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湘府
“吱呀——”
第宅大门被长风推开一道阴暗的缝隙，红叶纷纷荡过门槛子。
静候在门外的男子闻声去看，步履没来由的上前两步。
落木洒了一地飞丹，门缝深处响起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移时，大门缓缓敞开。
从宅内走出一位半百耆老。
他一手拉开了朱门，一手拦住匆匆趋来的小仆童，“去，让梅娘子备上茶点。”
声音沉下的刹那，门户洞开……
耆老踏着鲜红叶子走来，瞧见男子先是一愣然后赶忙迎了去，“原是二公子啊，您与夫人可真是前后脚！”说着帮男子拿过包袱请他快快入府。
“稍等。”男子朝后望了一眼，“劳烦耆老先去通禀着，那几位少侠于我有恩，望姑母帮衬着招待两日。”
耆老听罢点点头也朝后望了去。
只见不远处的四人正把目光投来，落在身上的瞬间似有几把利刃同时逼来。
耆老蓦地惊出了冷汗，他摸摸额头笑道，“好…好，老奴这便去。”言罢往宅内行了几步，招着手唤来庖厨旁的小仆童。
男子望着四人彬彬笑道，“诸位请。”
“有劳兄台。”宣于彻第一个应声，阔步跟随男子而入。
其余三人相互顾看，深色凝重的跟上。
众人刚进第宅，远远瞥见一位小仆童匆匆趋来，边走边喊，“厢房已收拾妥当，官人可去瞧瞧？”
男子口中喃喃着‘已近申时’，于是停住脚步回头道，“眼瞅着天便要暗下来了，诸位不妨在此歇息一晚。”
“甚好甚好！”宣于彻提着剑拍手叫道。
姬冰儿思索斯须，“如此……会不会太过叨扰？”
男子连忙摆手，“姑娘莫要打趣，小生荣幸之至。”
风怜四下望望，并未开口。
陵幼安目光一冷，正视前方，“盛情难却，劳烦引路。”
众人彼此颔首，小仆童带路在前。
湘府这所第宅不算大，从东边小道一路向前，穿过小片林径则至东厢房。
六七间房舍整整齐齐的坐落在古林尽头处，每间屋子的砖瓦上都覆盖了一层银红枝叶，打眼一瞧煞是艳丽！
小仆童依次将房门启开，逐一介绍道，“左边第一间是为官人准备的，包袱便搁在了塌旁的桌上。”
说着推开了下一间房门，扑面而来阵阵热意，“今月天气不好夜间总是落雨，平白把褥子弄湿了好几回。我瞅着姑娘穿的单薄，正巧厢房里生了暖炉。”
言罢再指了指余下的几间，道，“三位公子可随意挑选，皆是使女收拾好了的。”
众人谢曰，“有劳。”
小仆童对陵幼安四人拱了拱手，然后看着男子道，“夫人交代，让官人去大堂候着。”
男子答，“我这便随你去。”
说着面朝四人，“诸位且歇着，小生遣人送些茶点来。”
小仆童与男子谈说着朝南面行去，沿古林小道返回。
四人原地不动直至望不见人影，随后相继走入同一间房舍。
姬冰儿正阖了门扇，“彻兄，去将窗户掩上。”宣于彻未加思索，行至窗沿把轩榥紧闭。
陵幼安扶正一把椅子给姬冰儿，她正脱下白外衣搭在腕上，然后心不在焉的坐下，“怪，实在是怪……”
“怪？”宣于彻扯了竹椅就坐，“小仙女是言及湘府？”
“小狐狸是道及此城。”风怜撩起衣摆卧在榻上，“哥哥可还记得城外的些许人也？”
“城外……”宣于彻沉思，他与风怜追至梦陵城外时，恰好与几位行人擦肩而过。
来去者目不斜视一脸漠然，对话之余不曾有片刻的流盼。
原本不足为奇，可偏偏那个时候二人正将夭婴从孩童的体内打出，此等场景若是换了旁人早就大喊大叫的躲起来了，胆小的吓个晕厥也是寻常！
但是梦陵城的人……全然视若无睹。
思及此处，宣于彻蓦地起身，“城外行人确实不对劲，不过湘府的人并无不妥。”
“所以，更为怪哉。”陵幼安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整座城的百姓如同行尸走肉，唯独湘府之人贯如往常。”
“不仅如此，这所宅子里有死人的味道。”风怜舒展着身子，只手撑在榻沿，“尸气随风淡若无味，应是被极强的法术掩盖住了。”
宣于彻扶了桌角咕嘟咽下口水，结结巴巴的讷出半句话，“死……死人？”
“风怜。”姬冰儿忽的回眸，“你可有闻到邪物的气息，伤你之后他去了何处？”
榻上人啧了一下，指腹来回抚摸着喉咙，唇边响起沙哑的声音，“似乎是朝北边小峰去了。”
北边小峰？
陵幼安与姬冰儿冷冷的瞥了风怜一眼。
他所说的大抵是龙候山。
方圆千里之内，唯有一座高峰位在灵山龙候的正中。
“阵法不破，邪物就逃不出。”陵幼安欲褰衣坐下，霍然有人敲门……
“咚咚咚——房中可有人在？夫人命我来送茶点。”
陵幼安启门，只见婆子身后站着三位使女，个个手持托盘正朝屋内探看。
婆子抬眼瞧了瞧陵幼安，眉开眼笑道，“小公子们挤在一处多有不便，隔壁……”
“有劳。”陵幼安接过婆子手中的托盘，“其余的不必了。”
婆子拦着门便要进来，谁知被一股小风逼退数步。
使女们在门外唉声叹气，须臾散去。
天色暗的很快，房中烛火显得愈发耀人。
夜风伴着阴恻恻的寒意袭来，吹的木门‘吱呀’作响……
“几时了？”姬冰儿推开一扇窗牖。月华如练，几点疏星映朱户。
宣于彻咬了两口糕点，吃茶之余答道，“大抵，申时二刻？”
“果然奇怪。”风怜在榻上翻了个身，手指从喉结慢慢滑下垂在了塌旁，“静夜沉沉，极似亥时。”
“嘘！”姬冰儿挥手一片紫烟遮住了房中气息。眸光从窗牖跃然而出，望向了不远处的人影。
距离厢房十步的位置，簌簌红叶之下走来一人。
他手中拿着一块玉佩，借着皎白月光瞧去隐隐透着莹润的光泽。
凉风吹起鬓角的碎发，步伐乱的几乎踉跄倒下。
他突然止住了步子，低着头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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