猎物，终了，才道了句：“划算得很。”
四个字，让贾理松了一口气。
两人又你来我往说了一番，三业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大人！属下有事禀报！”
三业的语气急匆匆的，贾理起身起，理好衣冠去开门，三业俯首与他耳语了几句，贾理便慌慌张张地往外赶。
卫玧跟着一路来到了偏院角落处的荷花池，荷花池中心立着一座金光闪烁的貔貅雕塑，雕塑与岸边平时并无连接，现在因楚昭“不小心”触动了亭子里的某个机关，池中升起一个个木头莲花桩，直通雕塑。
楚昭知道希望就在眼前，硬着头皮用她不好的轻功，跳过一个个桩子，来到貔貅的脚下。
贾理见到的，便是她在貔貅身上东摸摸西摸摸的场景。
“楚姑娘好端端的，去哪儿干什么？”
“我看着只貔貅确实耀眼，在缘州都不曾见到过，就想近距离看看，贾大人不用管我。”
楚昭说着，右手摸索到了藏在貔貅右脚后跟处的一个机关，试着转了几圈，貔貅的纯金肚子就缓缓打开，楚昭无比激动，贾理看她的种种行为却察觉出了一丝猫腻。
“还愣着干什么！”贾理道，“快去把姑娘带回来，要是摔进池子，我可又要多一份罪名了！”
“是！”言毕，三业便如蜻蜓点水般朝金像漂过去。
众人盯着那边的动静，三业欲将楚昭带回岸边，楚昭不肯，便同他在外头动起手来，三业一心想把楚昭带回去，不管眼前的人是位女子，下手招招不留情。
楚昭仅靠下意识的那些招数，根本不是习武多年的三业的对手，一来一去楚昭毫无悬念地败下阵来，重新退回到金像脚下，喘着气同三业讲道理：“君子动口不动手！”
三业充耳不闻，也不管面前的是位力气和身手都在他之下的女子，一心只想将她带离这个地方，便缓缓拔出剑来……
貔貅像离岸边约莫有六、七十米，岸上的人听不清他们在交谈什么，看三业执剑一步步朝楚昭走近，卫玧终于按捺不住，借着几个木头桩，利索地穿过了池子。
从楚昭这个视野看，卫玧就像从天而降的神祇，尤其是他今日一身素白，落地之时衣袂翩翩，更有种遗世独立，误入凡尘的清冷之感，俊美无双。
卫玧隔在两人中间，眼神凌厉地看着三业，冷冷道：“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舞刀弄枪，怕是不厚道吧。”
三业将剑收在身后，道：“属下也不过是奉命办事，还请两位配合。”
证据就在身后，哪有不进去看看的道理，于是楚昭便朝贾理大声喊道：“贾大人这般阻拦，怕不是里面藏着什么重要宝贝吧？！”
贾理哂笑：“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玩物，怕污了大家的眼。姑娘的安全重要，还是快回来吧。”
贾理越是不允，楚昭越是兴奋：“不看看怎么知道？贾大人无需紧张。”
“既然如此，若姑娘实在好奇，让三业带你去进去看看也无妨。”
贾理态度转变之快让楚昭有些不明所以，他到底是故意为之，还是早就将东西转移到了别的地方？楚昭隐隐有会失望的预感，但还是闯了进去。
貔貅像内足足有一人半高，两米宽，右边是金色的像壁，左边则立着一排红木架，东堆西放了些瓷器玉器，几册古籍，几卷画册。
东西十分散乱，像是匆匆搬过来的，还未来得及收拾。
再想起方才贾理无所畏惧的语气，楚昭这下不得不认，贾理这老奸巨猾的，估计账本早就被他转移了阵地。
楚昭不死心，随手翻了几本，就是寻常画卷，或者是她看不懂的古书，并无异常。金像内一览无余，应该没有暗格。
“这些古籍都是我家大人花了不少精力从各地搜罗来的，虽说不上名贵，但十分难寻，姑娘可小心点。”
楚昭鄙夷，将东西放回原位。
“你在找什么？”卫玧察觉到她转了一圈之后脸上明显的失落，问道。
“没什么，没见过世面，随便翻翻。”楚昭搪塞道，“殿下你看这壁面，是真的纯金哎！”
卫玧看了她一眼。
“姑娘可满意了？”三业道，“若还是好奇，可让我家大人前来为您一件件介绍过去。”
“不必了。”楚昭一无所获地离开貔貅像。
“姑娘看得如何？”贾理问道。
楚昭心中虽失望没有如愿找到账本，但还是得装作无事发生，谈笑风生道：“想不到这金像里别有一番天地，倒真是让我开眼了。”
楚昭继续道：“只是大人作为恒阳城衙，每月俸银不过六七十两，是如何筑得起这一人多高的金像，藏这么多奇珍古玩呢？”
贾理笑道：“这金像是镀金，值不了几个钱，至于里面放着的东西，更算不上什么宝贝了，小官平素爱好罢了，楚姑娘，两位殿下，这总不犯法吧？”
楚昭闷闷地哼了声。
卫琨至始至终都像是局外人，看了一场闹剧之后道：“这段时间贾大人就老老实实待在府中，随时待命。”
“几位慢走，不送。”
贾理阴鸷的目光盯着楚昭的背影，种种行为看似意外，实则步步朝金像里去，而且不达目的不罢休，似乎认定里面有什么东西。
若不是昨晚自己想带着账本溜走，想必此时已被她找到。
账本一事，他从未与任何人提起，太子却知道了这个消息想杀人灭口，如今楚昭此举怪异，若她也是太子的人……那么此番前来找寻账本，甚至日后自己痛下杀手，就说得通了。
“这楚姑娘，之前倒是小瞧她了。”
三业不解：“她不是将军府嫡女楚昭吗？”
“你好好想想，他们是怎么来到这荷花池的？”
三业回忆了一遍，一开始他并没有往这个方向走，是楚昭提出听说贾理家中筑了一座纯金貔貅像，想过去开开眼。
贾理知道三业想起了什么，又道：“再想想貔貅像里有什么？”
三业这才恍然：“难道她也是太子的同党？”
贾理默认，现在卫玧那边还未安排好他出逃，楚昭不光知道有账本，甚至账本藏匿的位置都清清楚楚，不免让贾理胆寒。即便她是将军府嫡女，他也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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