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拼了
“别,头哥咱们有话好好说,这样我明天早上,一早一定去见你,别对我家里人下手,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被捏住七寸的毒蛇除了拼命扭动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办法。
大头那边也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留给马银龙的只有一串忙音。
“哥,出什么事了?”
“没事,先给你送出市区。”马银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字条,递给了王棍,并对他说“这个条你拿好了,这是咱老叔住得地址,我已经跟老叔打好招呼了,这些日子你就在他那避风头,等哥把这边的糟烂事处理完,你再回来。”
“行,哥我什么都听你的,这次我闯了大祸,要不然也不至于把你害成这样。”
“行了,事已经发生了,你说这些就没意义了,记住了,老叔问你为什么到屯子了,你千万别说因为自己攮了人,就说因为我这边有事,需要让你避一阵听到没有?”
“好。”
马银龙把烟头弹出窗外,发动了破旧的面包车,沿着前方的土路开去。
面包车发出一声哀嚎,仿佛在提醒着主人,莫往前方去,前方有危险……
茶叶屯子,是马银龙出生的地方,据说这里曾经出了茶叶大户,因此被命名为茶叶屯。
15岁时,马银龙因为想吃肉,就缠着奶奶去给自己买。
当时的马家穷困潦倒,为了给孙子买肉,奶奶只好一夜又一夜的缝着鞋垫,拿到集市上去卖。
小时候的马银龙并不明白,那么好吃的肉奶奶和妈妈为什么不喜欢吃,是因为太肥了吗?
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让家人全都吃上瘦肉。
此时的马银龙正驾驶面包车穿过奶奶曾经卖鞋垫的集市。
这里已经焕然一新,街道两边是数不清的歌舞厅和饭店。
陷入美好回忆的马银龙吹起了口哨,王棍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开心,只是一脸不解的看向车窗外。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捷达车,像拦路虎一样横在了马银龙面前,看样子好像是车抛锚了,正等待救援。
车主一脸焦急的打着电话,还伸手示意马银龙他们等一会。
马银龙下意识的摸向了腰间,死死的握着匕首的刀把,因为他知道,这个时间,正常人是绝对不会来茶叶屯子的。
一直以来,茶叶屯子的特产都不是茶叶,而是一伙又一伙的流氓和一伙又一伙的抢劫犯,过了晚上八点,村民都紧锁大门,不再出屋,因为你不知道深夜出门会遇到什么。
而造成这种情况出现的最大原因,就是吃不饱。
有一个很经典的笑话是这样说得,某女遇到劫匪,颤抖着说“大哥,我是厂职工,月收入不到2000,没有假期,没有五险一金,你放过我吧。”
劫匪听完痛哭流涕的说“我也是,厂子裁员把我给裁下来了,家里孩子都饿哭了,我放你一马,你走吧,对了,你千万别走边上的那条路。”
“为什么?”
“因为我媳妇跟我妈在那条路蹲着呢。”
这笑话听着好笑吗?
不好笑,这笑话满是悲哀,而且这种悲哀是只属于穷人的悲哀。
对于底层的人来说,要想跳出贫穷和饥饿的樊笼,除了玩命好像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你无法劝诫一个没有明天的人去行善,就像你没办法劝诫老虎戒掉吃肉而改去吃素。
因为这两者都是动物本能。
当没有明天和吃不饱这两种糟糕的局面同时出现一个或一伙人身上时,犯罪行为就会随之而滋生。
马银龙敲了敲王棍的脑壳,告诉他警惕起来,因为他已经从后视镜,看到有两个戴着黑口罩的大汉,从后边朝他们走了过来。
不止两个,马银龙注意到,那辆灰色捷达车里还有两个人,正通过后车窗看着自己。
这让他更加肯定,自己是遇到劫道的了,于是他深呼一口气,对王棍说“你抓住了,一会我倒车撞出去。”
王棍点点头,抓住了车顶上的把手。
马银龙把手悄悄放到方向盘,刚要发动汽车朝后边撞过去,忽然感觉脖子一凉,一把匕首已经顶在了他的脖子上。
假装车坏的捷达车主,凶相毕露说“别动,车钥匙拔了,给我下车。”
或许是电视剧带给他的错觉,让他认为人只要被刀顶着,就会高举双手,听他指挥。
这个抢劫犯可能不知道,在他面前的这个马银龙,是比他还要危险的危险份子。
“兄弟,把刀放下吧,有话好好说,放一条路。”
马银龙说得放一条路,不是求他们放自己一条生路,而是你把刀放下,我给你一条生路。
“少他妈废话,赶紧下车,老吴、老四,看着他俩。”
显然,这个劫匪没明白马银龙的言外之意,当他正要开车门,将马银龙从车里拽出来的时候。
马银龙猛的刺出去一刀。
劫匪的脖子瞬间被扎了个对穿,血就像不要钱一样,从伤口呲了出来。
就是这一刀,直接要了这伙人老大的命。
“来啊,抢我,你们敢抢我,知道我是谁吗?”
“你他妈扎的是我爹,卧槽尼玛!”老吴双眼圆睁,连人带刀朝马银龙扑了过去。
同时,王棍一脚踹开车门,一脚将另一个劫匪踹翻,两个人滚在一起,开始抢刀。
“我杀了你。”在老吴冲上来的瞬间,马银龙猛然出刀,动作又快又狠,一刀扎在了老吴的胸口上。
一刀下去,棉絮漫天飞舞。
为了掩盖身形,老吴那天穿了一件厚棉衣,也正是因为这个决定,竟然间接性救了他一命。
棉袄替老吴挡了这致命一击,也让他迅速反应过来,抽刀劈头砍了马银龙脑袋一下。
马银龙被劈得晕头转向,但还是忍着剧痛又攮出去一刀。
他和老吴都喘着粗气,那一刀虽然有棉袄挡着,但老吴的胸口还是被扎出了血。
血就像自来水一样,哗哗冒了出来。
此时,王棍已经被劫匪压在身下,劫匪手中的那把刀距离他的心脏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现在的马银龙面临两个抉择,一是回身,对付从捷达车上下来的那两个劫匪。
二是把后背留给他们,去救表弟。
这没什么好选的,在马银龙的价值观里,表弟远远比自己重要,他没犹豫,选择了第一个选项。
将后背留给了敌人。
马银龙一脚将压在王棍身上的老四踹了下去,自己则后背中刀。
钻心的疼痛从后背传来。
马银龙迅速转回去,和攮他的人抱在了一起。
漫天飞舞的风沙中,从远处看这两个男人像亲密的好友一样抱在一起可再凑近一些你会发现,他们在同时出刀,向对方的薄弱处扎去。
鲜血源源不断的从伤口涌出,马银龙脸上的表情依旧狰狞,他扭头看到王棍已经敲烂了老四的脑袋,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看着浑身是血窟窿的自己,他忽然想到了16岁的时候,自己第一次被流氓毒打,从那一刻开始,他决定再也没有人能欺负自己,他要混出个名堂。
他想到了18岁,第一次因为打架进了局子,从那一刻起他发誓,自己再也不要进这个鬼地方了。
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母亲从病床上站起来的画面,医生对他说你母亲的癌细胞已经全部被抑制住,可以出院了。
他看到父亲满脸欣喜,在厨房朝着菜,一张方桌上,一盏温暖的小灯,一家人吃着菜,喝着酒,日子平静而又温暖。
直到王棍叫了一声凄惨的表哥,这才将他从幻觉中脱离出来。
好疼啊,撑不住了。
马银龙喷了一口鲜血,慢慢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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