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恨生（2）

飞星睁开眼的时候，四周还是一片黑暗，头部炸裂的疼痛，他一下没想明白自己身在何处，只觉身下的石头尖硬冰凉的刺痛了身体，冷风不断袭来，血腥粘腻的衣衫留不住一丝的温度。

        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哆哆嗦嗦的扶着身边的石头直起身，衣衫发出一点沙沙的声音。

        黑暗中一阵响动:“你醒了？”

        一个女声？飞星有点迷惑，对这个声音一下没想出来是谁？

        嚓！

        火光亮起，有人点燃了火石，引燃篝火。

        飞星看到隐约一个人影缓缓走过来，他扶着欲要炸裂的脑袋，似乎终于想到什么，那是他昏迷前，听到最后的声音:“你们庄主心脉已断，命不久矣……”

        心一瞬间疼得让他想要再次昏死过去，阿姐！阿姐！他的姐姐！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泪水一下冲出眼眶，张大了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窒息般用力抓着心口。

        “你冷静一下，你的身体自己知道，你姐姐不愿看你这样的。而且……莫言估计挺不过去了，你要不要见一面？”

        飞星怔怔愣了一会，手脚慌乱的摸索着要起身，眼中出现了祈求。

        “你别急，我带你去见她。”冷翛荷缓缓上前扶住他，也是这个时候，飞星才发现冷翛荷走路一瘸一拐的，身上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依稀可见斑斑血痕。

        “你伤……”

        飞星的声音沙哑，说出的话仿佛破锯划拉木头般。

        “不碍事，我先带你去看莫言。”

        莫言躺在山洞的另一侧，趁着篝火，飞星一眼就看到她断了的臂膀，腹部一柄断剑还突出在外面，只听到呼呼的出气声。

        飞星几步上前握住莫言尚算完好的手，莫言是他十几年来，除了姐姐以外不多的几人熟人，此刻看着她明显出气多入气少，随时可能丢掉性命，他不想自己现在流泪，但是好像除了流泪他什么也做不了，从来没有一刻他这么恨自己无用。

        “阿言姐，我……我……”

        莫言呵呵的喘着气，眼神在找寻着，冲着飞星的方向，双目却没有任何聚焦点。

        “少主，少主你还好吧……”

        飞星噙着泪，用力点头，又发现莫言是看不到的，急忙应答道“阿言姐，我好，我都好……”

        莫言听到舒心的笑了：“好，好，……属下安心了，没有辜负庄主所托。”

        飞星剧烈的一阵颤抖，感觉心肺都要从喉中涌出。他身体瘫软，几乎要滑落到地上。他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家突然就没了，明明阿姐前一刻还在跟自己谈论着要嫁人的喜悦，再次看到却已经是生死关头，这一切的一切抽走了他力气，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仿若濒死的溺水之人，却抓不住任何的可以救人东西。

        “阿言姐，你可知为何……”为何阿姐所嫁之人会杀阿姐，为何连山庄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放过，为何……

        “少主，属下……不知。”

        飞星跌坐地上，无力的瘫软下来，他沉闷的低笑，是嘲讽自己这十几年的岁月，存活于这世上到底为了什么？

        “阿言姐纤云山庄被灭，阿姐不愿同我多说半个字，所有人都瞒着我护着我，我知你们不想我受伤害，可是阿姐死了！纤云山庄的人都不在了，却唯独我这个什么都不知情的人活着，苟活着，被大家用命拼死的护着。阿言姐，你们要我活，可是你们又要我怎么活呀～……？”他嚎啕大哭，悲愤无助的情绪一下宣泄出来。

        莫言沉默了，久久不能言语。她从小跟在庄主身后，清楚的知道庄主有多爱护这个弟弟，加上飞星体弱，几乎是拼着纤云山庄所有的财力和人脉，在吊着他的一条命。

        庄主从不给任何人提及他，对他的保护可以说是连整个山庄所有宝贝加起来都不及的严苛，甚至唯有庄主身边的他们几个才知道有少主的存在。

        她懂庄主不想少主活在这尔虞我诈的乱世中，可是这血海深仇，少主当真能安然看开吗？她自问绝对是不可能的。

        “少主，对不起！只是……属下所知……并不多……”

        “属下所知，这个婚事……并不是庄主情愿的，庄主心仪之人，不是欧阳大侠……额，不是欧阳明月，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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